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90)
人往往拥有了一定的金钱和地位之后,就不会太在乎自己的外貌,所以季靖闲注定会成为今晚绝大多数未婚女性关注的目标,然而她们很多人不知道,季靖闲是个纯gay,只喜欢男人,季靖闲当初跟我的婚礼也没有大肆宣扬。
不出所料,季靖闲刚和宴会主人打完招呼,转头就碰上了几个端着酒杯的女人,她们和季靖闲交谈了几句,然后递上名片,并没有要结束交流的意思。
我抱胸靠在角落的墙上,不动声色地排查完周围的可疑人员,然后看着他被一群不明真相的美女们围在中间,心情莫名有点愉悦,其间他往我这边看了好几次,我都别开脸,装作没接收到的样子。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季靖闲打来的信息:保镖先生,我被袭击了,快来救我。
季靖闲简直在开国际玩笑,如果他不想和人说话,谁能近的了他的身?他明显就是故意逗我的,自从他发现我总能上钩之后,就隔三差五地给我挖坑。
我把手机收回去,冲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自己解决。
他目光牢牢地锁住我,对我的“失职”表示指责和控诉,我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就这样你来我往了好一阵。
头顶数盏水晶灯倾泻出耀眼的光,耳边是动辄几十个亿的大项目,隔着模糊成剪影的流动人群看他,我有点眼花,但又不想就这么落了下风,即便这是一场无聊至极的较量。
然而,季靖闲好歹也是个大集团董事长,宴会主人重点拉拢的对象,年轻有为,相貌绝佳,高冷禁欲,标标准准一个钻石单身汉,是多少人男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看看这宴会上其他男士的眼神就知道。
而我作为一个男人,能被这样的男人想方设法示弱,其实怎么想都不是亏本事儿。明明能趁机占便宜满足一下虚荣心,何必不占呢?
这么一想,我释然了。
我直起身,整了整衣领走上前去,挡开了那几个美丽的女人:“各位女士,实在抱歉,季总还有事,不方便继续和各位聊天了。”
第86章 你脸红了
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煞风景的人,几位言笑晏晏的女士完全没反应过来,自然不会乐意被区区一个保镖请走。
反正最后得罪人的又不是我,我索性抓住季靖闲的手腕,不由分说直接把他从包围圈里拉出来。
我本来打算让季靖闲脱离这些倾慕者的包围圈就行了,但一想到以前总是被他耍,此时此刻,我突然很想捉弄他一下。
我故意大摇大摆地拉着他向前走,一路上的人都在向季靖闲打招呼,然而还没来得及向他递出名片,人就被我拉走了,季靖闲没让我放开他,也不问我要带他去哪,任由我把他往未知的地方带。
穿过长长的人流,我一口气把季靖闲拉到一个露天的观景台上,然后放开他,转身关上玻璃门,宴会厅里喧嚣嘈杂的空气顿时被完全隔绝了起来,这门的隔音效果挺不错的。
一气呵成,我拍了拍手,回头的时候,季靖闲正靠在黑色雕花的栏杆上,面露笑意地看着我,眼里的深意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狐疑道:“你干嘛?”
他依然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我耸耸肩,走向栏杆,煞有介事地说:“我作为季总的保镖,当然要负责保护季总的安全,你不是害怕被人‘袭击’吗?不如呆在这里吧,这样就没人‘袭击’你了。”
季靖闲今晚并不是单纯来参加一个宴会的,这其中潜在的商业利益才是首要目的,有时候甚至分秒如金,现在他被我关在这里,说白了就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才故意为之,谁叫他刚才又想在我身上找乐子。
蓄意打搅大老板赚钱,我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不高兴,结果他居然“嗯”了一声,点头表示赞同。
“刚才多亏有你救我。”
我没想到季靖闲居然这么不要脸地顺着我的话继续演戏。
我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应该的季总,职责所在嘛。”
他把头向我这边歪了歪,在我耳边低声道:“小尘,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特别帅。”
温热的气息钻进我的耳朵和衣领,我忍不住抖了三抖,在和暖的春夜里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看向他,一不留神就落入了他眼中倒映的夜空和星光,那双眼如深潭一般,里面罕见的温柔让我喉咙发紧,心跳如雷。
他这样真是要人命了。
我立刻别过头,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你喝多了?”
“你一晚上都盯着我,我喝没喝酒,你最清楚。”
“……”
我认输了,我根本捉弄不了他,我只有被他捉弄的份。除非他自己示弱,否则他要么让人被他的冷硬伤得体无完肤,要么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不希望我喝酒,我以后都不会再喝了,谁劝都没用,都听你的,你管着我就行。”
我白了他一眼:“可别这样说,你不喝酒是对你自己的身体负责,与我无关,既然是从小就落下胃病,那就更需要保养身体,你的胃又不是铁打的。”
季靖闲无奈道:“看来我姐真的是把我的老底都掀翻了。”
发觉说漏了嘴,我有点尴尬:“如果你不希望我知道,我可以装作不知情。”
“怎么会?我只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你还愿意关心我的过去。”
我讽刺道:“我看你是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有些东西,的确不是我能探究的。”
季靖闲一愣,随即苦笑道:“对不起。”
“算了,翻旧账没意思。”我搓了搓脸,问他,“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去根治一下?你不愁找不到名医吧。”
“这是一个信号,我不希望它消失。”季靖闲勾唇笑了笑,眼底却泛起寒意,“它会反复提醒我,只有把所有东西和主导权都握在手上,才有资格高枕无忧,不然下场就会像那个女人一样,直到死亡都厄运缠身。”
我震惊了,我原以为他是事务繁忙没空就医才拖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荒谬的原因。这绝对是我第一次听闻有人故意用病痛的折磨来告诫自己,我原本觉得季靖闲对别人很冷酷,没想到他对自己才是最狠的……
“你真是个……疯子。”
“也许吧,我遗传她的。”季靖闲笑了笑,“所以你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吗?”
我皱起眉头道:“我懒得跟你说话。”
“……”
整个露台一片寂静,只有宴会上觥筹交错的声音细微地传过来。
我撑在栏杆上,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在气他对自己身体无所谓的态度,还是气他上一辈人将不幸留给了他。
过了一会儿,季靖闲突然委屈道:“小尘,你把我关在这里,也不跟我说话,你让我这么无聊,是不是得帮我找点事做做。”
“做什么?”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用手指托起我的下巴,毫无预兆地吻上了我的唇,他咬着我的下唇用力地吮吸了一下,被我猛地推开。
“靠,你疯了吗?这里是公众场合!”
我连忙四下看了看,好在这里位置较偏,没人发现。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刚才的事情就可以继续了对吗?”季靖闲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声音有些低哑发紧。
“滚蛋,别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用力擦了几下嘴。
季靖闲认真地看了我半天,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突然道:“小尘,你脸红了。”
季靖闲不说还好,一说我真感觉脸上烧的厉害:“这里太热了,我去趟洗手间,你要是敢跟过来我就揍死你。”
说完,我匆忙转身离开这里,出门的时候大脑发晕差点一头撞在玻璃门上。
操!真是太他妈尴尬了。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对着自己发了半天呆,直到脸上不争气的热度终于消散了下去,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我也不知道季靖闲在我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依然会被他牵动情绪,但我又忘了当初爱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每推开他一寸,就会有千百种外力将我和他重新绑在一起,就好像我们天生就是纠缠的命,而我,其实早都累了。
有的时候,我恨不得直接躺平任命运摆布我,但又总觉得心有不甘,便如同应激反应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负隅顽抗。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无可奈何的倒赞。
“时哥……”
出洗手间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喊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许久不见的谢珩。
谢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整个头发向后梳,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成熟,尤其是他的眼神,往日的活泼完全被蒙上了忧郁。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歉意,又有些胆怯。
我心头大震,却没有理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说:“时哥,对不起。”
我猛地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谢珩满脸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哥和我爸做的那些事情,你今天进门的时候我其实就看到你了,我一直想靠近你,跟你说话,但是又鼓不起勇气。”
听到谢瑾和谢仁,我在身后死死地握紧拳头,心中竟起了一股要命的杀意:“你家今天就你一个人来?”
“就我一个人。”
我咬牙道:“你应该庆幸,还好他们没出现在我面前。”
“时哥,你是不是特别怪我……”
我不知道谢珩是怎么问出这样的话的,我冷道:“谢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从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害死我爸的人是你哥,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