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至立春GL(34)
何雪言不想说,又经不住问,淡淡道:“白霖羽做的。”
颜扉差点噎了。
露了好奇的笑道:“她怎么来了啊?”
何雪言觉得这是块裹脚布那样又臭又长的故事,一点儿也不想提。
“你怎么了?不说话。”颜扉用胳膊撞撞她,小心翼翼生恐得罪了她一般。
何雪言没理会她突然起来,往她爸爸旁边走,刚瞧见老爷子的手指头动了一下,心里咯噔,她爸爸怕是醒来了。跑过去一看,眼睛还闭着,仪器的指标都正常。失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瞧见颜扉笔直的站在她身后,一脸关切。
“刚看到他手指抽了一下,以为他醒了,好像是我看错了。”何雪言小声开口解释,想掩饰自己的一切异常。没错,她大度她聪慧她通情达理,可她也嫉妒小气自私,恨不得她姐落魄无靠同她永世不相见。也恨不得扇颜扉叫她走,怪她没心没肺。更恨不得所有的人都快点远离她,让她能轻松一刻是一刻,能自己待一刻是一刻。都别来理会她烦她。
“雪言,你怎么了?”颜扉把她拉过来,往怀里抱住,心疼极了。
何雪言吸了口气,混乱的大脑思考不下去了。
她靠着颜扉,感觉那片雪花还飘在半空。乘着风掠过电线杆,掠过树梢,掠过楼顶,她每每想要落地的时候,风就催命一样赶着她,让她继续再飘一段。
这样总是担惊受怕的生活何日是个头?
何雪言觉得自己像疯了,耳朵边都是颜扉不断安慰她鼓励她的声音,她唠唠叨叨低声趴在颜扉脸边,终于是肯找一个人倾诉道:“有时候,我也想过我姐想的,他突然闭了眼醒不来,再不用受这个苦……可他不醒来,我感觉天都要塌了。真的。”
颜扉抱她的胳膊再勒紧一点,热乎的言语不断劝慰她。
何雪言太累,分辨不出好坏,只觉得有个人搂她很暖和。颜扉把她抱到沙发边,让她坐好给她盖毯子,在旁边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吻她的额头劝她休息。她帮何雪言守着老太爷。
“别胡说了,你爸爸就是药物影响睡一会儿。明早就醒了。你照顾他照顾的那么精心,一看老爷子就长命百岁。”颜扉哄孩子一样可怜她,摸着她的脸道:“我帮你看着,有什么我喊你,你睡一会儿吧。”
何雪言担惊受怕太久,终究难以支撑,靠着她肩膀点了头,闭上眼睛还是能闻到那个汤的香料味儿。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跟颜扉说说过去的事儿,微微呼吸,靠着她开口道:“我给旭东打电话送我爸去医院,旭东刚好和白霖羽在一块,他俩就一起来了。旭东担心我,就跟我姐吵了几句,我让我姐回去照顾妈了。饭是白霖羽做好送来的……”
“你姐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她在欺负你,不用王旭东犯贱我就帮你扇你姐。”颜扉对她笑笑:“白霖羽做的这么好,别浪费了,明天继续叫她送饭。你不知道,当初我为她出书的事儿没少跟人磨嘴皮子,你帮她改稿,她巴结咱也是应该的啊。”
“别叫她来了。”何雪言皱眉头,仰起脸去看颜扉,把她漂亮的脸孔清晰的映入眸子。
“她得罪你了?”颜扉总觉得她有些反常。
何雪言摇头,最终还是说不出口过去的事儿。她觉得白霖羽说的也挺对,如果她真的不在意了,何必在乎离的远近。老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她心虚一般,她有颜扉,她爱颜扉,对白霖羽就该放任自流,哪怕她站在自己鼻子跟前,也不必在乎:“她没得罪我……我姐说她明天帮我送饭,我妈明天也过来,我不想外人在。”
“你姐还有点人性。”颜扉下了定论,最后亲了亲何雪言的嘴角道:“你睡一会儿。明天才有力气跟你姐吵架。”
何雪言抓着她的衣角,想求她无论如何别管别人,先陪在自己跟前。可说不出口,也知道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她昏昏沉沉的大脑不想在考虑这些感情,只好靠着颜扉睡着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 33 章
困顿一夜, 何雪言终究抓着了离她最近的温暖, 靠在颜扉怀里睡到了天亮。
窗外雾茫茫一片, 城市的高楼像埋在灰色的蒸汽里, 一切艰涩不够分明。可天还是亮了,何雪言没有期盼到那个不会醒来的梦, 睁开眼看到醒着的颜扉,耳边是她轻柔的问候:“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想说话, 何雪言蜷缩在沙发上盖着薄毯子, 撒娇一般搂着颜扉的脖子, 仿佛还在找那场梦的延续。就这么搂着,不动不言语, 倒是让颜扉紧张起来, 抿着嘴角欲言又止,即使枯坐一晚守着何雪言,但心里还是愧疚。
医院的走道里开始喧闹, 护士来敲病房的门。
俩个人只好互相看看,松开怀抱, 让护士进来。颜扉小声提醒, 昨天晚上护士来过了, 你父亲醒来了一阵,他挺好的,我跟他说你睡了,他跟我点了头。
何雪言松口气,立在护士的身后用眼神向颜扉说了谢谢。
颜扉漂亮的脸上对她露出一些笑。
护士检查的动静再次弄醒了何雪言她爹, 老头睁开眼睛,何雪言的心情又变得很好,笑容绚烂凑上去轻声喊了起来:“爸,你醒了。”
她握着父亲的手,心里的滋味千百般,笑着笑着眼角就湿润了,她那些父亲离世的担心非常幸运的要延迟了。老头努力的点了一下头,另一只手颤巍巍伸出来摸到她的头发,何雪言低着头凑在跟前,把脸伸过去碰到父亲的掌心,眼泪从脸边划过去,笑的非常漂亮,断断续续哽咽:“你醒了就好,都是我不好害你摔伤了,以后都不会了……”
老头嘴里呜呜的,摇摇头,保持僵硬的姿势碰触她的脸庞,何雪言感觉那些可以咀嚼的苦难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平时不爱笑,笑起来却十分好看,可带眼泪笑又让颜扉感觉心疼,取了纸巾递给她,劝她:“别哭了,免得惹叔叔担心。本来就没事儿。”顿了顿笑着露出小米牙齿对何爹开口道:“是不是啊叔叔,就说你怎么生的闺女,把何老师生的太多愁善感了,叔叔你一看就硬硬朗朗朝的,她太多心了。”
老头歪着嘴,眼睛眯起来,似乎是笑容,点了头。
何雪言松开父亲的手推了旁边的颜扉一把,拿着纸巾擦眼泪,笑着埋怨她:“你这丫头没大没小,我爸跟前你少开玩笑。”
颜扉笑起来灿烂明媚,仰着脖子显摆一般对着何爹乐了道:“有什么啊,叔叔就是给你们这些闷罐子给闷坏了。”在旁边跟何爹说来劲儿了道:“何老师这人好归好,太不会享受生活了,绷个脸不说笑话,叔叔你跟她过无聊死了吧。没事儿,以后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专门逗你高兴,说乐了你得拍手。”
何雪言正想数落她个自来熟,何爹跟配合一样真的慢慢举手合在一起做了个拍的姿势。
“爸,你别听她叨叨,你好好躺着休息,胳膊别放出来小心着凉。”何雪言紧张去给爹盖毯子。
颜扉拉了一把何雪言凑耳边说了两声,回身跟何爹借人:“叔叔你先睡,我跟何老师出去说几句。”
拉着何雪言,俩人挤去了隔壁休息室。门一关,颜扉没忍住抱住了何雪言,心疼坏了道:“动不动就哭,你怎么那么娇气,你爸爸好好的你就该笑。”
这话特耳熟,是何雪言过去说颜扉的。
到轮到颜扉冷静镇定,她慌乱无措了。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何雪言来不及想,被这小丫头捂的心热了,可算有了点生气,嘴角露出一些笑容,把颜扉也抱紧了在怀里道:“你长本事了,你哭的时候我都没那么数落你。”
颜扉想想,揉着她脑后的发丝低声道:“那就说好都别哭了。”
何雪言点点头,感到这世界都安宁了。
俩个人依偎着好一会儿,终究逃不过现实。何雪言满足了一般从她怀里起来,帮她整理着弄皱的领口,咬咬嘴唇道:“我爸刚好也醒了,我得照顾她了,等会儿我妈和我姐也过来……”顿了顿放空大脑道:“你早点过去陪她做手术,结束了你还能睡一会儿,昨晚你都没睡。”
“别劝了,再说下去,我马上又得哭了。”颜扉说的是实话,她是修了多少年把何雪言这种神仙给修来的。
何雪言皱着眉头轻轻打了她肩膀,嘴唇吐字:“贱。”
颜扉这下笑了,凑在她脸跟前亲了一口,水润的大眼睛含笑道:“你还是骂我吧,我心里能平衡一些。何雪言,我知道,你装的这么好,其实就是想骗我感激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你都看出来了。”何雪言服了她的没脸没皮,可又喜欢她故作轻松的机灵眉眼。
再亲一口,颜扉点头百般怜爱的模样看她:“放心,我傻,所以你怎么骗我都乐意。三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我都乐意。”
“美死你。”何雪言捏了她鼻子,到底谁占谁便宜?少得了便宜卖乖。
颜扉给她收拾的哎呦哎呦的,何雪言帮她收拾了东西,大早上就是这样把她丢上走道,像妈催孩子上学那样把颜扉给催走了。再不崔走,何雪言怕自己先受不了会出尔反尔,憋不住要真的发脾气。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人一走,望着熙熙攘攘的医院楼道,何雪言顿时一阵怅然若失。
她想不出来她放颜扉走有什么好,但也不认为这就是坏。
不好不坏,就像她这个人,就像她身上所有的事,让她不情不愿,又不明不白。
怨恨过自己软弱,但转过头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对现实。
聪慧如她,二十多岁竟然冥冥中都开始相信什么是命。
从未闯一闯,就先顺从了。
何雪言叹口气,生活给她的太多她总在想为何她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打开门,看见父亲躺在床上,她的心终究还是暖了,被他还好好活着这件事打动,脸上露出那种春天一样的笑容,打了热水,用毛巾帮他刷牙洗脸,如同照顾一个婴儿。
她喜欢这样和父亲相处,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个。她不必多说,父亲也从来不问,这样平淡的父女关系让她敏感多疑的内心踏实安稳。
有时候她有一些冲动,抑制不住想把心里的事儿都原原本本吐给她爹。她想着她爹终会了解她,不会怪她,不会嘲笑她那么傻。她想说说自己曾经多么多么爱一个女人的事,失去她后,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说一说,自己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自我封闭,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