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至立春GL(36)
有柱子何雪言当场就撞死。“妈你能不能歇一会儿?”
摇摇头,老太太还挺天真看着她:“我也没累着啊,再说我们聊聊稿,你爸爸也解闷,他最爱听了,是不是?”
她爸也支支吾吾搀和上了。
宋立觉得自己办了个好事儿,顺水推舟一味讨好摸了手机就打电话,何雪言觉得他们都是神经病。
白霖羽在家正喝茶,一个电话,宋立叽叽咕咕说不停了。衡量了一下,白霖羽当然知道何雪言她妈是干嘛的,著名大师,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还能给改上稿。这事儿,是只好不坏必须要去见老太太一面。
宋立飞着唾沫星子,再奉承下去何雪言就要听吐了,一把把他电话夺了,自己在一旁接电话:“白老师,我妈叫你过来,你来吧,不过要是你太忙过不来我们也理解。”
白霖羽听见她的音儿,叹了口气,隔了几秒吐字:“我挺想听听徐总编的意见和教诲。不过,你看我过去合适吗?”
……
回回总是能把问题抛回来。
窗外还是雾霾一片,看得人呼吸都困难,心里也堵。何雪言讨厌死这样的天气,抿着嘴角最终不情不愿还是开口:“那你过来吧,就聊聊稿就行。”
白霖羽当然懂她的意思,点了头:“我也就聊聊稿子。”
挂了电话,何雪言有一种特别失败的情绪把她围绕。真的,失败透了。
她总是那个先认输的。
输的一点辙儿都没。
好容易,在她焦躁的情绪里,到了下午白霖羽背着包出现了,人还是那个人,模样也是那副出众自信的样子。
何雪言默默不言语,领着她往床边去,介绍她:“妈,这是白辰。”
白霖羽鞠躬了问好:“徐总好。”
老太太扶着眼镜瞧了瞧,笑着可亲道:“好,你也好。怎么瞧着还有点眼熟。”顿了顿:“怎么像哪儿见过一样?”
白霖羽一笑,要说在你家见过,七八年前吧。何雪言插嘴:“哪儿见过,你眼花。”
白霖羽也只好笑笑:“第一次见。”
“那就有缘啊。”宋立还稀罕了。
老太太也特别爱缘分这口子,瞧见这孩子也懂礼貌,就喊她过去坐,拿着稿子就跟她天南海北瞎聊起来,老太太学识当然过硬,白霖羽也不是白念的博士,一来二去还聊的挺好。加上宋立插嘴,真是一台戏都出来了。全是艰深晦涩的文学理论。
何雪言特头疼,在旁边自己爹倒了茶喂爹喝水。随他们怎么闹吧,还能闹成什么样。
稿子的事儿,老太太真的动手改了。
病房就那么大,一群人也不好挤在里头打扰她,何雪言领俩人出了病房,老太太就自言自语边给老头念,自己边改,乐在其中。
走道里,宋立炫耀一般对着何雪言:“太久没听徐总要看稿了,今儿算好的。”意思是多亏他来一趟。
何雪言哼都不想哼,斜眼看他:“她眼睛不好,平时我都不让她看。”
马屁拍蹄子上了,宋立不是滋味:“那总算是徐总碰见好稿子心痒,给她看看也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她眼睛难受你负责?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稿子好那也是白辰的稿。你干嘛擅自做决定就给我妈了。”何雪言没憋住。
“雪言,你别生气,我是见了徐总太激动。再说徐总自己开口说要看,我也没辙……”宋立碰见她发脾气就软了,回回先低头认错,人也挺没眼色接话道:“我负责就我负责,不行我现在就去药方给她开点眼药水。”
“你开什么玩笑。”何雪言碰上笨人也没辙了,楼道里不少人回头看,何雪言是个脸薄没法当人面吵架的人,吵了宋立也觉得特尴尬,她看了他那个缩头缩脑的模样,动动嘴唇还是道歉:“对不起,我爸生病我心情不好。你来一趟我得谢谢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你走吧。”
宋立瘦高瘦高站在她身边,一脸失望,可仍不死心:“我等徐总把稿子改完……”
白霖羽一直离两人有点距离,瞧宋立还不识相的纠缠,她过去把宋立拉到一边,开口跟宋立说了几句话,何雪言离的远远看着,见宋立点头连连还跟白霖羽笑,最后想开了一样跟何雪言挥手说再见,不知道怎么兴冲冲就走了。
何雪言纳闷了,可又实在不行问那边的白霖羽,她是怎么给宋立这榆木脑袋下的迷魂汤。俩个人离了一段距离,何雪言抿着嘴憋住了,白霖羽眼眸扫在她身上,突然笑了。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何雪言觉得自己傻透了,恨不得把她的笑容撕烂。
☆、第 35 章
白霖羽的笑容淡淡的, 她个子高生的靓丽, 岁月渐长多出一份优雅, 无论怎么样的神色都叫人侧目。比起何雪言的冷脸冷心苦不堪言, 她自在自由释然的多。
何雪言一想,这也不算错。分手后, 她日夜煎熬放弃前途心灰意冷,十年未出市区只守在父母膝下, 既无社交圈子也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心悸。比起她, 白霖羽欧洲求学, 漫游世上边走边看,和人恋爱和人交流, 生活精彩内心丰盛。这些当然都是从面相上能看出。
一个摧毁自己生活的人, 何雪言真是一点也不想再有任何评价和交集。
喉咙动一动,保持沉默,何雪言把目光放在别处, 转身去了她姐给她准备的休息病房。白霖羽则放过了她一般,自顾自就坐在走廊里,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法文书打发时间, 等待老太太给她修改书稿。
何雪言倒在病房雪白的病床上, 一时头晕脑胀感觉累。望着天花板,大脑空白,咀嚼着自己那糟糕的情绪和表现,摸出手机想跟颜扉打个电话。调出号码又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想了半天,试探的给她发了短信。
你忙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发过去, 等了很久颜扉没有回复,何雪言叹口气把这种不太正常的小脆弱又都收起来,谁在乎?她反复告诉自己,过去的当然不必在乎。
流水不能回头,落下的泪也回不到眼睛。何雪言宽慰自己,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等待颜扉回来,真正回来,她就可以把所有的事一吐而空,完全解脱。
然而,颜扉是否能扮演好这个救世主的角色,何雪言的内心其实也并无信心。
钻在房间里休息了半小时,何雪言收到了相熟饭店的送餐电话,对方不停抱歉说堵车送饭晚了。为父母,何雪言亲自去楼下取了饭菜。
拎着一堆东西,走道里,何雪言和白霖羽对望,老半天忍下心气,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开口:“过来一块吃饭吧。”
白霖羽就起来跟在她后面,小声开口:“我只能做到尽量不打扰你,事情完了,我就回去了。”
何雪言点点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和她一块进门伺候自己爹妈吃饭。老太太改书改的正高兴,她是老行家上手快,已经改了十几页了。瞧见俩人忙碌摆好菜,围着病房的桌子,老太太笑了道:“看着书,都是写的吃的,我还真饿了。”
“徐总你多吃点。”白霖羽很客气帮她夹菜,何雪言把饭捣烂了去床边喂她爸爸了。
老太太人心眼好道:“你和我们雪言差不多大,就不要叫徐总那么见外。我已经退休了,也不是总编了,小宋是喊习惯改不了口。你叫我徐阿姨就好了。”
“徐阿姨。”白霖羽改口特别快。
老太太见她聪明伶俐又生的好看,挺喜欢她道:“国外生活不容易,难得你还惦记国内的人和事。”顿了顿几乎是好奇吧:“你的书是你自己的经历还是别人的故事?”
白霖羽瞧见那边何雪言在看她,只好对老太太道:“一半一半吧,有的是我的,有的是别人的。”
老太太琢磨了一会儿,笑了:“那你和喜欢的人一块去郊游吃地方小吃的事儿,肯定是你自己的。写的特别有感情,如果是别人的故事,感触就达不到。你肯定很喜欢那个人。”
白霖羽吃着饭,淡淡笑笑,对老太太点头:“嗯。”
“私事儿我不会问的。”老太太也是明理的人,很有分寸:“就是一些细节我得问清楚。你有的地方还交代的不仔细,写书还是写仔细已写好,让人也好推敲。”
“阿姨说的是,我刚开始写肯定很多不懂,你多指教。”白霖羽倒是跟老太太能聊一块,俩个人吃着饭就这个书又说了半天。何雪言喂完爹吃东西,自己胡乱嚼了几口,完全就听不下去。
她觉得自己妈根本是书堆里待久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虚情假意。她妈那儿懂什么感情,她妈这辈子幸运的根本连情伤都没有过,书香门第,丈夫深情正直甘心付出,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无忧无虑活到老,感情的复杂,她母亲见都没见过。
一个虚情假意的人和一个天真的老人聊感情。
何雪言觉得她妈是被骗了。可她又不能当面出声,只好忍耐着听白霖羽聊她和她怀念的人。
“那你回来一趟找到他了吗?”老太太还听的挺难过的。
“我年轻不懂事伤害过她,回来后遇到过她,但心情不一样了。”白霖羽说的很自然,边吃边看着何雪言道:“相隔这么多年,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其实根本没有想过复合。我知道不太可能,我也不想这样做,这只是给对方添麻烦罢了。”
“你倒是明白人。”老太太若有所思:“那对方是什么态度?他还喜欢你吗?”
白霖羽放下碗筷,在结束时候瞧了一眼何雪言,对老太太笑了:“应该也不喜欢了吧,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她只好过得高兴,我就安心了。”
“可惜了你们少年的时光,不过这样也好,人生还长。”老太太听完随性笑笑,心还挺热:“回来也不要紧,你这么优秀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我们雪茗交际圈广,帮你介绍几个好男孩。”
“谢谢阿姨。”白霖羽点了头。
饭就这样吃完了。
何雪言收拾一次性碗筷。她听到最后,又感觉泄气。就像是准备打人的人抬起拳头却戳进了一堆棉花里。
白霖羽并不是来打扰她生活的,那么她的怨气就无从向她发泄。她的怨气和这么多年的委屈痛苦,终究还是她自己的。她的超脱让她更显得像个傻瓜,苦和痛,都是她的,对方竟然轻轻松松就看透了一切似得得道成仙,内心永远安宁。
老天爷的公平体现在哪儿了?
何雪言拎着塑料袋去倒垃圾,她把垃圾扔在拐角的垃圾筐,却对着楼道尽头的窗户吹起风。天空阴沉的雾霾遮蔽了城市的模样,这冬天也太漫长了一些,风吹的她很冷,但她只希望再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