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之际(5)
对方望着他手里的木棒,“您不可以带武器进入。”
陆殊同身上还带着浓烈的杀气,“杀了一晚上人,不能让我作会弊么,许约会批准的。”
“.....”
接着两人进入到一条窄小潮湿的地道,很长很挤,弯弯曲曲走了十五分钟,来到个陆殊同熟悉至极的地方——猛兽笼。
位于地下十米。
是个完全封闭的圆柱形。
综合了监狱与罗马斗兽场的设计建成,四周墙壁是质地粗糙的石砖,说是叫“猛兽笼”,实际根本没有笼子这种东西。
带路人手里有个平板,能监视到“笼”内的情况,他看准时机,将铁门打开把陆殊同推进去。
里头有三只雄狮两只猛虎。
他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嘀嗒。”
前面尸体的血还没干,顺着倾斜的棍子落在地上。
五只野兽齐齐转头。
办公室。
许约处理完剩下的一半公事,太累了,他烟抽了两包,酒喝了半瓶,但事情却还没干完,男人揉揉脑袋,问旁边和他一样熬到现在的助理,“几点了?”
“凌晨两点十五。”
“赌场今天的营业额还好么。”
“赚了一千五百万,没有人赊账,也没有人闹事。”
“嗯.....”许约昂起头,闭上眼,“后山那些人清理干净了么。”
“陆少他的人去打扫了。”
“那个杂种进笼多久了?”
“不够两小时。”
“......”
助理等了十分钟,再没听到声音,他偷偷朝许约那边看了眼,对方似乎太疲惫,眼皮合上睡着了。
“笼子”里的陆殊同正杀得尽兴,他上身有一半的衣服破掉,露出健壮的身材,下身的裤子从长裤变成参差不齐的短裤,但这是他自己为了方便活动撕烂的。
之前的搏斗里,木棍已经断掉,有一半被随意扔在角落,另一半插进一只死掉的老虎肚子里,连同另外两只死掉的野兽尸体一起被丢弃在角落,肚子被破开、肠子漏出一大堆,血染脏了一半石板地,不过还好这“笼子”够大,不至于让陆殊同踩在这些肮脏的血液上。
野兽们伤的这么重,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左肩和腰部被咬了几口,右边小腿的伤口长达十厘米,深得见骨,这条残腿导致他现在动作没有太敏捷。
不过他会顺利杀完剩下的猎杀的。
陆殊同抬起头,盯着前方两只公狮,地底下的光线暗淡,但眼里的光却异常疯狂。
——和猛兽搏斗这件事,陆殊同从13岁到现在26岁,做了无数次。
算是他的日常。
在诊所里他对男孩说的话不假,他13岁那年父母双亡,是被养父许约养大。
事情是这样,不过要换个说法才更准确。
许约和他的亲生父亲陆辛本来是好朋友关系,13岁那年发生了点事,导致许约杀了自己好朋友,而且觉得还不够泄愤,把作为仇人儿子接过来虐待至今。
许约特意挑了陆殊同生日那天将他接来,为他建了个猛兽笼,并且丝毫不浪费其作用,见到陆殊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丢进去。
会有专人在外面全程监视,野兽的脖上也佩戴着电击器,一旦陆殊同快要死了就会有人打开出入口的门,接他出去。
伤得这么重,许约不会安排医生给他,只会丢给他一个专业的医疗箱子,让他自己疗伤,第二天到时间了又再次将他丢进去。
这么多个日子,陆殊同从一开始的茫然、恐惧、惊慌失措变得游刃有余——他学会怎么击杀这些野兽,知道如何给自己疗伤,也摸索出一套杀人方法。但许约还是喜欢把他丢进笼子里,喜欢让他受伤,要看到他因为深陷危险无法逃脱而绝望痛苦才满意。
于是陆殊同又渐渐学会如何和它们做游戏。
他会让人把场所四周的灯关掉,在黑暗里逗弄这些狂怒不安的猛兽,就像今晚在诊所里玩弄那群警察一样。
明明游刃有余乐在其中,但脸上会作出不知所措、茫然受惊的表情。
因为这样许约会开心。
陆殊同爱他的养父许约。
明知道对方恨他,最大的爱好除了赚钱就是送他去死,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深爱他。
就像此时他被推进猛兽笼,却仍然犯贱的为接下来即将看到许约而由衷感到开心。
陆殊同吐出长长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血。
他打算在结束完后去见许约前不洗澡——对方喜欢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半小时后笼内仅剩的两只公狮倒地。
陆殊同把手从一只狮子的胸腹中抽出,带着淅沥沥的血迹,走到出口前。
之前的带路人将门打开。
“带我去见许约?”
浑身带血的人说。
“哦不……在这之前先让我去洗个手,顺便给条毛巾过来,这么多血,我怕等下许约看到又要嫌弃。”
☆、2.3
3.
凌晨四点,赌场里的人走了一大半,今晚属于他们的狂欢已经结束,不过对某人来说——才刚刚开始。
毕竟他现在才得以见到许约。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轮椅上的男人身上披着毯子,睡的很熟,站在一旁的助理看到开门的人后立刻离开。
陆殊同身上的血迹被擦得七七八八,没了阻碍,皮肉上的伤很明显。
助理关上门。
办公室中间的人睁开眼,“还没死?”
陆殊同走到他身边蹲下,对着人笑得温柔,“这不是留着条命过来见你吗。”
许约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左手放到轮椅上想从他身边离开,但对方将他固定,站起来俯身捏住许约下巴,干脆利落地吻上他嘴唇。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人是兽。
陆殊同闭着眼,伸出舌头与他交缠,似乎完全沉浸在其中,而许约则皱眉冷冰冰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具尸体,等到对方松开自己后立刻把手伸向桌子抽出一张纸巾,又是吐口水又是擦嘴。
——他从不掩饰对陆殊同的厌恶,而对方似乎也从不在意许约对自己的抗拒。
两人的关系不仅仅是养父子,还是情人。
世间仅此一对,仇人与爱人综合的情侣。
等到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散去,许约盯着靠在桌子上的人,“我真想找个心理医生来检查下你的心理状况。”
“怎么了?”陆殊同手指动了动,很想伸出去摸男人被自己咬破的嘴唇,“是想要关心下我吗?”
“想知道你是不是变态,”许约骂道,“我这样对你,你怎么还不恨我?或者说从我身边滚蛋?”
“我为什么要这样,”陆殊同不理解。
许约看着他。
小时候对陆殊同的折磨太厉害了,导致对方不光是心理扭曲,情感上也有很大的缺陷,可以说陆殊同这辈子都毁在许约手上。
许约很清楚这点。
不过他现在就是有点疑惑,不明白陆殊同怎么会对自己非但没有恨意,反而还爱上了。
他垂下眼睑,想再抽根烟,伸出去的手却被拦住,陆殊同抓住他,两人十指交缠。
“这么晚,别抽烟了。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
他说的是抱。
许约咬牙切齿,这个杂种时刻记得自己双腿残疾这件事,对自己关怀得无微不至。“我应该随身带把刀,好捅死你。”
陆殊同轻笑,他玩着许约的手,毫不在意,“我死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缠住你不放。”
“......给我滚!”
站在门外的助理听的‘’砰‘’一声,他的老板被陆少推出来,对方心情很好,对他笑了笑,“我帮你把老板推回卧室。”
“……”
折腾了大半宿,这两人终于消停。
许约被陆殊同抱上床,对方照旧给他两条残废了的腿做按摩,完事后又仔仔细细给他盖上被子——现在是深冬,M市虽然不会下雪,但晚上气温最低能到两度,陆殊同定好暖气的温度后,缩进被窝从后面将人抱住。
“你应该庆幸我的腿是废的,不然不可能会在我身边躺下,”许约被圈住腰,忍着怒气说。
陆殊同将他紧紧抱住,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只是许约常年坐轮椅,肌肉没有陆殊同这么发达,身型看起来比对方要小一点,对方贴近他的后背,脸靠在他肩上,说,“我怕你会冷。”
“是为了满足私欲吧,”许约在前面冷嘲热讽。
“是,”陆殊同勾勾嘴角。
“......”许约想转身把人掐死在他床上,但他现在是个下半身残疾的废人,没有外人帮助又被陆殊同束缚着——根本做不到。
他呼出口气,心里对陆殊同这人厌恶到极点,对方和他的父亲一样该死,当年就应该也把这杂种杀死。
“别生气....”
陆殊同在后面轻声安抚,他一天到晚心里想的只有许约,哪能不知道此时对方心里所想,软着声音哀求,“我错了,明天你再安排些别的东西来折磨我,好不好?”
“神经病,”许约冷哼一句,懒得理他,这个小插曲算是敷衍度过。
两人静了会,许约又突然开口,“龙安公安局和东南亚人那些事,是你弄的么?”
“嗯,”陆殊同说,“我得到消息东南亚那些人要和雀哥今晚在维斯赌场里交易,就事先杀死钟复,假扮成他的样子混进警队,又透露消息给东南亚他们说警察已经知道他们的行动,施计让他们派更多的人手过来。他们这么不懂规矩,明知道你最反感毒品交易,还敢把地点定在这里,我当然.....是要将他们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