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影响我学习!(28)
他话说到一半,扬扬眉,后头半句顿了顿,又转了个圈咽回去。
老万不紧不慢进了班级,夹着教案,开开心心跟同学们打招呼。
好几个人拎着书包遛进教室,乱而有序地往位置上流动。
林间支着桌沿,看了半天揉眼睛的小书呆子,还是没忍住,跟着笑了一声。
一边笑,一边顺手摸起本书,翻开戳在了时亦桌子上。
时亦把自己那颗薄荷糖吃完,蹭了蹭眼角,压着笑意,把眼镜重新戴好。
他已经挺久都没这么跟人玩儿过了,要不是林间主动跟他要糖吃,几乎都没想起来。
身边的人难得精神,坐得笔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翻书。
时亦抿了下嘴角,翻出盒燕麦酸奶,趁着老万转身放在他桌上。
昨晚烤了半宿的串,杂七杂八地聊了不少。
都是漫无边际的闲聊,回头再想,印象其实也已经不深。
就只格外清楚地记得,两个人一块儿收拾东西的时候,林间拎着一堆零零碎碎,避开他的伤,拿胳膊轻轻撞他。
“那个。”
男孩子的五官都被灯光模糊得柔和,语气难得的格外轻,朝他右臂的疤示意了下:“都过去了吧?”
时亦碰了下胳膊。
过去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在沙发里睡的那几个小时,他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多多少少想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多了不让人碰的毛病的。
也不是多清晰的画面,无非是些无聊又无趣的散乱回忆。
他站在新学校的走廊,看着追逐打闹的学生,听着办公室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
“情况特殊……我们家长一定配合……”
“学校照顾照顾……”
“对对……也请同学跟老师们多包容……”
他被领到新的班级,老师站的离他格外远,把校徽递给他:“时亦同学,你的情况你家长已经和我们说了,学校会尽力照顾。”
校徽不大,长方形的一小块。
他低头,看着对方特意谨慎避开他的手指。
……
时亦又含了颗薄荷糖,喝了口水。
过去了吗。
可以吗。
能过去了吗。
他能继续往前走了吗。
时亦不想再继续想这些没意义的事,尽力叫自己转移注意力,抬起头,正好听见梁见满是兴奋地回头跟林间说话。
“……是真的!”梁见激动得语无伦次,连比带划跟林间解释,“咱们学校真有怪谈!见鬼的那种!”
林间觉得这颗薄荷糖就挺见鬼:“哦,恭喜。”
“间哥——我都记下来了!”
梁见觉得他间哥这个态度就挺不合适,扳着椅子转了转:“我听他们说的,你们肯定都不敢信。”
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往四边看了看:“开学前一天,校医室外面的墙上,拿血涂了七七四十九个‘救命’!”
“……”林间呛了一声:“几个?”
“四十九个啊!”梁见认认真真,“听说还没干,往下流成血河,把校医室门口都淹了。”
林间:“……”
梁见:“校医都撞见了,就是吓得不肯承认!”
林间:“……”
梁见:“听说当天晚上还有动静!神秘鬼魂夜闯校医室,浇了整个校医室所有的花!”
时亦:“……”
过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天,我们11再一次想起了脑袋顶上往下掉人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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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梁见对自己刚掌握的这个惊天内幕挺重视, 一个早自习就把纸条传遍了教室的每个角落,热情洋溢地邀请朋友们一起去校医室来一次属于男人的探险之旅。
时亦往墙边靠了靠,给飞来飞去的纸团让了点儿地方。
每个学校都有点奇奇怪怪的传说, 他对这种事一向挺想信其无偏偏信其有,梁见每次回头讲校园怪谈系列的时候也都尽量不怎么听。
结果这次居然还客串了个怪谈主角。
史上最勤劳厉鬼。
写了足足九十八个血字,浇了整个医务室的花。
时亦被自己的脑补逗得笑了一声, 没接着想,翻出本练习册摊开。
这些天的事儿不少,动脑的机会多, 没人提起来, 他都快忘了校医室那回事。
头顶上掉下来个人, 红粉笔, 半夜下雨什么的。
事发得太突然, 当时也没心情细想,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当时砸他脑袋上那个人也挺有本事。
别的不说, 居然能把他连人带行李弄到校医室门外,还能在墙上写那么大两个字。
身手估计相当不错。
至少能轻松徒手撸十只猫。
梁见的情绪非常高涨, 时亦没打扰他, 翻开练习册准备做题, 才注意到林间居然还没睡觉:“还凉?”
林间还在七七四十九个救命的打击里没反应过来:“啊?”
“薄荷糖。”时亦指了下放在他桌角的酸奶:“喝了就好了。”
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林间没忍住乐了,揉了下脖颈,拿过酸奶看了看:“没事儿, 早好了,就是校园怪谈的冲击有点儿大。”
尤其这个怪谈还是在梁见这儿传出去的。
粗略估计,一个早自习上完,大概就连他们班后窗台鱼缸里那两条鱼都该知道医务室外头有一墙的救命了。
时亦有点好奇,搁下笔:“你相信吗?”
梁见不是第一次提闹鬼探险的事,林间平时基本都不以为然,他还以为林间不在乎,看不出来居然也怕这个。
“不信,就是有点儿震撼。”
林间咬着酸奶的吸管,抹了把脸,还是忍不住感慨:“七七四十九个,这鬼生前是个刮大白的。”
“什么?”时亦问。
“粉刷匠。”林间给他换了个说法,“粉刷本领强,刷完房顶又刷墙,刷子像飞一样。”
时亦咳嗽两声,没忍住笑。
“间哥,你不能这么破坏气氛。”
梁见正好听见林间没有感情地朗诵歌词,挺不赞成,转过来纠正他:“跟以前不一样,到现在都没人站出来承认,这件事肯定和闹鬼脱不了干系。”
林间按按额角:“说不定他是因为嫌丢人?”
“救命都写了,还怕丢人!”
梁见很认真:“你想想,他在校医室门外墙上写救命,一定有什么目的,有什么冤屈,有什么希望传达给我们中某个人的信息……”
“不能是给校医传达信息吗?”林间说。
“校医又没有故事!”
梁见刚跟一群人把学校这些年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盘了一遍,激情澎湃文采飞扬:“没有求而不得的爱情,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没有荡气回肠的过往,有什么信息好给校医的——”
林间:“救命啊。”
“……”
梁见被他格外简明扼要一针见血的逻辑击中,愣了半天,缓慢而沧桑地重新转了回去。
林间靠讲道理打败了封建迷信,揉揉脖颈,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明明就是个逻辑特别正常的操作,也不知道这堆人哪儿来这么强的想象力。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真相估计都已经没什么价值,说出来都未必有人信。
还丢人。
他重新趴下来,枕着胳膊侧过头,看了看他同桌。
平时困得倒头就睡,都没怎么注意过,小书呆子居然还会在他补觉的时候帮忙抻窗帘。
一只手写练习册,一只手拽着那种。
窗帘鼓鼓囊囊兜着风,新鲜空气能进来,还正好把有点儿刺眼的太阳光拦在外边儿。
时亦察觉到他的视线,侧过头:“还睡不着?”
“睡不着。”林间看了一眼没再管那群依然不死心要去探险的人,不带感情地吐槽,“校园怪谈吓死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高中生都有一颗探索未知世界的心,违反个校规都吓得不会走直线,居然还有胆量计划违反自然定律地吓鬼一大跳。
薄荷糖的效果也就是那一阵,过去就好了不少,喝了酸奶基本上就没了感觉。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余光正好看见时亦放下了手里的笔。
小书呆子拽着窗帘坐了一会儿,有点生疏地抬手,扶上他的胳膊肘。
拍了两下。
林间愣了愣。
“假的。”时亦说,“不是鬼浇的花。”
林间:“……啊。”
时亦不太能分辨他的反应,看他眼睛还瞪得跟铜铃区别不大,犹豫了下,又补了一句:“我浇的。”
“……”林间:“啊。”
不经常安慰人,时亦的手抬起来,靠着墙,有点茫然地看了一会儿他同桌往书桌上撞自己的头。
“所以说。”林间从桌上抬头,恢复理智,“晕的是你——”
“是我。”时亦点点头,“校医室里有动静应该也是我,字不是我写的。”
林间心情有点儿复杂,吸了口气:“是,字肯定不是你写的……”
时亦觉得这种事只要证明了不是灵异事件,应该就不会那么吓人,看着应该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舍友,组织了会儿语言:“我来学校报到,被一个翻墙的砸了,字应该是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