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对手,一朝占有(5)
聂云深其实也有点意外,舒岸的表现无疑是蓝斯集团最合格的继承人,比他父亲更加具有领导能力和蓬勃野心,对市场的灵敏嗅觉和风向把握又让人觉得他的决策相当稳健可靠。如果没有周末那点破事,聂云深几乎要为这个人鼓掌叫好。
但也是这个人,把他翻来覆去操了个透,还他妈把他当猴耍。
聂云深咽不下这口气。
洽谈结束,杜成和舒岸初步敲定了明年的合作意向,起身要离开时,舒岸突然抬手看了看腕表:“六点多了,你们该下班了吧?方便的话,一起吃个便饭。”
杜成哈哈笑道:“我们做业务的,哪能这么准时下班。我还有几个CASE要看,舒总不用这么客气。”
舒岸点点头,转头看向聂云深。还没等他开口,聂云深就冷硬地说道:“我也要加班。”
杜成不知道他们那些弯弯绕,直接就把聂总监给卖了。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别加班了,早点回去休息。”
聂云深忍了又忍才没把手里的电脑拍到杜成这个猪队友的脑袋上。
舒岸说:“聂总身体不舒服?”
杜成说:“是啊,又是扭到腰又是肠胃不好的,也不知道周末干嘛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聂云深一听到“周末”两个字,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黑了。
“我工作还没忙完,就不送舒总了,您慢走。”
说完这句话,他向宁姐和梁副总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转身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杜成尴尬地对舒岸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聂总今天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不怎么好……”
第九章
心情不怎么好的聂总在办公室磨蹭了半个小时,确定舒岸已经走远了,才关上电脑从里面出来。
他将自己那个屏幕稀碎的手机揣在兜里,打算回家路上绕到维修点去换个屏,却突然想到自己的车还在酒店。这会儿下班高峰期,肯定不好打车。
妈的。
他在心里烦躁地爆了句粗,再次在意念里把姓舒的王八蛋蹂躏了一番,却没想到刚出电梯,就跟意念里的正主对上了。
舒岸独自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正对电梯的位置。
剪裁合身的手工西服让他的宽肩长腿显露无疑,出众的五官和气质吸引了不少刚下班的男男女女。
聂云深在心里嗤笑一声,给了四个字的评价:道貌岸然。
电梯里出来的人很多,聂总监也实在不好大庭广众之下把蓝斯集团的现任老板揍一顿,只能装作没有看到他,径直往门口走。
舒岸起身跟上去,发挥他的长腿优势,很快就在大厦外面的景观喷泉边追上了他。
“聂云深……”
“你他妈到底要干吗!”
喷泉池的水柱突然冲天而起,片刻之后又哗啦啦落下。水声掩盖了聂云深的低吼,华灯初上的霓虹透过水柱打到聂云深和舒岸的脸上,将两人的五官都映照得有些不真实。
聂云深吼完这一句,随即在心里也同样问了自己一句:你到底是在干吗?
不就是被十年前的死对头上了吗,不就是跟人滚了一天一夜的床单吗?人家有强暴你吗?你要自己不乐意,他上得了你吗?难道不是你自己色欲熏心送上门去的吗,不是你自己抵挡不了人家的诱惑心甘情愿被上的吗?人家上了你,还不求你办事,让你没有成就感,让你觉得被人睡了两天没价值是不是?
我操你妈!
聂云深双手捂住脸狠狠抹了一把,凶神恶煞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舒岸,你别跟着我。我老实告诉你,我今天很生气,非常生气,我不保证你再跟着我,我会不会揍你。”
“你为什么会生气?”舒岸皱了皱眉,目光里有一种近乎于天真的纯粹,简直跟他的腹黑人设完全背道而驰。“你昨天不爽吗?”
聂云深被问住了。他不爽吗?怎么可能不爽?简直他妈的爽得让他觉得过去三十年的爱都白做了!
舒岸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既然很爽,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呢?气我明明已经将资金抽调到位,却依然以此为借口把你睡了?还是气我没有乖乖躺平让你操?”
聂云深心想,原来道理你都懂,那你他妈倒是让我操回来啊!
“如果是前者,我可以解释;如果是后者,我让你操回来。”
聂云深几乎以为是自己刚刚意淫得太过投入而产生了幻觉。他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舒岸,不太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让你操回来。”舒岸的声音不大,但刚刚好够聂云深听见。“如果我让你操回来,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聂云深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深刻地觉得这人脑子大概是有问题。
果然人无完人,没想到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舒总居然是个神经病。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换了副表情,吊儿郎当地说:“行啊。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舒岸的表情僵住了。
聂云深从鼻子里逸出一声冷哼:“怎么,刚说要让我操回来,要来真的就怂了?”
舒岸的嘴角抽了抽:“你的腰,行吗?”
聂云深一听,刚压下去的火腾的一下又蹿了起来。
“我他妈就算腰不好,也能操得你哭爹喊娘!”
他这一嗓子分贝有点高,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舒岸不忍直视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聂云深直接破罐子破摔朝路人吼:“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搞基啊!”
路人:确实没见过搞得像你这么高调的。
舒岸怕再待下去会引起众人围观,伸手拽起他往停车场走。
聂云深吼完那一嗓子才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在银行楼下,来来往往基本都是同事。虽然F银行职员众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他,但这要是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总归影响不好。于是竟然破天荒地没再作妖,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上了车,聂云深还兀自生着闷气。舒岸问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他说不要。
二十分钟后,舒岸把车停在了一家相当有格调的私房菜馆。
聂云深坐在副驾驶上不下车:“舒总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不想跟你吃饭,麻烦你送我回酒店拿车。”
舒岸停好车,直接伸手过来把他的安全带解开,顺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吃饱饭,你有力气干我吗?”
打死聂云深也不想承认自己再一次被舒岸的声音和语调蛊惑了,特么的那张360度无死角的帅脸再配上那把低沉性感的嗓子,就算是九天神佛也要甘拜下风啊!更何况他只是个肤浅的俗人。
于是聂总监的原则也就坚持了那么几秒钟就果断投降了。
他安慰自己是因为肚子确实有点饿了。舒岸这话说得对啊,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他呢?
食色性也。为美色和美食折腰什么的,想来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聂云深就这么一边自欺欺人地找着借口,一边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颐。
这家私房菜馆主要以高端粤菜为主,食材新鲜做法讲究,看似清淡却色香味美,饶是聂云深这种对粤菜没什么太大兴趣的人,也吃得十分享受。
也不知道是因为吃饱了,还是因为舒岸主动说要让他操回来,总之再坐上舒岸的车往酒店去时,聂云深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跟舒总聊两句天。
他说:“舒岸,你这人还真挺有意思的。”
专心开车的舒总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这并不影响聂总监的发挥。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俩十年前斗得你死我活,十年后再见面也不见得有多愉快。算我先撩者贱,不该让你堂堂蓝斯集团大老板为了几天展期出卖屁股。不过你操也操够了,按理说大家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正常脑回路。你说你这上赶着让我操回来,到底图的是什么?”
舒岸依然没有回答,握着方向盘稳稳打了个弯,转上另一条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聂云深特别不要脸地自问自答:“噢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看聂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魅力四射,一不小心拜倒在我的西装裤Xi——操!”
一声尖利的急刹声破空而来,聂总监尚未出口的最后一个字生生变了个调。身体由于惯性往前一冲,又狠狠往后一撞,还没好利索的老腰和屁股顿时疼得百花齐放五彩缤纷,简直让他爽到极点。
“姓,舒,的!”他咬牙切齿瞪着舒岸,恨不能从他脖子上撕下块肉来。
舒岸淡定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前看:“红灯。”
聂总监怒了:“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红灯有你这么刹车的!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舒岸一脸无辜:“可能是你太吵了,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聂总监有想杀人的冲动,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那点好心情“biu”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姓舒的还是怎么看怎么讨厌。他刚刚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两个人可以和平共处呢?一定是脑子瓦特了。
绿灯亮,舒岸重新把车开出去。聂云深不想再搭理这人,但沉默了几分钟后又觉得车厢里太安静反而尴尬,于是又开始没话找话。
“喂,你是什么时候弯的?”
舒岸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车道,不答反问:“你呢?”
“大学啊。”说到自己的风流史,聂总监又来劲了,“我大三的时候在学院举办的圣诞舞会上认识了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俄罗斯小学弟,他一出现,我苦追了两年的学院校花顿时就黯然失色了。那大眼睛,那长睫毛,那小蛮腰,那大长腿,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又青涩又放浪。舞会还没结束就对我表白了,主动成那个样子,谁还管他是男是女?必须先弄上床干了再说……”
“我真后悔。”舒岸突然轻轻说了一句。
沉浸在对美少年的黄暴回忆里无法自拔的聂总监意犹未尽地砸了两下嘴,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舒岸说:“没什么。”
聂总监压根儿就不在意他说了什么,没心没肺地继续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弯的?”
“高中。”舒岸这两个字聂云深倒是听得很清楚。
于是聂总监整个人就震惊了。
“不会吧?你那么早就弯了?”聂云深说完不等舒岸回答,又自言自语地总结道,“难怪那么多女生追你,你都无动于衷,原来喜欢带把的?卧槽,藏得够深的啊舒总。”
舒岸这回没再理他,而是缓下车速把车开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聂云深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八卦砸昏了头,兴奋得连屁股的疼痛都不顾了,不依不饶地问:“你知道自己是弯的,那必然是有喜欢的人。咱们学校的?还是外校的?不会是三中那个姓文的吧?叫文什么来着?”
“文思宇。”
“对对对,文思宇。我靠,真是他啊?”
停车场车太多,舒岸专心致志寻找车位,对此人大开的脑洞报以一个白眼,没做评价。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啊,聂总监简直觉得自己有做福尔摩斯的潜质。
“那时候咱们去参加数学竞赛,我就觉得你对那姓文的太照顾了点,没想到你喜欢的居然是那个款,品味……嗯,不俗。”聂云深相当嘚瑟地拍了拍舒岸的肩膀,至少在喜欢的男人上,他可比舒岸有品味多了。“不过文文弱弱的小书呆子,其实也挺可爱的。我后来听说他在高三的时候转学了,不会跟你有关吧?你把人家弄到手,然后始乱终弃了?”
“……”在停车场绕了大半圈才找到车位的舒总被聂云深的脑洞惊呆了,倒车的时候差点一屁股怼到旁边一辆奥迪的脑袋上去。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停好车,十分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给这家伙的脑子控控水。
聂云深看他一脸纠结的表情,以为自己猜对了。
“诶这也没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嘛,那时候你还不懂事呢。”
舒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是他。”
“是也没什么关系嘛,我不会嘲笑你的。”我只会偷偷地在心里嘲笑。
“真的不是他。”舒岸扶了扶额,“他是我爸生意上一个朋友的儿子,从小身体不太好,正好跟我们一起去参加比赛,我爸让我多照顾着点。他高三转学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得回自己的户籍所在地参加高考。”
呃……乌龙了。
聂云深默默把还搁在人家肩膀上的爪子收回来:“咳,我瞎猜的你别介意。那什么,到了哈,我先去拿车,拜拜。”边说边就要打开车门往下走,没想到却被舒岸一把拽住了。
他回过头:“干嘛呀?今天不上你了,咱们另外约时间。”
“聂云深。”虽然拽着人家的胳膊,但舒岸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种异样的温柔。他说:“你不是好奇我喜欢的人是谁吗?想不想听?”
第十章
“我喜欢的那个人,在我进入Z中前,就是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还有点痞有点坏,是所有女生见了都会脸红心跳的那种男生。”
“因为家里有钱,没吃过什么亏,也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对我的到来充满敌意。”
“他就像只神气活现的小螃蟹,仗着老师家长的宠爱,整天在校园里横着走路,在我面前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张牙舞爪,特别飞扬跋扈。”
“我跟他的成绩不相上下,从来到Z中,他就跟我较劲,我每次考试都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认真复习,才能在考场上高出他那么几分。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目光才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但我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喜欢我。他甚至为了喜欢的女生带着一帮哥们儿在放学后要找我麻烦。”
“那一次我特别生气也特别寒心,所以把他带来的那帮人全撂倒了。但我对他,还是舍不得下重手。”
“放屁!”聂总监对他这种严重歪曲事实的行为相当愤怒,“你那还叫没下重手?老子的胳膊腿疼了一个星期!”
舒岸轻轻“噢”了一声,问:“那其他人呢?”
聂总监顿时无fuck说。因为其他人至少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聪明的聂总监决定岔开话题:“原来舒大少爷喜欢的是我。”
舒岸毫不在意他的直白,大方承认。
“对,我喜欢的人是你,喜欢了十年。”他转头看着聂云深,一点一点朝他靠近,直到嘴唇几乎要贴在一块儿,才又轻轻吐出后面一句,“我在英国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念着你的名字入睡。”
两人鼻息相抵,呼吸交缠间带着暧昧又惑人的情色意味,聂云深的嗓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你说呢?”
“我说……”聂云深只说了两个字就一把将舒岸推开弯腰哈哈大笑起来,“不行了舒总,我忍不住了,为了蓝斯集团和F行的合作,你也太拼了,这么狗血的故事都能编得出来,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岸看着笑得不能自已的聂云深,唇边缓缓逸出一抹笑,却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聂云深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舒岸特别绅士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聂云深接过去胡乱擦了擦,觉得这样不给舒总面子是不是不太好,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出一副相当严肃的表情:“就算你不出卖色相,蓝斯明年新增的项目融资我也是会批的,放心放心。”
舒岸扯了扯唇角:“那就谢谢聂总了。”
“不客气,谁叫咱们是老同学呢。”聂云深相当嘚瑟地又拍了拍舒岸的肩膀,然后打开车门。下车之前还专门回头说了一句:“你这个套路骗骗十七八岁的小少年,还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是,想骗我一个从业多年的风控官,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聂云深开着自己的车经过舒岸的车前还放下车窗跟他挥了挥手。
霸气侧漏的大切诺基轰鸣着驶出停车场,很快消失在舒岸的视线之中。他没有马上离开,也没有下车,而是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
他不知道聂云深把车开出停车场,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酒店离聂云深住的风华里小区并不远,不塞车的情况下也就十几分钟车程,但聂云深今天却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身体抱恙,所以更需要集中精力。
但是当又一辆车从他身侧鸣着刺耳的喇叭超过去时,聂云深心不在焉地望了一眼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不得不承认,舒岸那些话确实让他走神了。
脑子里有俩小人,一个说:你他妈是在逗我?
另一个说:……舒老板方才的眼神还真挺深情的。
一直到大切晃进了小区地库,这俩小人也没分出个高下来,聂云深熄了火以后坐在车里愣了半分钟,最后啧了一声,一挥手叫那俩小人都滚了。
爱咋咋地吧,聂总现在要舒舒服服泡个澡,然后点开攒了两周的悬疑美剧放空一下。
不过,聂云深刚脱得光溜溜躺进浴缸,就接到个电话。高中同学的,也是十年未见,当然,不是舒岸。
打电话来的人是封浩,他当年最好的死党之一,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Z中当年保送J大的种子型选手,但他非常有气节地没有去,而是跟当时的女朋友一起远赴澳洲留学。毕业之后两口子都留在了澳洲,找关系入股了某个牧场,现在已经是一家相当知名的乳业公司老板,以及,两个孩子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