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男神(6)

　　闭上眼，高明轩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大概在这种夏末秋至的季节，温度不是很高，周遭不甚明亮，加上空气中舒适的味道，具有催眠效果吧。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夏大阳意外地醒了，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去办公室默写，重默了三回都没过不说还让班主任给撞见了，接着他就被班主任的冷嘲热讽给吓醒了。
　　旁边不知何时坐下了一个男生，此时他把手臂垫在桌子上侧着脸睡觉。
　　投影仪透出彩色明亮的光，光路上被照亮的灰尘上下旋转跳跃着，视频里正在放一段钢琴演奏的背景音乐，轻缓而又温柔。
　　夏大阳看向男生对着自己的脸，等到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才得以看清。
　　这是……
　　高明轩！
　　白色长袖校服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弯曲着的手臂处布料自然地褶起来，高挺的鼻梁笔直得像一条绷紧的线，眼窝深陷，眉毛英挺，嘴角没有一丝上扬的弧度，浓密且长的睫毛盖住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真的很好看，而且又绝不显女气的一张脸。夏大阳有点不是滋味儿地想。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窗帘的一角，一束光射了进来温柔地照到高明轩的脸上，继而又被窗帘遮住。
　　夏大阳有些好奇地看见有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在高明轩的睫毛上闪了一下。
　　脸凑近了一点，夏大阳盯着高明轩的眼睫毛看，这才发现他睫毛上的是一片亮晶晶的小亮片，大概是被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过来的。
　　夏大阳犹豫了一下，接着缓缓伸出手，想要把他睫毛上的东西拨掉。他想反正高明轩的睫毛长，碰一下应该也没什么感觉吧，而且最重要的是，让他看见了这东西却不弄下来真的很难受……
　　手指慢慢地靠近，就在夏大阳的食指马上就要碰触到高明轩的睫毛时，那双闭上的眼睛蓦然睁开。
　　漆黑的眼底一片清明，好似有一个辰光照耀着的海洋在其中缓缓流动。
　　“你干什么？”他抬起头，盯着夏大阳问。
　　夏大阳猛地缩回手，慌忙解释，生怕对方误会了什么：“呃，同学，你的睫毛上有东西。”
　　高明轩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大阳，良久才“哦”了一声。
　　下课铃声打响，老师关上电脑后走出教室，高明轩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便也抬脚离开了。
　　只留下夏大阳一个人坐在那里风中凌乱。
　　图书馆门前是十几级的台阶，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高明轩停下脚步，他眨了一下眼睛，接着抬手，修长的手指碰上浓密的睫毛。
　　那片小得不行的金色亮片从睫毛上掉落，而后又缓缓地随风轻飘飘而上。
　　趴在二楼教室窗户边往下看的夏大阳松了口气，这才转身打算赶紧回教室，然后去重默那该死的英语默写。
　　而那片亮晶晶的东西则跟着微风落到了夏大阳的肩膀上，之后又像是被黏住了一样，迟迟不肯离开。
　　
　　Chapter10. 英语渣渣
　　伴着张宸幸灾乐祸的笑声，夏大阳面无表情地合上自己“78”分的英语默写本。
　　他看似平静地将默写本放到一边，然后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掐住张宸的脖子来回摇晃，咬牙切齿道：“你还笑！”
　　下午第二节课是音乐课，夏大阳拿着英语书去了音乐教室，到了后用又厚又大的音乐书挡在上面接着背单词和词组。
　　音乐老师用MacBook连着投影仪讲安德鲁•劳伊德•韦伯，课堂后半段欣赏《歌剧魅影》，夏大阳见那女主还挺漂亮的，就一边背单词一边抽空瞅两眼投影。
　　音乐课后是自习课，夏大阳最后扫了一眼书，从草稿纸上撕下来一张空白纸，攥着一只笔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去了办公室。
　　进办公室后夏大阳特地看了眼钱昀的位置。太好了，是空的，钱昀不在。接着他走到英语老师的桌子前，轻咳了一声说道：“老师，我来重默单词……”
　　英语老师瞥了一眼夏大阳，说：“你又来，你真是办公室的常客啊。”
　　他不置可否。
　　英语老师往前面一看，立刻招了招手：“来来，高明轩你也来重默的是吧，过来跟夏大阳一块儿默，就趴旁边那个老师的办公桌上啊。”
　　夏大阳听到熟名立刻抬头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高明轩那张万年不变却很好看的脸庞。
　　后者瞥了一眼夏大阳，拿过英语老师递过来的那张写满中文翻译的纸走到一旁的桌子边，用一摞学生的作业本垫着就写了起来。
　　夏大阳撇了撇嘴，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在高明轩旁边弯着腰写。
　　办公室里只有没课的老师点击鼠标、批改作业的声音，还有……旁边人轻微的呼吸声。
　　高明轩侧了一点身子好让夏大阳更方便写字，清风沿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扬起蓝色的窗帘，也吹动了夏大阳头顶的一缕头发丝。
　　苹果香芒果香还是柠檬香？
　　不，都不是。
　　是那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眼下遇到不太熟悉的中文翻译，高明轩皱了皱眉，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夏大阳内心十分挣扎，经过半分钟的心理斗争，最后他下定决心开了口：“同学，‘作品，成分’那个是什么？”
　　高明轩偏头看向夏大阳，幽深的眼睛沉静而无波澜，他回答道：“不知道。”
　　“是‘s’开头的吗？”夏大阳继续问。
　　“我记得是‘c’。”高明轩否认。
　　“s吧？”他又一次问。
　　“c.”他继续否认。
　　英语老师看那边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的两个人，扬声道：“哎哎，自己写自己的啊。”
　　毫无悬念，‘作品，成分’这个单词到最后两个人都没写出来，但幸好都默过关了。
　　两个人刚想出办公室，钱昀就开门走了进来，夏大阳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凌波微步似的看似非常自然地挪到高明轩身后。
　　“哎，夏大阳，你过来，你躲我干嘛？”钱昀看夏大阳一见到她猴似的往高明轩身后蹿，顿时一乐，招呼着夏大阳过去。
　　被现场抓包的夏大阳只好走到钱昀跟前站好，而高明轩则是头也不回地打开门想要出去。
　　“高明轩，你也过来。”钱昀补充道。
　　“……”
　　夏大阳目睹高明轩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办公室门的门把上，但还没来得及按下去，身子就在那里定住了。
　　哈哈哈。他在心里笑了三声。
　　“来来来，你们过来站好。”钱昀坐到椅子上，身体转向高明轩和夏大阳，“你们认识吗？”
　　“算……”是吧。
　　夏大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明轩以三个字给无情地驳了回去。
　　“不认识。”
　　……行吧，不认识。
　　“你俩一个是一班睡神，一个是七班的，不该好好拥抱一下互相认识认识吗？”钱昀推了推眼镜调侃。
　　夏大阳郁卒地想，他就睡了那一次被逮着了，咋就成了睡神了呢。不敢当不敢当。
　　而高明轩并不否认，因为他似乎确实没有……上课的记忆。
　　办公室里溢着茶叶的清香，应该是政治老师又泡了一壶新茶，门外偶尔传来几声老师交谈的声音，坐在椅子上的钱昀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个站着的少年。
　　她说：“这大好青春，可别只顾着睡觉啊，以后会后悔的。”
　　是的，会后悔的。
　　
　　Chapter11. 衬衫
　　空中飘着细雨，虽不大但长时间待在里面也不好受，体育老师就很干脆地带着班级去了艺体教学中心。
　　艺体中心再大也不可能在里面建一个足球场，也就只有羽毛球场、篮球场和攀岩的地方，夏大阳比较了一下就去和班里几个男生去双打羽毛球了。
　　一周就两节体育课，都和七班同一堂课，这可大大地满足了张宸，每次班级一解散就立刻跑去找高明轩打篮球，搞得夏大阳都有点怀疑张宸是不是表面上打着初中同学的借口，实际上是看上高明轩了。
　　高明轩摘下手表放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然后将它脱掉放到一边的横椅上，活动了下手腕就带球进了球场。
　　坐在一旁的几个女生眼神互相示意了下，紧盯着放在座位上的校服，似乎是想抱进怀里，先摸一摸再揉一揉，甚至有女生还掏出了手机拍照。
　　另一边正对着高明轩他们所在篮球架打羽毛球的夏大阳，看那些女生摆着高明轩的真人不拍反倒是拍起衣服来了，表示十分不懂。
　　“嗷！”脸上突然传来一下刺痛，他捂住脸。
　　“大阳！你往哪儿看呢，看球！”对面的男生挥着羽毛球拍喊道。
　　夏大阳揉了揉被羽毛球并不柔软的羽毛划到的脸颊，弯腰捡起球发了过去。
　　偌大的教学中心里，运动鞋鞋底划过光滑地板发出的尖锐声音时时响起，偶尔有几声投中三分球的欢呼声以及女生们压抑的激动叫喊。
　　“大阳！接住了！”那边的男生扔过来一瓶蓝颜色的运动饮料，夏大阳稳稳地接住。
　　运动完之后整个人都觉得十分舒爽，全身的筋络都舒张开了。夏大阳满意地往嘴里灌了几口甜滋滋的饮料，餍足地微眯上眼睛。
　　临近下课，体委叫夏大阳过去帮忙一起整理运动器材，他应了一声，要拧上瓶盖过去。
　　这时身后传来张宸的声音，他高兴地问：“大阳，晚上去网吧吗？”
　　夏大阳转过身，说：“你想几……”
　　话未说完，他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胸膛。没有拧紧瓶盖的饮料尽数撒到对方的白色衬衫上，浅蓝色的液体立刻浸染了一大片。
　　“……”
　　那一刻，整个艺体教学中心仿佛都安静了三分。
　　目睹了全程的张宸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就看夏大阳拿着只剩下半瓶的饮料一脸怔愣地望着站在他对面的男生身上的污渍，好像还不能接受发生了什么。而“受害者”，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胸前，感受潮湿与黏腻一点点渗透进来，额角禁不住跳了几下。
　　张宸张了张嘴巴，斟酌再三才试探性地解围：“那个……我同学不是故意的……”
　　夏大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何等蠢事，他立刻说道：“对不起同学！你把衣服给我！我拿回家洗！”
　　而高明轩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夏大阳秉着呼吸等他的回应。
　　“那个……高明轩啊，你和我同学去厕所换一下衣服吧，让他把你衣服洗好下个星期再还给你，你看这样成吗？”感受到从四周有意无意投来的强烈视线，张宸硬着头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