冒牌皇帝(19)
“咦!你看那是什么?”苏素衣突然娇呼一声,纤纤玉指朝前一点,秦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
“手指,啊,不是,是大树!”秦祚将目光从她青葱似的玉指上收了回来,心里就纳闷了,自己皮肤怎么没这么好!
苏素衣嗔他一眼,装作没听见,轻声道:“那是许愿树。”
只见前面的空地上,一棵高大的榕树拔地而起,看那裸露在外的树根还有横生的枝丫,怕是有上千年之久了。树上也挂着一些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花灯,枝丫上还缠着数不胜数的丝带,丝带与花灯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许愿树?”秦祚惊叹了一声,她还从来未听说过。
苏素衣许是心情不错,轻声解释道:“传说中,无论男女,只要将写有自己愿望的布条挂在树上,虔诚地祈祷,他们的愿望就会实现。”
秦祚点点头,大感兴趣:“那我们也去写一写?”苏素衣本也有些心动,可不好意思说出来,如今见秦祚提出来,立马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于是,正在许愿的小姐书生们,便见到一对孩子都有了的‘夫妇’相携而来,见着那些侍卫,都知是不好惹的,个个装作没看见般移开目光。
秦祚提笔沉吟一阵,写下“心愿得尝,国泰民安”八个字,然后将丝带打了两个结,用力一抛,便稳稳的挂在树枝之上了。
“扔中了!扔中了!”阿丑在一旁拍手叫好,惹得秦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一旁的苏素衣此时也放下笔,也不见她如何使力,那丝带竟比秦祚奋力一扔的还挂得高。阿丑又惊叹起来:“好高呀!”秦祚便不想捏她脸了。
苏素衣却是面色轻柔,微微发笑,灯火、月色,照耀在她脸上,真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旁边的男子都看直了眼,秦祚不露声色的跨前一步将那些目光挡了大半,笑道:“许的什么愿啊?”
苏素衣仰着头道:“说了可就不灵了呢。”
“那说与别人当然不灵,说与我就不一样了。”秦祚嘻嘻道,见苏素衣看向自己,立马得意的挑眉:“我可是天子,说不定还能帮你传信与老天,总比这榕树灵多了。”
苏素衣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最后干脆闭上眼,示意自己没听见。这个举动可让秦祚心都化了,立马见好就收,道:“我们去买花灯吧。”
“公子夫人,买灯吗?十两银子一个,包您美梦成真,心想事成。”小贩看着她们朝自己走来,立马眼睛一亮,放开嗓子吆喝着。
秦祚却是撇嘴,十两银子,你怎不去抢?她是穷苦出身,自然对钱很敏感,如今听这小贩狮子大张口,心中鄙夷。但另外三人却兴致勃勃的挑着,根本没在意价格的事。
“这是什么灯?”小青牛指着一盏最大的花灯问道。
“这是,比翼齐飞灯。”小贩摇头晃脑的说道:“正所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比翼齐飞灯,可正适合公子和夫人啊。”
秦祚对这句诗还是有印象的,又听这小贩唤苏素衣为“夫人”,脸上笑开了花儿,立马问道:“这个,多少银子?”
小贩见她如此气概,立马坐地起价,道:“这个三十两银子。”
“什么?三十两银子”秦祚两眼一瞪。
那小贩被吓了一大跳,见她身后的护卫们也都怒目而视,立马哆哆嗦嗦的道:“不不不,二十两……十两!十两银子。”
秦祚更怒了,恼道:“这么好的灯,你只要三十两银子?告诉你,少于五十两,大爷我还不买了!”
小贩愣了半响,暗自咋舌,这公子莫不是脑子烧坏了?他迟疑着开价:“……五十两银子?”
“哼,会不会做生意啊。”秦祚嘀咕一句,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拍在小贩手上,提着灯,转身递给苏素衣,换上一副笑脸:“送你的。”
苏素衣在一旁看得好笑,好笑之余又觉有些怪异的感动,将那花灯接过,仔细端详一番,轻声道:“谢谢。”
“你喜欢就好。”秦祚嘿嘿一笑,又开始为阿丑和小青牛看上的灯讨价还价。那小贩的嘴已经快笑到了耳后,今日遇到个傻冒,真狠狠赚了一笔。
当真是给阿丑和小青牛一人买了五个花灯,她们一手提着一个,其余的便由侍卫们提着。此时明月高悬,街道上的人群也开始有稀疏的趋势,几人便开始往回走。
回到万安寺,秦祚只觉腿酸痛酸痛的,狠狠捏了几下,丝毫不见好,看来是最近养尊处优惯了,身体也娇气了。阿丑与小青牛被嬷嬷带着去洗漱睡觉了,苏素衣瞄了瞄她的腿,未说什么,提着花灯轻声告辞了。
秦祚好好泡了个澡,还是觉得有些酸痛,突然想念起谢医女的按摩手法,便让王瑾去唤她。不消一会儿,谢医女便背着大药箱来了。
秦祚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听到动静,头都懒得回,只挥挥手道:“快帮我捏捏腿。”
谢医女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好觉啊。可还是老老实实挽一圈袖子,坐在床侧轻重有度的为她按摩起来。秦祚有了教训之后,这次再也不乱叫了,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苏素衣此时才沐浴完,进到自己房间,见那比翼齐飞灯挂在半空,被微风吹着轻轻晃动,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偏头想了想,从一个小木盒中拿出一瓶膏药朝外走去,那人平日都是能坐轿就坐轿,今日突然走这么久,脚痛也是自然的。
“参见贵妃娘娘。”谢医女听到王瑾的声音,转过头去,便见一席粉衫的苏素衣静静站在门口。她没由来有些心慌,又顾及到床上已经睡熟的人,轻手轻脚的起身上前两步施礼。
苏素衣淡淡一笑,道:“早知道谢医女在这儿,本宫也无需走这一趟。”她巧手微动,手中的小药瓶便隐于袖中,谁也看不见。
王瑾听到苏素衣的话,同情的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陛下,这苏贵妃不是爱摆架子的人,今日,真是……反常啊。
谢医女头更低了,道:“娘娘言重了,陛下知道娘娘前来,定然很高兴的。”
“你又知道?”苏素衣继续说着,脸色却没那么难看了,一边说着一边朝秦祚走去。
谢医女乖巧的让开位置,不得不说,这一刻她是真被苏贵妃的气场压得死死的。听说陛下跟苏贵妃走得很近,也不知她是怎么受得了的。过一会儿,又回答了苏贵妃几个问题,她便借口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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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诸葛小姐
苏素衣看着床上口水都快睡出来的人,微微摇头,为她捏好被角,再将手中的药瓶交由王瑾,嘱咐道:“待陛下醒后把这个给他,可缓解酸痛。”
王瑾恭敬的接过,大胆道:“陛下醒来看见这个,一定很高兴。”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瑾深得其中三味,反正说几句话不过上嘴皮碰下嘴皮的功夫,但能讨得上面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第二日秦祚醒来的时候,一听王瑾说完,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脸上的笑却是怎么止都止不住,顿觉脚上的不适眨眼间消失不见,那小药瓶却被她贴身带着。
就这样过了几日,每日逗得小孩哈哈大笑,再逗得贵妃红脸娇嗔,秦祚只觉日子是快活似神仙。不过,待朱太后一月之期过去,这般乐无穷的日子也走到了尽头,得打道回宫了。
朱太后客客气气的跟那些方丈住持说了番话,秦祚早百无聊赖的登上了自己的座驾。只等朱太后上轿,便浩浩荡荡的从万安寺出发。
回到宫中已是下午时分,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在王瑾耳边耳语几句,秦祚看在眼里,心中顿觉不妙起来。
那小太监一退下,王瑾便上前禀告:诸葛丞相求见。秦祚更是眉头紧皱,自己上位以来,除上朝外从未召见过大臣,如今诸葛长青求见,怕真是有大事发生。她急忙道:“快宣。”
不消一会儿,诸葛长青就一脸焦急的来了,一月不见,这大胖子头上的发丝似乎又白了不少。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丞相有何事相奏?”秦祚端坐在上首,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心中如何作想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诸葛长青不开口,先拜了下去,倒把秦祚吓一跳,难道有千军万马已经攻到长安城外了?可是不对呀,自己一路回来,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来人,赐座。”秦祚扭了扭身子,道:“丞相慢慢说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诸葛长青一脸悲痛道:“陛下,黄河水溢,河南道总督为保洛阳,在上游放水,淹了万顷良田……”
秦祚嚯地站起身来,眼睛通红一片,浑身都颤抖着。万顷良田!那得产多少粮食,能喂饱多少人啊!她小时候经历过一次水灾,当真是举目望去,尽成汪洋。水上漂浮着衣物、鸡羊、尸体,真是看不敢看,听不敢听,房屋倒塌不计其数,树木也被连根拔掉。
百姓也是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后来虽然朝廷救济到了,但活下来的人已经十不足一。
如今听诸葛长青一提,往日的画面历历在目,耳边仿佛响起阵阵哀嚎,口鼻中仿佛依稀闻到了腥臭的河水。闭了闭眼,强咬着腮帮子道:“依丞相看,该如何处置。”
诸葛长青道:“回禀陛下,几日前,小女便赶往洛阳处理灾情,如今之计,还需尽快拨款,救济难民,修建提防才是。”
小女?秦祚不明白,这黄河决堤,你女儿去干什么?难道你女儿是河神转世?但她也知道诸葛长青是不会在这等大事上犯浑,恐怕其中有些内情是自己不知的。将心中疑惑压下,沉声道:“只能如此,拨款之事朕会下旨,一切以百姓为重。”
诸葛长青听她说出这番话,心中感慨,陛下终于有了点明君的模样,知道以百姓为重。他此番进宫,就是因为户部尚书那铁公鸡一毛不拔,就拨款一万两银子,他一要多点,便开始哭天喊地的叫穷。他没办法了,只好来找皇帝出面,至于那铁公鸡会不会在皇帝面前哭穷,就不关他的事了。
待诸葛长青告退之后,秦祚才慢慢回味过来,这么大的事,自己恐怕是最后才知晓的。她左右踱步,果然是得想办法建立自己的势力,更要亲近一些官员。诸葛长青是忠心,可他恐怕是这两年自己一手掌权习惯了,如今竟习惯自己先行处理,这可不行。秦祚好好理了理思路,从这件事,她便看出自己还差得远。
过一会儿,对王瑾挥挥手,道:“诸葛长青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王瑾刚才也听到诸葛长青汇报的事,知陛下如今心情肯定不好,小心翼翼的说道:“丞相的女儿单名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