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至立春GL(46)
倒是白霖羽长心,只吃了几口,放下道:“徐总,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顿了顿:“你们吃,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也是个直肠子,不会留人,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白霖羽要走,她就笑着:“那你慢点走啊,让雪言送送你,害你忙了两天。”
“不敢,我还感谢徐总改稿指导。”白霖羽很谦虚,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雪言你去送送。”老太太指挥。
何雪言万般无奈只好去送她。
俩人一直走到电梯口都沉默不说话。何雪言觉得这是个大错误,她就不该在她爹好转的时候又领一个人来。
白霖羽看着她,叹了口气有舍不得的神色道:“他应该是认出我了……”
何雪言抿着嘴角终于张开:“他脑梗后记忆力有衰退,但偶尔又很清醒……”顿了顿,面对事实道:“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怪只能怪命,可能我爸,你跟我都命该如此。”
白霖羽眼眶红了,伸手去碰她的脸却停在半空收回手道:“雪言,其实我不信命。一点也不信。”
何雪言低着头不去看她道:“不信又能怎么样,事已至此,我想你以后还是也不要出现在我爸眼前。时间长了,我没法跟我妈交代。我不想我爸这样了,我妈也这样。”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白霖羽自责。
“电梯过来了,你走吧。”何雪言催促她。
白霖羽走了。
电梯下去了。
何雪言愣愣看了半天电梯,她感到命运的嘲讽,白霖羽说的没错,也许她可以重新选择。
但她已经不能像当初那样义无反顾。
她曾经选择过爱情,从而失去了健康的父亲。
她选择过亲情,从而失去了爱情和她自由的人生。
现在她不能反复,她已经走上一条犬牙交错的羊肠路,即使羡慕别条路上的风景,但她已经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辙,去得到一个而失去另一个。
也许更因为颜扉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
何雪言想着自己的心事回到病房,发现老太太和张阿姨都在愉快的笑,颜扉坐在对面手舞足蹈跟她们讲话,她声音好听能说会道,哄的对面老太太特别开心。
何雪言松了口气脸上也笑了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张阿姨乐呵道:“小颜跟我们说她老家哈萨克人的事儿呢。”
颜扉嘻嘻笑道:“我们邻居是退牧还草后回县里定居的,他没怎么看过电视但爱吹牛。电视里新闻联播,他就指着电视里的人说这个人我认识,我们以前一起放羊。”顿了顿捂着嘴道:“结果大家一看,那个人是LI克强。”
这把张阿姨逗笑了:“我们村的人都比他有见识,怎么不认识总理呢。”
“其实我还羡慕他们,一直在牧场什么都不用知道,只需要跟羊在一起,天天吃饱了睡,睡醒了放羊。”颜扉说着自己的理想:“谁让我户口本上是汉民居民,不然我也能分一片牧场。”
“那真好,我们都能去放羊了。”老太太可喜欢这种缺心眼的生活。
何雪言被她妈吓死,赶紧把话题转回到吃上,颜扉那小丫头千万不能晒这种不切实际的生活,她妈是那种特心血来潮的人,万一真要是喜欢上了,指不定还真要去放羊体验生活,这就惨了。
辛辛苦苦吃完这顿饭。何雪言给她爹收拾收拾,轮椅推着出去放风。
颜扉陪着她走在后面。
别看大早上冷,中午了还真出了太阳,兴许是风刮的,刮了个大晴天。
何雪言推着她爹,冷不丁停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拉着颜扉走到她爹对面,颜扉还觉得奇怪呢,不是说低调吗?感情爹不会说话就不用顾忌?
何雪言松开颜扉的手,矮下身子蹲在她爸轮椅跟前,憋了一早上,眼泪哗就出来,嘴里冒着热气叫了爸。
“何老师,你怎么了?”颜扉吓着了。
何雪言跟她爹说的呜咽道:“你没看错,那是她。她长大了,头发也长长了,有点变样。但那就是她。你肯定能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儿。”
老头眼睛转着,点头。
何雪言眼泪横流道:“你这样受了八年委屈,昨天我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对我好,我都知道。”
“何老师……”颜扉立在一边不敢说话了。
何雪言断断续续道:“你想问我的,我可以现在都告诉你。”顿了顿自己擦了眼泪,说的很淡道:“没错,我那时候很喜欢她,想跟她一起出国,想一辈子都跟着她,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哪怕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也愿意跟她在一起。”
冷冽的太阳光带着唯一的一丝温度投射在地面,把人的影子淡淡印在地面,何雪言握着父亲的双手,疼惜的看着他道:“可是你当时昏迷的那几天,我发现我错了。我还是不能选她,我愿意放弃她,愿意放弃国外的自由生活。我想照顾你,你是我爸爸。”
老头的眼泪也出来了,点着头。
何雪言吸了口气,袒露道:”这么多年,我确实想过放弃,也怪怨过为什么这些都落到我头上。可后来我想了很久,想明白了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她有她的路要走,我有我的机遇要去遇见,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总有人要承担。我从没怪妈,我也只是讨厌姐姐,但我没有指望过她们一刻,我愿意承担我的命,照顾你让我觉得踏实。“
“雪言你先起来说。“颜扉心肠热,听不得对方受苦的话。
“爸,你因为我的事成了这样,我也照顾了你八年。不管你支持不支持我跟女人在一起,但我想你总是爱我疼我的,你是家里唯一知道我为什么不结婚的人,我也不能再瞒你。“何雪言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点笑,这才道:“我真的不想结婚,我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事情过去八年了,我想翻过那一页,你好好过,我也好好活。“
老头子流眼泪,嘴里乌拉几句算完事。何雪言知道他心里都明白,就站起来,眼泪还在脸上,扯了颜扉的衣袖道:“我现在过得也挺好,我跟颜扉在一起。”
说何雪言老实,其实还挺放得开,颜扉半点心理准备没有突然就要面见公公,幸好她公公不会说话。
也许是高兴,颜扉那人没脸没皮,搂着何雪言半条胳膊就勇猛的去逗人爹:“爸,没事儿,我不会欺负你闺女,我还能帮她欺负别人呢。”
“胡说八道。”何雪言拍了她一巴掌。
“怎么是胡说八道了?”颜扉抗议:“那谁敢欺负你,不要你,我还打了她一巴掌。”
“……”何雪言懒得理“好,算你好。”
颜扉陪她推车,一人一边,乐成花,何雪言早知道她这么烦人才不给她这种露脸机会。
就高兴了没那么一会儿,颜扉手机就响了。
一看短信,缩脖子了:“看护有点事儿,喊我回去照顾玉姐。”
“你去吧。”何雪言早预料到有这一碗冷水往脸上泼。
颜扉别扭不肯走,难舍难分道:“我错了,回头给你跪洗衣板。”顿了顿还矫情起来:“爸,我去照顾个病人,回头再来看你。”
“赶紧走。”何雪言赶她了。
颜扉得了便宜还卖乖,特不愿意,趁周围人也不多,人家哑巴爹也不能说话不能动,食言而肥,搂着人闺女胳膊欺负人闺女。
偷偷亲了何雪言的嘴角,甜的要死:“我走了,你照顾好咱爹啊。”
颜扉那小丫头就那么跑了。
何雪言怕爹都给她吓坏,赶紧去看爸,幸好老头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嘴角抽抽,也不知道是高兴笑还是生气。
“爸,你别理她,她就那种高兴就揭瓦的人。”何雪言劝,一脸红道:“其实她平时上班也挺正经的。”
刚说没几句,后面人冷不丁有人说话。
“何雪言,你推爸散步呢?”
她汗毛根都竖起来了。
回头一瞧,她姐不知道那根筋抽抽,这会儿跑到医院来了,刚好住院部楼下遇见了。
☆、第 44 章
北方的冬季太冷, 风吹的人脸刺痛, 何雪言把父亲推回病房交给了佣人, 何雪茗跟在她后面低头一直在按手机。她总是有看不完的短信, 处理不完的邮件,接不完的电话, 如果有一天她不忙了,说不定何雪言反而会不习惯。
“今儿怎么不忙, 有时间过来了。”老太太笑着摘了眼镜, 故纸堆里抬头跟大女儿打了个招呼。
何雪茗脱了大衣里面是一身漆黑的套装, 她们姐妹长得很像只是眉宇间气质混不相似,听母亲问, 大姐才笑笑道:“刚谈成一笔生意, 结果那人还是妈的铁杆粉丝,特崇拜你,非得托我给你带一块章料, 说好东西丢家里糟蹋,换钱是俗气, 给大师用了是造化。”
一边说一边包里掏出一个木匣子, 拿出块温润的鸡血章料, 笑意盈盈走过去递给母亲:“你瞅瞅,合适让雪言找谁给你刻了,你年纪大了眼睛不行,就别自己动手了。”
“真是块好料子,让人这么大破费太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 你还是还给人家吧。”老太太眯着眼睛端详手里的料子。
“送都送了,还回去你还让我以后跟人怎么做生意?他能送就是不在乎,一份儿心,你就收着。”何雪茗算得清,那人套她一打字画,藏几年不还是钱。
何雪言一瞧就知道她一趟至少赚了百十来万,拿人东西做个顺水人情讨娘开心,她姐惯犯,稍微靠上去帮老太太收了石头道:“难得她肯往家里拿东西,留着就留着,指不定那天她又要回去。”
她顶了一句,她姐罕见的没吱声,何雪言前所未有的窘迫起来,脑子一乱,绯红就爬上了脸,她的试探似乎印证了什么,心里悄无声息的不安开始滚滚沸腾。
她这会儿到宁愿她姐拍着桌子尖酸着和她互相嘲讽三百回合。
但是没有,她姐和母亲在简单的谈话,她父亲的眼神一直看着她。这让她感到紧张,就像暴风雨前天空在集聚能量,她姐姐的平静充满了异样。
就待了半小时,何雪茗的电话就响个不停,老太太受不了这么吵,催促她:“这都挺好的,你妹和阿姨都在,你就回去做你的生意吧。”
有这么脾气古怪一妈,也怨不得老大不愿意回来,何雪茗点点头:“那我走了。”顿了顿才瞧着一边的何雪言开腔,很无所谓那样:“等会儿我去帮人看个画,人让我帮长眼,我怕也看不来,你要是不忙,陪我一块,帮你姐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