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55)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没有接话，只见毛丝鼠从我的肩头跳了下去，他趴在水池边，静静地看着水里游着的几尾红鱼。
　　我知道毛丝鼠喜欢这里，比喜欢那个鱼缸还要喜欢。
　　“你买下了这里吗？”我抬头看着阳光穿透过的那些金色树叶，上一次只是在墙外见到它探出的枝丫，没想到原来它比想象中更漂亮。
　　赵亓渊微微一笑，避开我的问题：“你觉得这里好不好？”
　　我低垂着头答道，“自然是好的。”
　　赵亓渊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你觉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狐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知道你原本的房子是没法住了，巷山别苑你肯定不愿意搬过去，所以这里很合适，而且环境很好，你住着也安心。”
　　“我买不起这里。”我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我无法接受赵亓渊的这份好意。
　　赵亓渊顿了顿，许久后他才开口：“重阳……这段时间我感觉你一直不开心，我只是想让你换个环境……”
　　“谢谢。”我冲他虚虚的笑了笑，“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急着补偿我。”
　　“不是补偿，是……我想对你好。”他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字仿佛在敲打我紧闭的心门。
　　“赵亓渊……我只想要姜渊对我好。”我只想要他对我好，其他人的我都不稀罕。
　　赵亓渊沉默的看着我，他的双眸愈发深邃，与我对视许久后狼狈的别过头，“你是怎么区分我和他的？”
　　我楞在原地，好像也不用刻意的区分，那种感觉……给我的感觉是不同的。
　　“对不起……”我垂下眼眸默默地出声，沉默的时间滴滴答答走了片刻，赵亓渊才自嘲的笑了笑，缓缓开口：“明明是我对不起你，你却来跟我道歉……”
　　我没有说话，垂下眼眸定定的看着水面，毛丝鼠依然一动不动的趴在岸边静静地看着水里的鱼，我知道孩子没有了它伤心，它是真的伤心。
　　“重阳……如果我变成他，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我怔怔的看着赵亓渊，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微微弯了弯眉眼，避开我的视线，“秋天了……”
　　“是啊……”我抬起头看着满树金黄的银杏叶，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秋天，我却觉得时间好像过的很慢，在没有姜渊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我已经熬了那么久。
　　“重阳，我没有体会过姜渊和你在一起的感受，因为我没有那些记忆，我只能通过你日记里的只言片语，体会你们的感情……”赵亓渊喃喃低语，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我有时候很嫉妒，又很羡慕……因为那是我，又不是我……”
　　“赵亓渊……”我伸出手接住一片落下的树叶，“如果我搬到这里能让你好受一点，我愿意去做……”
　　“好。”他喜出望外的看着我，而我却不肯给他希望，“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姜渊……”我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明白……自己是无法跟你断的干净，我是没有办法不见你……因为姜渊还在……”
　　赵亓渊低垂着头，无声的笑了出来，“我知道……”
　　我不知道赵亓渊是什么时候知道姜渊的存在，姜渊是另一个他，是另一个赵亓渊，他就像是赵亓渊的反面。
　　“在这里吃饭吧？我让厨房安排。”
　　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好啊。”我没有办法不爱姜渊，所以我没有我没有办法完全的拒绝赵亓渊。
　　我被赵亓渊带入了里间的餐厅，我坐在雕花的木椅上，抬头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总觉得有些心虚不定，眼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了囚笼，将我困在其中。
　　“怎么了？”
　　我笑着看了赵亓渊一眼，摇摇头回答：“没什么。”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多你做什么的。”
　　我没有说话，手指却下意识的攥住了衣摆，那种面对赵亓渊的紧张仿佛是天生的，我没有办法改变。
　　“这里的厨师做菜很好吃，你应该会喜欢的。”
　　我抿着唇笑了笑，并没有接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他正常的沟通，仿佛多跟他讲一句话我都会觉得尴尬与不安。
　　估计菜品是早就备好了，替我们开门的小男孩将餐盘端了上来，赵亓渊将他招到身边，冲他吩咐了两句话，没一会儿他就拿了一瓶酒放在赵亓渊的手边。
　　我握着筷子，怔怔的看着他，“你要喝酒吗？”
　　他悠然一笑，替自己倒了一杯，“你想见他，我愿意满足你。”
　　我沉默的低下了头，我是想见他，我很想他。
　　赵亓渊一口将杯中的酒喝掉，他似乎不擅长喝酒，一杯下去就眼睛便红了，我默默地吃着菜，偷偷地看着他的反应。
　　“不能喝的话就别喝了……”我拦住他替自己倒酒的手，他却冲我笑了笑，摇着头，“没关系。”
　　赵亓渊身处这样的高位，却不会喝酒，我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想大概也没有人敢给他灌酒吧。
　　两杯下肚，赵亓渊就趴在了桌上，我放下筷子，默默地转移到他的身边，他满脸通红，连耳尖也是红的，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灼热的温度仿佛能烫伤我的手心，我只觉得有些眼圈发热，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就可以见到姜渊，我私心的希望赵亓渊永远都不要醒。
　　“乖宝……”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灯都被打开了，窗外的月光温柔的洒了进来，我靠在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他一出声我就醒了，“姜渊……”
　　他对我笑了笑，探过身子吻了吻我的额头，“想不想我？”
　　我忙不迭的点头，靠在他的怀里，“想你的……每一天都很想你。”
　　他温柔的亲了亲我的嘴角，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也很想你。”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和他拥抱在一起。
　　“乖宝。”姜渊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我羞赧的躲开，缩进他的怀里，惹的他轻声发笑。
　　“你怎么还这么不好意思呢？”姜渊捧着我的脸，亲了亲我的眼睛，我红着脸，只觉得耳尖都发烫了，心脏仿佛快要跳了出来，每一次面对他，我都会心动，这些心动日益增加，最后成为无法消磨的爱。
　　姜渊的手轻轻的探入我的衣摆内，他温热的手掌停留在我的小腹上，“这里……有过我的孩子……”
　　我微微一怔，眼眶里的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姜渊……”
　　“是不是很疼？”
　　我摇摇头，看着他发红的眼圈，“没有……一点也不疼……”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61
　　姜渊温柔的吻着我，我抱着他的肩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却仿佛比平时的一分一秒要更长。
　　我没有办法不沉沦，面对姜渊的时候，面对我的爱人。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我从床上爬起来，懵懵懂懂的看着窗外落进来的光。
　　我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我不知道该称呼他为姜渊还是赵亓渊，因为他还没有睁眼，我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下了床之后才发现脚步有些虚软，我知道我们最晚有多么的疯狂。我踉跄着走进浴室里紧锁着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有些茫然，我该如何面对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我没法回答自己，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赵亓渊已经不在床上了，我害怕面对他，因为那会让我觉得尴尬。
　　我隐约记得昨晚的后半夜，他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我看他的眼神，觉得那已经不是我的姜渊了，但那时候已经没法停下。
　　床上摆好了干净的衣服，我默默地穿好衣服出了房间，餐厅里昨天那个小男生见到我微微一笑，冲我点头道：“姜先生要用什么早餐？”
　　“随便都可以，赵亓渊呢？”
　　“赵先生说有事先走了，车已经给您安排好了。”
　　“好。”我点点头，冲他笑了笑，果然又变成了赵亓渊吗？小男生没有继续说话，只见他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一个餐盘出来，上面摆放着几样中式的早餐。
　　吃过早餐之后，我便想着回去，可毛丝鼠一直不耐烦的叫着，我明白它的心思，带着它去了后院，它兴奋的跑到池塘边，看着水里几尾红鱼。
　　我也学着它蹲在地上，蹲的腿都发麻，才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看什么呢？”
　　我站起身，看到赵亓渊站在身后冲我微笑，那一刹那的恍惚让我以为他是姜渊，我急忙站起身，可双腿的麻木让我差点跌倒在地，幸好他及时的接住了我。
　　“小心点。”
　　我扶着他的双手站稳，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尴尬笑容，“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扶着我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笑着解释：“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双腿的麻木让我有些难受，只见赵亓渊蹲在一旁，将我的腿架在他的腿上，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你做什么……”
　　“帮你揉一下，不然要难受挺久的。”他握着我的脚踝，手指在我的小腿上游移按压，我双手扶着石椅，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好点了吗？”
　　我微微一笑，将搭在他腿上的脚放下来，“嗯，已经好了。”
　　赵亓渊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我，我有些狼狈的别过头，“那我先回去了。”
　　“昨晚的事……”
　　赵亓渊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愣在了原地，我低着头看着被自己踩住的落叶，默默的移开了脚步，“昨晚是个意外……”
　　“是吗？”他轻笑出声，没有等我的回答继续道：“我和姜渊……我们两个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分开……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姜渊哪个是我……”
　　“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到……”我急切的出声，仿佛要证明内心的想法和对姜渊的爱。
　　赵亓渊无声的笑了，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他温柔的样子像极了姜渊，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拒绝。
　　“今天李婶会搬过来，她以后会照顾你的。”
　　“我……”我欲言又止，还未等再次开口却被赵亓渊打断：“就算是为了姜渊，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