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和监狱长[BDSM](28)
“想不到吧?”老孟看他这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他上班第一天,犯人看来了个白白净净的小年轻,根本不买账。我那时跟他搭班,走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他应付不来,谁知交班的时候,他一脸平静的跟我说,有个犯人两根手指断了——我以为是上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安慰他没事别慌,后来才知道……”
说到这里,老孟顿了一顿。
“当天有个刺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服他管,结果被他拖到车间外的厕所里,直接踩断了手指!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去看监控,发现他做的时候,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探头。又听其他犯人说,那刺头被踩断手指后,还被铐在厕所里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哭着用没骨折的手写下自己是被门夹的,才被他放去医务室。”
喻峥嵘倒吸一口气,这么暴戾的祁逸,超出他的想象。
“吓到了?”老孟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后面还有更绝的——这个犯人仗着自己过几个月就要出去了,手指上了石膏就不肯去上工。纳粹把所有人都遣走,拿铁门去夹他受伤的手——直接弄碎了石膏,狠狠再夹了一下本来就没长好的断指。”
“我操!”喻峥嵘这下真被惊到了。这种故事,出了黑水港,任何认识祁逸的人都不可能相信。
“那犯人嚎的呀……几层楼都听得到。一般人吧,刚进监狱的时候都心软,过了一阵,看多了别人不把犯人当人,心肠才会被磨硬,”老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多年前祁逸的样子,
“只有他,从新人开始,对下面就没手软过。渐渐地,就开始有人叫他‘纳粹’——聪明果断又心狠手辣,哄的住老监狱长管得住手下犯人——我在这里十几年,从基层狱警一直做到总务部长,就没有见过比他更适合待在黑水港的人。”
喻峥嵘听了老孟的评语,怔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苦笑。
“他没当上监狱长之前,跟别的管教关系好吗?”
“他一向独来独往,没人敢惹,”老孟摇头,“有人曾经追他,不知道两人在宿舍里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差点被他踢到断子绝孙。”
“那你还愿意跟他?”喻峥嵘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问道。
“纳粹这人,你服侍好了,不会亏待你,”老孟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劝喻峥嵘,“真心给他卖命的人,他会安排好,不会让人白干。”
“是吗……”喻峥嵘仰头,吐出一口白烟。
门外的风扇呼呼吹着,一支烟差不多抽完,两人的天也聊完了。片刻的放松过后,燥热的感觉如噬骨之蚁,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听懂了吧?减刑这种事,批、不批,都是他一句话,根本用不着你点头。他关你,无非就要你服个软而已。听老哥的话,纳粹让你跪你就跪,想看你哭你就哭给他看,别犟。”
门里的喻峥嵘沉默许久,在铁门上捻灭了手里的烟头。
“谢谢老哥提点——我这人有时候就是一根筋转不过弯,别人让我哭的时候,我他妈就是哭不出来。”
※
老孟的苦口婆心没能劝好喻峥嵘,只好按着监狱长的指示,继续天天来问他有没有改变主意。
喻峥嵘好话赔尽,答案却还是千年不变的“我这脑子不好使,改不了主意。”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知从哪天开始,老孟再也不来了。
禁闭室里的摄像头还是没有亮起来。除了一天两次的投食,喻峥嵘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一直到酷热的天气快熬过去,都没有人来过问他。
掐指一算,从和祁逸吵架算起,他已经被关在这儿差不多一个月了。
他不知道这样两个人顶着还要到什么时候,只知道,就算祁逸要断水断粮让他死在这儿,他都不能往后退一步。
转机来的毫无征兆,那日清早,喻峥嵘睁着眼睛无所事事的睡在床上,“嘎吱”一声响,禁闭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祁逸?!”
见门突然打开,喻峥嵘“噌”的一下坐起来,脱口而出祁逸的名字。
门口的人逆光站着,一下子看不清脸。
“老俞,出来吧,”须臾,门口传来老孟的声音,“禁闭结束了。”
第54章 婚姻美满,事业有成。
被带出禁闭室的喻峥嵘胡子拉碴,身上的囚服散发出一阵馊味。走在阳光下,喻峥嵘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光线。
在阴沟里被关了那么久,腹中的饥饿早已习以为常,突然重见天日,还有点适应不了。
跟着老孟,他只顾一路低头向前,两人走了很远,待喻峥嵘回过神来,发现老孟把他带进了一个从没去过的楼。
停在一扇半透明的门前,老孟用钥匙开了门,里面是一间盥洗室。
“去洗个澡,刮个胡子,弄完到隔壁房间等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谢谢老哥。”
自己这幅样子,的确没法见人,喻峥嵘感激老孟的细心。
单独的小浴室,打开淋浴头,温水“唰唰”地冲在脸上、身上。喻峥嵘用肥皂仔细给自己洗了个澡,边洗边寻思,等会儿见着祁逸该说什么。
告诉他,这不是一场要分输赢的战争,什么都不用害怕,出去之后,一切都会好?
或许祁逸放他出来,已经做好了面对外面世界的所有准备。自己只要抱住他,给他一个吻,好好做一场爱,操的他舒舒服服就好。
这么想着,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喻峥嵘甚至哼起了小曲。
刮完脸,喻峥嵘把浴巾围在腰间,推开了盥洗室的另一道门。
另一边连着的这个房间里摆了一张圆桌,几把椅子,桌子上还有一支笔。这地方看上去像是会见的地方,但又没有一般会见室的玻璃隔板,角落里还摆了几盆绿色植物,是监狱里难见的一抹亮色。
房间另一头是一道通往外面的门,喻峥嵘从窗户往外张望了一下,这间屋子出去没几步路,就到监狱最外面的那道高墙了。他还依稀记得,墙外,就是马路了。
站在原地,喻峥嵘狐疑地环顾四周,从禁闭室出来时就有的那股隐隐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等了不多久,老孟外面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袋子和一个文件夹。
“洗完啦?”
打了个招呼,老孟走到圆桌边,从袋子里拿出西装西裤、衬衫、皮鞋、手表、皮夹……
一件接着一件,都是喻峥嵘被捕那天穿在身上、带在身边的东西。
“你看看东西对不对,”老孟摆齐了东西,打开文件夹推到喻峥嵘面前,“东西没问题的话你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走?”喻峥嵘愣愣地看着满桌自己的物品,问道,“走到哪里去?”
“喔,瞧我这记性,”老孟一拍脑袋,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递给喻峥嵘,“你的减刑批下来了,今天就可以出狱了。”
喻峥嵘接过那几张纸,看到题头写着“刑事裁定书”。他快速的翻阅了一下,里面写的是经审理,由于执行机关提出喻峥嵘在监狱里表现良好,确有悔改表现,法院裁定给予提前假释,最后的落款上,还盖着一个鲜红的法院公章。
而假释开始的日期,正是今天。
“为什么会这样?”喻峥嵘把裁定书拍在桌上,激动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监狱长呢?!”
“监狱长?他在办公室里吧?”老孟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让我一早上就办你这件事,身边找了别的人服侍。”
喻峥嵘闭了闭眼睛,多日来的饥饿和酷暑没将他击倒,此时此刻,他却有晕眩的感觉。
“我要见监狱长,”定了定神,喻峥嵘对老孟说,“我要见祁逸!老孟!老哥,你一定得帮我!”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孟安抚他,“你把衣服先穿起来吧?不管见谁,衣服总要穿好,是不?”
喻峥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桌上的衣服一一换上。
西装和衬衫似乎刚刚被熨烫过,皮鞋放了一年多,却像刚被擦过那样,一丝灰尘也没有。
老孟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喻峥嵘穿衣服。直到他戴上手表后,老孟才说道:“长官说了,不会见你,让你办了手续赶紧走。”
这些话,老孟事先得了关照,说的慢慢悠悠,喻峥嵘听的却是方寸大乱。
“老哥,求你再跑一趟,问问祁逸愿不愿意见我,”喻峥嵘央求道,“我一定得见他一面!不然出去了也不安心!”
老孟摇头,手指向外面的监狱大门。
“老哥不知道你和监狱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要是你,这会儿肯定头也不回就走了——挨了这么久的苦不就为了出去吗?出了这个门,你就是自由人,只要遵纪守法别再进来,不管是监狱长还是什么别的人,谁能管你?你现在见监狱长干什么呢?一个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了,再回禁闭室好玩吗?”
喻峥嵘朝他走近几步,背对监控探头,低声说道:“老哥求你再帮我去通传一声,无论行不行,我总是死了心。”
说完,他褪下腕上的江诗丹顿,悄悄塞入老孟掌心。
“哎,你这是……”老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表,一脸为难,“这真是……唉……好吧……那你等着,我再跑一次吧。”
喻峥嵘千恩万谢,目送着老孟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走的缓慢无比,喻峥嵘在房里坐立不安的等待着老孟回来。手里的文件他又看了一遍,裁定假释的日子是今天,那减刑名单起码半个月前就交上去了。
也就是说,祁逸做出这个决定,最晚也是半个月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