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41)
师妹立刻配合:“可以可以,正好两个人更暖和。”
姜照雪哪里好意思,却也不好直接帮岑露白拒绝。
岑露白看姜照雪一眼,笑了笑,有分寸地婉拒了:“谢谢啊,不过,还是不占你们的夜谈时间了,我和你师姐来日方长。”
“喔喔喔……”一群促狭鬼又笑开。
姜照雪跟着无声笑,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有一点不敢仔细分辨的落空感。
大家沿着大路往回走,不过二十分钟就走回了酒店门口。
“那我们进去啦,拜拜。”大家和岑露白道别,都识趣地先进酒店,把空间留给有情人。
岑露白目送着她们,温和礼貌地笑。
夜又静了下来。
姜照雪站在岑露白的对面,与岑露白收回来的目光撞到一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赧然。
两人不知道谁先破功,相视而笑。
岑露白嫣然:“今晚很愉快,谢谢你。”
姜照雪咬唇,水眸跟着流盼:“那我也谢谢你。”
她根本没有想到在遇见明妍以后,她还能度过这样一个轻松平静的夜晚。
岑露白眼底湖泊静谧而温柔。
似是犹豫了下,她抬手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递给姜照雪:“其实我带了礼物来的,怕你同学们闹你,所以刚刚没有给你。”
姜照雪下意识地双手接过,说了“谢谢”,神色却有些迟疑。
岑露白用眼神示意她收下:“不能你送了我情人节礼物,我却让你在遥遥那里没有办法回答。”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手艺不好,你别嫌弃。”
姜照雪好笑,岑遥还是督促了呀。
她强行忽略自己刚刚得知有礼物那一刻的隐隐期待,得体应:“怎么会呢?”
“谢谢。”她又道了一次谢,感受着手中的分量,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是什么?”
岑露白狡黠:“等我上车了你再看。”
夜风拂动着她耳侧细软的发,把她清冷的面容映衬得柔软。
姜照雪心跟着发柔。这么不自信的吗?
她笑眼弯弯,善解人意地应:“好。”
岑露白也笑。
她最后颔了下首,和姜照雪作别,上了一直等候在一旁的车。
姜照雪目送着车影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里,目光才渐渐收了回来。
她低头看手中的锦囊,笑意不减,动作小心地拉开锦囊口。
锦囊里躺着的是一方不过五公分高,小巧玲珑、白润如玉的印章。
印章石雕文精致,显然是精挑细选的上好芙蓉石。姜照雪怔了怔,脑海里忽然浮起什么——岑露白指头上的伤,是因为刻这个划到的吗?
她想到岑露白是在怎样忙碌的夜里为她刻的这个章、想到她白嫩指上是怎样被划出血、想到她今夜对着她的所有温柔笑颜,心脏忽然像被什么攥住,闷痛着、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几乎是屏着呼吸,她翻起印章的底部,仔细地辨认印文。
是精心设计过的小篆——“时安”。
那天话剧里,“如果再也不能相见,那盼你早安、午安、晚安,顺颂时安”的“时安”。
一刹那间,芙蓉石贴着掌心,像火山连着脉搏,熔浆涌进心脏,掀起姜照雪血液里的巨大海啸。
姜照雪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想入非非,也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我对岑露白没有非分之想。
我不喜欢岑露白。
第31章 她不抗拒和岑露白谈恋爱。
深夜的大道渺无人踪,连车辆都变得稀少,姜照雪握着印章,久久地凝望岑露白车辆远去的方向,心绪一片混乱。
“师姐?”沈奕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姜照雪回头,沈奕推着玻璃旋转门走出:“怎么啦?不进来吗?”
似乎一直在酒店内等她。
姜照雪定神,强压下那些似是而非、令人似喜似慌的不安分念头,摇了摇头说:“没有。”
她把印章小心地放回锦囊,装进外套的口袋,抬脚朝沈奕走去:“你怎么没上去?”
沈奕娇笑:“我等你呀。”
她亲近地挽了姜照雪的手,解释:“又有花又有糕点的,我怕你一个人不好拿,万一弄坏了,不是辜负露白姐一片心意了?”
她视线下落到姜照雪的口袋,狡黠:“刚刚你手上是不是有拿着什么东西呀?”
姜照雪没遮掩:“是印章。”
“哇!露白姐送的吗?”
姜照雪轻声:“嗯。”
沈奕惊叹:“露白姐真的好有心呀。”她褪去些平日里打趣的姿态,由衷感慨:“师姐,作为一只母胎单身狗,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呀。”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遇见这样的人呀。”
姜照雪心颤。
她算遇见了吗?她感觉自己像在这个错乱的夜里忽然被解开了束缚的氢气球,失重地飘到了半空中,眩晕着、飘飘然着,也战栗着,惶恐着。
总有下一秒钟气球就将被戳破,世界又将被颠覆的不安感。
她勉强牵出点笑安慰:“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沈奕嗤笑:“不可能的,像露白姐这样美丽多金又温柔浪漫的人,根本一百万个人里都挑不出一个吧。”
姜照雪哑然。
是啊,确实是一百万个里都挑不出一个。
所以这样的人,真的有可能喜欢她吗?她刚刚浮起的心又沉了一点下去。
沈奕没有察觉。
她兴致勃勃地陪着姜照雪进到了酒店,去到了礼宾部取岑露白留在这里的礼物——一大捧热烈如火的玫瑰和七大盒包装精致的鹿角厅点心。
“这也太多了吧。”沈奕惊呼:“露白姐这是把餐厅里的所有品种都买了一遍吗?”
姜照雪觉得有可能。她抱着红玫瑰,水眸不自觉地弯起,整颗心又有一点要往半空中飘。
她努力用理智的重铅勒住自己往下沉,找回正常的反应,邀请:“我们大家一起吃刚刚好啦。我手机没电了,你帮忙问问好吗?”
沈奕见实在是多,也没客气:“好呀,那我问问师妹她们?”
姜照雪点头,想起来周全道:“也问问老师吧。”
沈奕应好,于是两个人站在电梯门前一边等电梯一边发消息。
黄应秋好像是睡了,一直没回复消息,姜照雪便也没有特意去到她的楼层打扰,只留了一盒点心寄在礼宾部的冰箱里,准备明天给她。
方师姐、师妹和今晚一起逛街的另外两个同学倒是都还没有休息,都应邀过来了。
几个人在走道甫一照面,看清姜照雪手上捧着的鲜艳玫瑰,大家就又目露艳羡、长吁短叹了起来。连方师姐都表示自己刚刚才和先生打了电话,问他今天是什么节,被他木讷的反应气到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方师姐一边进门一边感慨。
另外两个有对象的同学深有同感,立刻笑了起来,与她一起吐槽自己的对象。
姜照雪听着她们的抱怨,把玫瑰花稳妥地放置在床侧边的飘窗上,忍不住伸手抚摸花瓣,跟着莞尔,莞尔后又生出些苦涩。
有一种真实又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一个正在被通缉的要犯偷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招摇过市,拥有着,又正在失去着。
明明知道永远不被逮捕、永远占为己有的可能性极小,却还忍不住妄想着那一点侥幸。
是不是太可笑了?
她情绪起伏,笑意淡了许多。收回手,她转身回到桌前,把糕点的盒子都打开,招呼大家先吃,而后自己去到了床头放置行李箱的地方取充电器。
充电器连上手机,手机一开机,一联网,岑露白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我到酒店了。”她报平安。
消息是一分钟之前。
姜照雪微咬下唇,斟酌了好几秒才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