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27)
“是,我在,既然这么有缘,当然要请你喝一杯。”红姐作了个请的手势。
彩虹酒有七种颜色,每层悬铺在酒杯里,这个晶莹彩色的世界里,藏着微醺的意境。
“谢谢红姐。”顾微然端起酒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
顾微然蹙眉:“好像有些苦也有点涩,你不是说等我懂了彩虹的意思才请我喝吗?”
红姐笑着燃起一支烟,悠悠吐着烟圈,迷醉的眼中,透着女人的风情万种,顾微然第一次觉得女人抽烟可以这么美,就连夹着烟都那么优雅。
“你再品品。”
顾微然捧着酒杯又尝了尝,感觉口中好像回甘,“是甜的?”
“好喝吗?”
“好喝。”顾微然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正沉浸在彩虹酒的酸苦回甘之中,云舒的电话来了,她望着来电显示,心不由得一疼,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红姐瞥见了来电名字,深深吸了口烟,看向顾微然,问:“彩虹酒入口酸涩,甚至有苦味,回甘很甜,能久久徘徊在心里,过后你会发现,再回想起它的味道,就只有甜。”
“嗯,对。”顾微然点头。
“像不像一种感觉?”
“什么?”
红姐眉眼微扬,红唇微启,作了个ai的发音。
“爱?”
顾微然心情正低落,被红姐的话弄得云里雾里,酒跟爱有什么关系?
“红姐,您想说什么?”
“我这里每种特调的鸡尾酒都有故事,彩虹酒是我调给自己的,也给有缘的同路人,酒这个东西,入口穿肠,过后就忘,只有亲身体会才会刻骨铭心的,永远长存心里。”
“其实这杯酒是红姐自己的故事吧?”
红姐笑笑,掐掉了烟蒂,没有回答,而是说:“回去吧,有人牵挂是幸福,如果有人在等你,一定不要辜负这份等待。”
顾微然低头,翻开手机,多了两条信息。
“你在哪?”
“回来吧。”
简短有力的几个字,在她心里荡起了涟漪,红姐的话让她顿悟。有什么比云舒在家里等自己更幸福的呢?这些年她缺失的,期待的,向往的,甚至梦境里出现的,不正是这一幕吗?
她不该走开的,她不该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红姐,我先回去了。”顾微然一口饮完了彩虹酒,向外奔去。
红姐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如果自己还有年轻人的这种自信和血性,是不是也会有所不同?
可惜,她那些糟糕的过去和卑微的出身,配不上她心之所向的人。
出了Rose,顾微然打了个车,往十三街赶回。
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超过了云舒给她规定的睡觉时间。顾微然悄悄地打开门,云舒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一幕像极了以前晚自习回来。
那时候的云舒,每天都晚睡,哪怕是等她的时间,都会拿着笔,分析客户情况,对自己的工作进行总结,比学习的自己还认真。
“你回来了。”云舒眼皮抬了抬,用遥控器关了电视,走过顾微然身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牛奶在厨房,自己热一下,洗完澡早点休息。”
云舒头疼不已,顾微然没回来,她无法安然入睡,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
看到她进门,才放下心来。
看到她闷闷不乐,顾微然急了,“我有事问你。”
云舒转眸看她,“有什么明天再问。”
“我一定要今天说,不会耽误你很久。”
“好,你说。”云舒没什么笑意,“不过在你说之前,我希望你以后能够保持电话畅通以及养成回复信息的习惯。”
“对不起。”
顾微然低声的道歉让云舒有些心软,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她不知道吗?
现在的社会不像过去,云舒会忍不住担心她的安全,如果不住一起也就罢了,既然在一起难免会牵挂。
云舒重新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你想问什么,说吧。”
顾微然跟过去,正襟危坐,正色问道:“你对爸爸没有男女感情,你们也没有实质婚姻,你那样做是为了照顾他,也为了成为我的监护人,照料我的生活起居,是不是?”
她一口气问出了所有,她渴望从云舒的眼中看到讶异,期待云舒最真实的反应,可云舒只是眼皮抬了抬,连一闪而过的惊诧都没有。
她害怕,害怕这封信只是爸爸为了缓解她和云舒的关系,更担心她听不见自己想要的回答。
云舒拿了只靠枕放在头边,忍着头痛,望着顾微然,“过去很久了,不重要。”
“不重要?当年因为这些事你受尽小区人的白眼和学校师生的指指点点还有我的冷暴力,这不重要吗?”
“你说的这些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没人喜欢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以前我抵触跟你交流,你也不解释,现在我问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云舒轻按眉眼,疲态尽显,“非得现在问?”
“我现在就想知道。”顾微然回答的笃定,这些比任何事都重要,如果她早点知道真相,她绝不会让云舒离开自己五年之久,更加不会屡次说想摆脱她。
云舒点头,“好,我告诉你。我尊重顾老师,无关爱情,两位老师供我上完大学,照顾我那么多年,我就算养你一辈子,也无法报答他们的恩情。”
“那你对我无微不至,只是因为他们对你有恩?”
难道她享受云舒所有的馈赠,都是因为爸妈的善心善举,顾微然的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期待和渴望。
云舒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炽烈的目光,仿佛化为一团火,将自己紧紧包围。
她低眉,淡淡回答:“都过去了,不提了。”
对于过去,她并不想多作解释,再多的遗憾,都换不回林老师,再多痛苦和悔恨都回不到从前。
云舒的痛苦在于,活得太通透,想得太明白。
“对不起。”顾微然再次低声道歉,“我为我曾经幼稚的语言和伤害你的行为道歉。”
顾微然从小就很傲气,性子也很倔,从没见过她这样说话,云舒眉头深蹙,心有不忍,想断绝她的执念。
“你大可不必一副内疚万分的样子,没有当初你家的困境,哪有我后来去明德的机会,没有你的极力摆脱,我也不会离开宣安,调到A市总部,从此平步青云。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我现在的地位和成就,足以弥补曾经失去的一切,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听你这语气,好像还很庆幸自己的选择?”
“可不是吗?”云舒笑着站起,漫不经心地说:“一起都是拜你所赐呢。”
“你不要这么说,我会信以为真的。”顾微然压抑不已,眉头蹙成了川字。
云舒说出来的话,比什么都有力,让她深信不疑。
提及过去,她还是那么云淡风轻。
云舒满不在乎的样子让顾微然很受伤,终究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激动,她以为自己的道歉会让云舒开心些,她以为彼此解开心结可以靠得更近。
可哪怕云舒就站在自己身边,都觉得好远。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赶我走,也是给我自由,遇到明董事长后,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云舒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如水,让顾微然心里凉透。
又是明尚东,这种时候云舒还在提那个老头的名字。
顾微然有些激动,“你意思是,摆脱我以后,追求到自己想要的归属和未来了?”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一口一个明董事长,还跟他逛街买东西,他到底是你伯乐还是你男人啊?”顾微然情绪失控地吼出这句话。
云舒像被人触及了雷区,脸色瞬间沉下,眼中略过一丝冷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