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你莫撩人(10)
闻及勾.搭两字,狐狸两只耳朵竖起来,颇是恼火,道:“姑娘说错了,怎么是勾.搭,是巧遇。”
话本子里小姐丢了帕子,巧好被书生见到,一来二去,无媒而私定终身,这都是套路。阿九深谙此套路,笑笑不语,问起其他事 :“你为何唤她仙上,她不就一……”
阿九忙捂嘴,给晴笙留些面子,她确实仙姿绰约,法术高深,屈居地府,确实可惜得紧。
她支吾不言,狐狸觉得奇怪,见她真的不想说了,就先回答她的问题:“我多年前认识她的时候,她本就是仙上,并非天生天养的神仙,是后天修习而成。”
阿九觉得奇怪,晴笙并无仙骨,如何成仙的。且她身上仙气不假,许是天上混过些日子,犯错被剔除仙骨,落难至地府。她想通了,并不想告诉狐狸,由得狐狸去肖想这位‘仙者’,做着双修的美梦。
只是她奇怪晴笙去了何处,难不成真的去找雷公去了?
阿九胡乱去猜,觉得也不大可能,晴笙是一鬼差,天界之外,雷公就算劈死她,鬼也争不过神啊,又不是地府,指望去寻阎罗王做主,她本想着原地等候,狐狸却钻入她的衣摆下,瑟瑟发抖。
接着一道雷劈在西湖面上,惊得鱼儿四游,水花乱溅,行人四下逃窜。
阿九震惊,晴笙真的去报仇了,果真厉害,看着颤动不已的狐狸,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狐狸尾巴上,颇是可惜。
电闪雷鸣在上空炸响,就如民间的炮竹,噼里啪啦地响不停,也不见下滴雨。光打雷不下雨,这样人间会乱,引起阵阵惶恐,她转首看着湖面上摇摆不定的舟蓬,拍了拍狐狸。
狐狸吓得不应她,做妖的最惧这种雷鸣。阿九揪出她的小尾巴,吩咐她:“你家仙上与人打架,你去帮衬一二,再不济去救救那些凡人,多造些功德,早日羽化升仙。”
作者有话要说: 神仙打架,噼里啪啦。
☆、玄女
狐狸缩着不动,阿九念到鬼自有好生之德,不可让凡人牵扯入内,索性自己去救人。只是她刚出林子,一道雷不凑巧地劈了过来,她仗着微薄道行瞬息遁形,又逃回原地,方才的地方被雷劈出好大一个黑窟窿。
她讪讪地坐回原地,期盼着晴笙快些回来,这些雷似长了眼睛,专盯着她劈,她就是一块破石头,劈了何用。天界与地府各司其职,也互不约束,竟这般欺负她孟婆,岂有此理。
云头上的乌云散去了些许,雷声也跟着小了些许,她不知晴笙去了天界后,与雷神斗了片刻,见他逃入南天门,她才罢休。她顺道去三十三天外的琼台,那里与世无争,甚是安静。
越往琼台飞去,仙气愈发纯粹,那里无仙,只有数座宽阔的殿宇,巍峨古朴,瑞气千条。千余年前这是甚是热闹,众仙有事无事往这里凑,只是这座仙府的主人玄女性子懒散,鲜少会仙,加之她处于天界之外,无人可约束,便日日缩在宫内,偶尔会去人间走走。
宫门古朴,染了许多灰尘,晴笙也不去管,只将在人间得到的小树妖放出来。小树妖看上去不过五六岁,头上应景似的扎了根草,一派天真稚气。
小童子望着周遭仙境,左看看右看看,甚是迷惑,这是仙气强大,虽说无仙无人,但并非是一般洞府。童子笑眯眯地望着助它化作人形之人,跪地叩首:“多谢仙上……”
“不必谢我,非我助你的,是日间那位姑娘,这里便是她的殿宇,你替她好生守着,每日铺陈打扫即可,仙境之地与你修炼大有裨益。”晴笙冷言打断它,站在宫门口,并未有踏入内的想法。
仙界与一般人间洞府不同,仙气且不说,此处不可多得的日月光华更助于修习,栽种的草木之物,更是少有的良药,它哪会不应,喜滋滋地颔首谢过。
这般的小童子最为乖顺,阿九不过几滴玉露,就让它成形,也是它的造化。晴笙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通体莹润,顶端置着淡色流苏,握在手中便不是凡物。
玉牌本是琼台主人玄女之物,后因她陨落消失于天地间,这座琼台便是无主,晴笙也鲜少来这里。玉牌里灌入她的神识,给了童子后,但凡这里出事,她都会有感应。
吩咐好后,她便离开琼台。在云头上遇到喜欢炼丹的太上老君与爱管仙凡二界姻缘婚配的月老,晴笙千余年不曾回来,竟不想巧遇二位。
两人是天界至宝,天界仙家众多,但这二位处事出事尚算公正,晴笙便停下来与二位见礼。
晴笙本属琼台,不在天界仙家之列,两老家伙看到粉嫩可爱的晚辈,眼睛眯了下,太上老君哼了一声,当年玄女没少抢他的金丹给这娃娃吃,人家几万年才可得道成仙,这个女娃娃几百年就得道飞升,玉帝气得哼鼻子,不肯赐予晴笙仙骨,算是不认她为天界仙人。
玄女是何人,与天地同寿,与东华大帝是同年岁的仙家,只是人家懒,躲在琼台不管事罢了,并非软弱好欺,当即砸了玉帝小儿的云霄殿,带着她的娃娃就回琼台。
事后,玉帝服软,乖乖送去仙家得道时方可赐予的玉牌,哪知玄女数万年来脾气愈发古怪,当即将玉牌焚毁,送上门也不收,扬言:“我琼台的仙不需玉帝承认,不入仙家名籍又如何。”
瞧瞧,玉帝只有捏着鼻子不说话。
两人大老远就瞧见晴笙这个娃娃,月老捻了捻胡子,观清晴笙的样貌,比嫦娥还要美上几分,与玄女性子像了几分,心里哀叹一声,毕竟是人家养大的娃娃,近朱则赤。
月老笑道:“娃娃千余年不见,可是遇上哪位俊秀小仙,双宿双飞去了。”
他这是老毛病,见到人家姑娘就想拉根红线,晴笙多年前就已经习惯。在琼台时,月老捏了她的泥人,将她的红线配与一位仙家,那根红线刚扯上去,玄女得知后,烧了月老的仙府,扯断无数根红线,颇不讲理。
月老边哭边去重新捏泥人,又不忘骂上玄女几句,护犊子也该让人家婚配才是。
晴笙窃笑,暗想月老糊涂了,她抬袖一礼,道:“未曾。”
太上老君知晓月老这是老糊涂了,急忙扯他袖口,对着晴笙道:“南极仙翁约我二人去下棋,时间快到了,仙家且去忙自己的。”
两个老家伙半拉半扯地驾云而去,极其避讳。晴笙望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显然不是南极仙翁的仙府所在之处,自然猜测晓得千年前的事情他们都放在心上。
不过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她已耽误许久,恐阿九等得辛苦,立即下去找她。
天色已黑透了,阿九不喜欢黑暗,捏决变了座烛台捧在手心里,自己盘膝坐在地上,对于晴笙的安危有些担忧。狐狸也未曾离去,安静地守着她。晴笙落地时,狐狸先蹿了过去。
阿九望到后,约莫想起酸腐诗人的一首词,她念叨着:“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你二人不过半年未见而已,哪儿那么多情意。”
酸溜溜的感觉,狐狸甚是凄楚道:“我与仙上已有千年未见了。”
晴笙蹙眉,阿九怪道:“原来你们千年前就已经勾.搭上了,仔细算算,千年前还未曾有我,原谅我年龄小不懂事,今日扰乱二位约会之事。”
她口中说着好听,面上甚是坦荡,哪有悔意。晴笙晓得她心口不一,也不去戳破。
狐狸倒是点点头,晴笙眉蹙得更深,此地无有凡人,她与雷神斗过后,想必天界玉帝又会恼恨在心,她想了想,拉着阿九先回地府避避。中元节即将结束,阿九出地府也该回去与阎罗王说上一声,天界的事且让他们闹去。
晴笙猜得极其准确,她下界时,雷神灰头土脸地回天庭复命。
云霄殿上,玉帝就不曾听闻晴笙的名字,顿时未曾想起此人。他这是贵人多忘事,王母在旁推了推他,提醒她:“琼台玄女的婢女,当年玄女为她大闹云霄殿,陛下莫不是忘了。”
玉帝皱眉,捏了捏黑乎乎的胡子,仙与仙相恋也是常事,但两仙皆是女子,便有违天道。他当年狠心了些,拿玉帝法旨压制玄女,本让她迷途知返,谁料越陷越深,竟累得玄女陨落,天地两界竟寻不得她一丝气息。
好好的一位上古大仙竟这般不自制,大道通悟,不想安静数万年,会沦落到如初肮脏情爱中,一意孤行,毁了自己。
然晴笙被玄女最后一魄护着,也不知去了何处,当时命天将去寻,寻不到她。现在竟自愿送上门,他顿觉颜面尽失,一甩袖问众仙家可有人去捉她回来。
一旁端坐如山的王母饮了杯仙露,自是不言语。
方才与晴笙碰面的月老与太上老君自觉地后退一步,两个老家伙都退缩,其余人自然有样学样,也退后。雷神虽说不是仙力深厚,但也是天庭上将,最能打的神将之一,都被晴笙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旁人过去,莫不是送上门讨打。挨打是小,面子往哪儿搁。
一时间,云霄殿上噤若寒蝉,月老刚碰到那女娃娃,心生奇怪,看向雷神,问道:“不知那晴笙娃娃为何要与你斗法?”
“我也不知,今日我去布法,就见她冲上云头,上来便是一剑。”雷神也是憋屈,脸上青紫交加,输给一个连仙骨都没有的女流,也毫无颜面,仙家们指不定如何笑话他。
月老又摸着自己的胡子,幽幽道:“这娃娃与玄女一样的性子,极是护短,莫不是雷神得罪她的人了或是雷劈中了她的人?”
被月老光明正大的提及玄女,众仙自是再退一步,缄默不言。玄女陨落太过奇怪,说没就没了,且天上人间寻不到她的气息,玉帝说法晦深莫测。此事惊动东华大帝,也试图去寻,终究无果。
但玄女与琼台婢女相恋一事多有耳闻,真真假假,也不晓得缘故。玄女陨落后,玉帝四处追拿那婢女却是实情,一来二去,也猜到玉帝不容这等爱恋在天界,扰了秩序。
因此,知情的与不知情都三缄其口,对于捉拿晴笙之事,千余年前是李天王去捉,天上地下追了百余年,连个影子都未曾见到。
如今晴笙似从石头缝里又蹦了出来,玉帝想起往事又恼了,差事又落到李天王那里。
只是李天王借口守着南天门,脱不得身,欲让玉帝再寻位仙家过来守南天门。南天门至关重要,又无人可允,众仙家各司其职,除非去寻些无所事事的散仙,玉帝也不放心。想了想,在天庭发布告令,捉到晴笙的仙家可立功绩。
商议好后,玉帝才放众仙下殿。
下了云霄殿后,月老回仙府,看着角落里千余年前给晴笙捏的泥娃娃,上面还挂着一截丝线,当年若不是玄女来毁掉这里的红线,哪会有什么万年劫难。
如今上古大神仅余东华大帝,千余年也不曾出仙府一步,真是天命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