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太霸道了怎么破(150)
“嗯,叔叔我先走了。”陆容跟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了。
“感情真好呢……”霁通望着他的背影,流露出慈爱的笑容。
跟方晴结婚以前,他最担心的就是两个青春期男孩处不好,现在看来却是杞人忧天:这不是很快就交上朋友了吗?
陆容前脚刚走,霁温风后脚就钻进了霁通的书房。
“刚才容容找你什么事?”霁温风逼问他爹。
霁通道:“没什么,就是问你的名字有什么典故,说要给你刻个章子。”
霁温风嘴角疯狂上扬:“我就知道。”
大摇大摆地横着走了。
霁通:“……”
这孩子,有这么高兴吗?
陆容回到卧室里,做完其他作业,拿出了美术课下发的料石。
料石红中带青,纹理像是冰封下的湖面,深邃无序。
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作业,没有赌局,亦没有比赛。
如果就像箫竹清说的,刻下一个人的名字,可以与他一生一世,他会刻谁?
陆容在台灯下无声地问自己。
“一生一世,真是好大的口气。”良久,陆容苦笑着摇摇头,这群无知无畏的少男少女……
陆容自打生下来就没有少年人的骄矜意气。
陆容自打生下来就是个成熟冷静的小大人。
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活着那么不容易,光是过完今天都要用尽全力,谁想过一生一世的事?他连明天都不曾想过。
世事瞬息万变,人的际遇也起起落落。只有这群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少男少女,才敢开出这样心比天高的赌局。
“反正就是个如果。你想跟谁永远在一起?”心底里又冒出箫竹清不怀好意的声音。
陆容想了想,所有。
所有人。
陆容并不讨厌人类。讨厌人类,冷漠地对待人类,那是中二病的特权。因为活得很不容易,所以会尊重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李南边,颜苟,梁闻道,邓特,方长,令仁,郭靖,牛艳玲,箫竹清,沈御,霁通,方晴,老王,老宋……哪怕是不靠谱的洗衣阿姨王秀芳。
人的16岁能有多长?
18岁也是一眨眼的事情。
以后都会各奔天涯的吧?
如果可以,全都都想留在身边,永远这样下去……
“那你可太贪心了。章子上只能刻一个名字哦。只能刻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那个人。”心底里的箫竹清又发出了不怀好意的提醒。
陆容长长地叹了口气。
翻开了《秋日斅庾信体》。
纤细修长的手指郑重地拂过那行寒华哀婉的诗句。
萤火不温风……
哪里是萤火呢?
明明是灰烬世界里猝然点起的盛大篝火,只是远远看着,就觉得温暖。
好像……是有人点起了灯,在等自己回家一样。
……
陆容将需要的繁体字摘出来,转成小篆,拓印在印章上,执起了刻刀,一笔一笔在台灯下细细地刻了起来。
霁温风大摇大摆地横着从窗台跳进来的时候,陆容趴在书桌前睡着了,一手拿着刻刀,一手还紧紧攥着印章。台灯温柔地悬在他的头顶,白纱帘被风吹动,拂过少年的脸。
霁温风的眉目一下子就变得温柔了。
不过下一秒,他便眉头一簇,上前揽住陆容的脊背,勾住了他的膝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因为姿势并不舒服,陆容在他怀里嘟囔了句梦话。
霁温风把他抱上了床,灌进被窝里,凶巴巴地数落着:“要着凉的知道吗?”
陆容又睡了过去,安安静静的。
霁温风盯了他半晌,掀开被子,把自己也塞了进去。
这回陆容有反应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是霁温风,不高兴地推搡了他两下:“你干什么……”因为睡迷糊了,声音软软糯糯。
“我是为了给你暖暖。”霁温风说着,又恬不知耻地往他身边拱了拱。
陆容没有力气再跟他吵嘴,长长地嗯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不但睡过去了,连手里紧紧攥着的印章都松开了,滚到了霁温风的眼前。
霁温风屏住了呼吸。
章面繁复,字体佶屈。
不过哪怕隔了上千年的字体演化,字形左右颠倒,霁温风还是一眼认出了属于他的轮廓。
【萤火温风】
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激烈地鼓动着。
从心脏蔓延出轻飘飘、暖洋洋的暖流,弥漫至四肢百骸。
霁温风自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从何而来。
陆容偷偷从中间抽掉了一个字。
霁温风从此以后就知道要到哪里去。
诗就是这种美好的东西。
谁都不需要说话。
只是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那点不曾宣之于口的、沉在心底里的少年心事,就什么都知道了。
霁温风拾起那枚带着体温的章子,将它塞回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侧睡在他的身边,纤细的手指条件反射地攥紧了他的名字,十六岁的容颜。
“你可不要掉哦。”霁温风想。
六十岁时,我们还要拿来纪念。
等过了周末,霁温风来到学校里,沈御正在学生会长办公室长廊尽头,背靠着墙等他。
沈御问:“怎么样?”
霁温风镇定道:“这波稳了。”
沈御问:“你确定?陆秘书可是个狡猾的人。”
霁温风嘴角疯狂上扬:“我亲自验过了,他刻的我。”
这次铁板钉钉是陆容要对他告白!
沈御嗯了一声,给他发了一枚风纪检查的红袖章,然后给对面教学楼的箫竹清发了条消息:“可以开始了。”
箫竹清接到命令,猛地扭头看向窗外的陆容。
李南边手里拿着个报表,正在给陆容汇报上周营收:“抄作业项目营收3852,因为接近期末的缘故,与上月同期同比下降9.7%;刻章子收入7780,支出1945,损耗79,利润5756;小鱼饼分红;咸鱼卖了件衣服收入3600;潮鞋代购收入2368……合计收入。”李南边汇报完,操了一声,“老大牛逼,代刻业务又狠又准!”
陆容道:“这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李南边:“诶?”
陆容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刻谁的名字就是喜欢谁,现在基本上你已经知道全校的暗恋秘密了吧。”
李南边捏着手中的手机,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没错。”
“秘密,就是无价之宝。”陆容把食指按在唇上,眼底闪过狡猾的光。
李南边似懂非懂,虽然不知道秘密有什么用,但他确实八卦了一整个周末的说:“连邓特都有喜欢的人了呢……”
陆容:“谁?”
李南边看了他一眼:“是莉莉。”
陆容:“……哈?!”
李南边叹了口气:“颜苟和邓特要抢老婆了。”
陆容:“……”
根本不是抢老婆的问题!
是全员恶人组搞办公室恋情还三角恋的问题!
有机会要找邓特和颜苟聊一聊个人作风了。
全员恶人组资金链健康,李南边也心情愉悦,不禁抱着脑袋问:“喂,容容刻了谁?是会长吗?”他突然哦了一声,想起来重要的事,“诶,你们俩还有个告白赌局,你可千万不能刻他的名字!”
话音刚落,箫竹清率领一群好事者蜂拥而出,把陆容堵在了走廊上。
箫竹清兴致勃勃、干劲满满地把陆容团团围住:“美术课收作业啦~陆秘书,把你的章子亮出来吧!”
陆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现在?”
箫竹清等不及了:“快点快点!”
作为刻章表白发起人、风容cp小队长,箫竹清现在就要给他的本命cp一个了结!
霁温风和沈御也恰到好处地戴着红袖章排众而出:“堵在这里干什么?”
箫竹清眼睛一亮,理直气壮道:“霁会长,我在收美术作业,请把霁会长的章子交出来。”
霁温风俊脸一红,故意装作恼羞成怒的模样:“你这是以下犯上!”
箫竹清早就跟他们串通好了,一点儿也不怕他发火:“莫非霁会长也因为那个传闻,在章子上刻了心上人的名字吗?”她看了一眼陆容,“霁会长不好意思,是因为那个人也在这儿?”
“箫部长,别只针对我。”霁温风话是冲着箫竹清去的,眼神却飘向不动声色的陆容。
霁温风这一火上浇油,围观的好事者更加群情激动:“陆秘书!陆秘书!陆秘书!”
李南边焦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容。
虽然他不知道两人私底下的告白战争,但至少知道自己的零花钱投进了告白赌局,这个阵势,对面是要当场验章啊。老大不会春心泛滥、真的刻了音乐喷泉的名字吧?那他们岂不是输得裤子都没有了。
陆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就是一副傲娇模样:“我一会儿自己交,走开。”说着推开霁温风就要溜。
霁温风身边的沈御一张胳膊,把陆容拦下,流氓兮兮道:“陆秘书这是怎么的,欺负我们箫部长是个女生吗?收不上美术作业,箫部长可要被怪罪的。”
平日里沈御这么干,打都被霁温风打死了,但因为今天霁温风亲自参与了欺负小秘书的流氓行动,突然兴奋.jpg,高冷地插着裤袋痞痞道:“对啊,赶紧交出来吧。”
陆容又委屈又愤慨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从裤兜里掏出了章。
还没拿出来,箫竹清就心急地一把夺过,定睛一瞧,脸色大变:“天呐——”
陆容在这一瞬间给箫竹清使了个眼色,这个眼神包含着“你如果敢多嘴一句我就让你的本命cp当场be”的信息,使得箫竹清只喊了一个字就乖乖闭上了嘴,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容假装恼羞成怒地夺回他的章子。
吃瓜群众纷纷议论了起来——
“陆秘书到底刻了什么啊?”
“能让腐女那么激动肯定就是霁会长了吧!”
“诶居然是小秘书先表白,我可是押霁会长的呢!”
“1:80的赔率你也敢押小秘书赢啊……”
……
四周的言语,以及陆容涨红的脸,让霁温风不疑有他,毕竟他昨晚亲眼见过“萤火温风”章。
霁温风自信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拴着红绳的章子。
只见他的印章上,规规整整刻着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