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你莫撩人(44)
阿九增了几分底气,横竖陆清宴在前面挡着就是,她抬脚跨进去,那位嬷嬷立即转过身子,暗紫色绣花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色精神,透着股老练的劲,她向二人行了一礼。
陆清宴眯了眯眼,唇角勾了丝冷笑。
老嬷嬷见长公主不说话,她先道:“奴婢姓季,是太后娘娘派来帮助两位打理婚事的,眼看婚期近了,府内如此冷清,太后也看不过去了。”
不卑不亢,倒像是位能干事的人,阿九点头:“那你跟连菊后面熟悉下府内环境吧,这里比较简单的,我规矩不多,别随意偷窥、别胡乱嚼舌根就成了。”
陆清宴坐于一旁,端着杯茶水慢慢饮着。
季嬷嬷也知这位公主性子野蛮,去岁当街殴打被废去爵位的高峤,拳头一点也不软,便也听话的跟着连菊下去,先熟悉环境才好。
她一走,阿九就盯着她的背影望了会儿,不乐意道:“放这么个人在府内,总感觉一言一行都传到太后耳中去了,太不自在了。”
陆清宴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若是不习惯,就去将军府住几日,那里自在。”
她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太后的人过来她不好在公主府里日日居住,唯有将这位诓骗过去,才能每日下衙回来看到她。
阿九晓得陆清宴心里的小九九,再好的地方不如自己那张榻,摇头不应。
陆清宴没办法,只好退一步,打算夜间翻墙过来,那道角门肯定会被锁的,她从背后抱住阿九,“那你晚上别锁门。”
“锁门你就翻窗户,横竖公主府的墙与窗户都被你翻过一遍的。”阿九笑嘻嘻的,她就喜欢看到陆清宴吃瘪,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说完笑着跑回自己卧室,陆清宴自己不能追过去,好在婚期不远了,忍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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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季嬷嬷起得比谁都早,连菊管着府内大小事务,跟着她身后忙了整天,府内的账目查看,小厮婢女的人数以及用处,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一遍。
连菊好脾气地跟着,季嬷嬷去问长公主请帖如何写,请哪些过来赴宴,筵席如何安排。
婚礼大事都是宫里掌握,皇家规矩森严,一点都容不得出差点,阿九看着那数张红色的请帖,烫金的边缘,她摸了摸,朝着季嬷嬷露出端庄的笑容,就道:“季嬷嬷先回去吧,这个我待会想想,我拟好名单再看看。”
季嬷嬷心知她不是想想,是等着陆将军回来商量,亦或者由她全权代为处理,她自己笑着退出去。
晚间陆清宴照常翻墙过来,阿九没有躺在榻上,竟端正地坐在桌上,握着笔杆,埋头苦想,她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书桌上的几摞烫金帖子。
阿九困得睁不开眼,心里盼着陆清宴早些过来,等见到人的时候,她立即清醒过来,一堆帖子还是季嬷嬷交给她,还有需要盘查的账目都,她委屈道:“陆清宴,我好困,白日她就逼着我写这些。”
她困得眨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煞是可爱。
陆清宴扯了扯唇角,眼梢挑起,天生一股温柔多情的风流景韵,可惜对面的阿九无心去看,她直接攀着陆清宴的胳膊当枕头,丹红唇角抿了抿,如同红果般诱人,潋滟之色,陆清宴觉得晚上偷偷摸摸过来是正确的选择。
俯身将阿九抱到榻上,阿九沾到枕头就翻身去睡觉,也不提满桌子请帖之事。陆清宴揪揪她的小耳朵,道:“你睡了我怎么办,我的帖子我自己去写,你这里的我怎地知道与谁交好。”
高家子嗣已经不多了,长公主与皇帝这一脉与宗亲并不亲厚,高宁兰被困王府出不来,高峤被正法,如何看如何想都觉得这场婚宴,皇家不会来太多的人,倒是军中那些汉子可以过来玩。
她不让阿九去睡,便一直在旁边撩拨她,实在唤不醒,她就只好陪着她一同去睡,她抱着阿九软软的身体,天亮前又翻墙回去。
如此折腾几日,阿九算是觉得成亲是人间最麻烦的事,帖子写了,衣裳试了,筵席的菜肴也试吃了一次。她觉得婚期近后,觉得日益疲倦,常常困得黑天暗地,沾到床榻就睡着了。
是以,每日陆清宴过来的时候,佳人早已酣睡,大约与周公下棋玩得极是欢乐。
等到一日,陆清宴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季嬷嬷正在正院里拿着账单比对成亲那日要用的器物。
陆清宴瞧到一对酒盏,造的极为小巧,她想拿起来看一眼,季嬷嬷脸色变了变,语气生硬道:“将军,此物不可随意拿动。”
宫廷规矩多,因此宫里出来的人架子也大,陆清宴本想呵斥一句,念着人家是太后的人,便也忍了下来,自己去卧房寻阿九。
待她走后,季嬷嬷眼中的光色才暗淡下来,继续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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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宴去卧房捉到正在偷懒的人,明明是她成婚,却在这里吃喝玩乐。阿九在屋里吃着云片糕,抬头瞧见陆秦宴,想起两人几日未见,就乐呵呵地将糕点递给她。
她捡了块糕点,咬了一口,觉得府内愈发不痛快,便诱着阿九:“我们去酒楼吃饭?”
阿九闷了几天,也觉得不舒服,也点头应下。陆清宴茶水都不喝了,糕点咬了两口又放回去,道:“晚点我来接你,你准备下,我命人去定雅间。”
说完,便离开了。
阿九近日在想着那间书肆,今日出门去看看,若还在明日去买些话本子回来。
她更衣出门时,被季嬷嬷拦了下来,她不似方才那副冷漠样子,轻轻笑道:“殿下近日就要大婚,此时出门不大合适,皇城内也有些不太平。”
皇城自从高峤造反后,一直在抓余党,满城戒严,陆清宴也因为此事忙碌多日,但跟着陆清宴出门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只是不能告诉季嬷嬷实话。她委婉道:“孤出门有陆将军的守卫跟着,他们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嬷嬷想吃什么吃食,孤给你买回来。”
季嬷嬷依旧不愿放行,看着她身旁的几名婢女,道:“您是天家公主,金枝玉叶,最是精贵,余党叛逆看到您定会伤害您的,不如等些日子再去吧。”
“皇城内那么多人,难不成单盯着我抓不成,嬷嬷想多了。”阿九努努嘴示意一旁的连菊拖住季嬷嬷,自己拔腿就跑,边跑边听见身后的人在喊着话。
马车在府门外早就备好,陆清宴等候多时,待阿九钻进去就立即揽过她的身子,道:“怎么出来这么慢。”
“季嬷嬷不让我出来,说是余党叛逆太多,我让连菊拦着她就跑出来了,太后给我弄尊门神放在府里了,待婚事结束就将人送回去。”阿九忍不住埋怨。
马车缓缓往前走着,半路上阿九想掀开车帘看一眼长街书肆,又怕被陆清宴发觉,便不太敢多看,装作看街景那样随意看看。
陆清宴抱着软香玉,蹭着她的颈子,手不自觉地摸着阿九腰身,恼恨她心不在焉,狠狠心将竹帘放下,腰间掐了掐,“外间有哪个小郎君比我还好看,让你这样心不在焉的。”
阿九心虚,缩在她怀里,拿开她蹂.躏自己腰身的双手,说话间底气不足,道:“我多日未曾出府,就是看看而已。”
她粉白的面上都写满小心思,陆清宴掐了掐她微微瘦了些的下巴,“你的眼睛出卖自己了。”
阿九立即捂着眼睛,不让陆清宴去看。陆清宴懒得去解救那两只眼睛,捧着她的脸颊,在她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阿九立即疼得松开手,摸摸自己下巴上的小牙印。
真是悲催,看话本子都这么艰难。
酒楼依旧是人山人海,未曾有半点像季嬷嬷说的那般,百姓都不敢上街出门,小二立在门口,眼尖地瞧到两位贵客。陆将军与长公主是常客,且长公主殿下来此专挑昂贵的。因陆将军来的次数较多,也有许多贵族姑娘来此指望碰到陆将军,酒楼生意都比以往好了许多。
小二引着两位上楼,阿九喜欢左右多看一眼,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红衣姑娘,头上的金步摇晃动着人的眼睛,莲步而来,她眼睛亮了亮,这是船上的花娘琴瑟。
琴瑟在二人入门时就看到,她是花丛中走来的人,看见旧主第一反应便是上前打招呼,她穿得不多,胸前沟壑显得极为清晰,陆清宴闻到厚重的脂粉气,即可猜到她的身份,当即沉了脸色。
陆清宴蹙眉沉默不语,身上颇有股山岳之势,令对面的琴瑟胆怯,不自然的将脚步顿住,倒是阿九认出她,乐呵呵唤她:“琴瑟啊,你怎地在此处?”
花娘在此处自然是陪着客人,陆清宴忍不住向阿九投去鄙视的目光,阿九毫无知觉,若非陆清宴拽着她,早就走过去了。
琴瑟出入风流之地,见识的也多是喜欢风尘之地的达官贵人,但是陆清宴不同,她从未踏足过。
因此琴瑟只能靠猜测,此人确实生出一副倾城色的皮囊,黑色眸子深邃如夜泽,周身带有凌冽的气息,方才一眼就吓得她不敢上前,这样的气度与长公主比肩,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了。
她屈膝一礼:“竟不想偶遇殿下与将军。”
“我不认识你。”陆清宴冷淡的开头,最讨厌衣裳都不好好穿的女子,尤其是呆殿下盯着人家,她拖着阿九就进入夜间。
身后的琴瑟微微一怔,方才陆将军好像打翻醋坛子了。
两人吃饭的时间很久,阿九被陆清宴诱着喝下几杯酒水,本想着让她醉,谁知道她竟是千杯不醉,越喝越清醒,倒是将自己带醉了。
酒足饭饱,阿九要回府去了,陆清宴面带醉意,她想着先将人送去将军府,自己再回府去。
两人出门的时候,琴瑟站于一男子身旁,男子面色红润,大腹便便,喝得醉醺醺的,猪爪子就随便在她身上乱摸着,上下其手,阿九微微蹙眉就瞧见琴瑟不耐的样子,极力隐忍着。
服侍男子与女子不同,尤其是长公主这样的动眼不动手的,琴瑟向长公主投去尴尬的眼神。阿九蓦地想起行宫外枣树旁的那名女子,心中莫名的厌恶。
将陆清宴好生地送入车里,想离开的时候,陆清宴醉晕晕的拽着她的袖口,“去……哪里……”
阿九将她手放在胸前,抖开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拍拍她的脸,“乖乖等我回来。”
“好。”陆清宴迷糊地应了一声,阿九下车时,那名男子依旧在那里抱着人摸来摸去,也不知家里是否有妻室,竟这般不管不顾,她上前将琴瑟拉过来。
琴瑟也是一惊,细细算来她已经大半载没有见过长公主了,上次花船别后,长公主就没有再上过花船,更没有想过她会在此动手。
男人手中摸空,也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你他.娘的不看看老子是谁,就敢抢我的女人。”
揍这种男人只会脏了自己的手,且琴瑟本来就是服侍他。阿九也讲理,不打人不骂人,吩咐人送琴瑟回去,命人堵住那男子的嘴,也给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