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由你(56)
“我之前看见有人把那个骷髅头的图案纹在身上。”
“你碰到的那个人可能是BOPE的成员。”司机笑道。
“普通人会把那个LOGO纹到身上吗?”
“一般不会的,只有BOPE才会这么做。”司机解释:“颅中之刃有特殊的含义,代表胜利要建筑于死亡之上,那是他们的信仰,是一种精神图腾,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为了装逼而这么干。”
“司机!”若有所思了片刻,沈星捷突然改变了回去的主意,让出租车司机把自己载到另一个地方。
没啥目的,他就是想趁尚白不在的时候上他家看看。
相比起第一次过来,客厅凌乱了不少,随意扫视一下周围,沈星捷的目光停落在搁放在茶几的一本上,是劳拉·希伦布兰德的《奔腾年代》,他拿起来翻看了一会,去年他在美国接受某电视节目采访的时候,他曾向主持人提到过自己最喜欢的这部作品。
要说尚白恰好读过这本这并不奇怪,但真正引起沈星捷注意的是,尚白家里这本是美国出版社在70年代印刷的英文版,如今市面几乎很难寻到原版,除非尚白曾经看过自己那一期采访,否则不可能如此巧合买到跟他一模一样的版本。
如此一想,心中那片湖面再难维持原有的平静,起风了,落雨了,细小的波纹层层叠加,一圈一圈不断扩大,没完没了,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哗啦——浴室里头响起一阵急促的马桶冲水声,沈星捷顿时一惊,迅速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处,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犹豫着该不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转而一想忽然又感觉有些不对,尚白那家伙现在不应该还在外头来着么?
浴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的男子哼着歌儿从里头出来,当他看见站在客厅里的沈星捷时,整个人跟石化一般愣在原处。
二人面面相觑,气氛迷之尴尬。
“你是谁?”/“你是谁!”
几乎同一时间,利托和沈星捷齐声发问。
前者没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疑惑,后者的口吻却是满满的怒意,偷偷咬牙切齿在心里鄙夷地骂了一句:骚东西!
第69章 我管定了
对尚白来说,每次过来沈星捷的住所都是在碰运气,门铃摁了几遍依旧没人响应,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冷不丁地和刚从外头回来的沈丹东打了个照面。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怔了怔神,沈丹东仔细端详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尚白,打从前起,在沈丹东的记忆中,尚白的思想总是比大部分同龄人更为成熟,别了十一年如今再次重遇,除了原本的那份成熟以外,在他身上还多了几分饱经世事的沧桑,让沈丹东不禁猜测,长久以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沈叔叔,好久不见。”尚白用从容的口吻跟他打着招呼。
沈丹东轻轻点头作为回应,多余的话就不必问了,直接告诉他:“沈星捷还没回来呢,要不进去屋里等。”
“不必了,我下次有空再过来找他。”
“来都来了,进去坐一下呗。”
尚白听出了沈丹东的意思,对方并非真的要自己等沈星捷回来,而是有话想要跟他聊。
“喝酒还是喝茶?”待尚白进入大厅坐下以后,沈丹东客气地询问。
“都可以。”
“那就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两杯吧。”
眼下没什么好酒值得一品,沈丹东从冰箱里翻出沈星捷不久前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一打啤酒将就着喝。
“这么多年不见,你比以前更加稳重了,看来经历了不少东西。”
“叔叔看上去倒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过。”
“哪里,岁数大了,也老了。” 沈丹东笑道,举起手中的啤酒和尚白对碰一下,仰起脖子大口地喝。
“叔叔是什么时候过来巴西的?”
“前天的航班,前前后后花了一天多,今上午才到这儿。”
两人默默喝酒,静了片刻,沈丹东开口:“你不问我什么过来?”
“我大概猜到一些。”
“我从沈星捷他姑婆嘴里知道了你的事情......”沈丹东话到一半没往下说,抬起头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尚白,“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来着?”
“马马虎虎,不好也不坏。”
沈丹东再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尚白,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儿,自带一股震慑的气场,丰富又复杂的人生经历赋予了这个男人异于常人的坚毅和强悍,这特么能不把沈星捷那兔崽子迷得死去活来沈丹东还不信了。原本中午吃饭那会给沈星捷那兔崽子介绍对象的时候,沈丹东还以为没准能成,现在想想,那相亲恐怕也是得告吹了。
“小尚啊,有个事儿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当初我知道你和那兔崽子在一起,特意去找你要求你跟他断掉的时候,你有因此而怨恨过我么?”
“我觉得不能用‘怨恨’来形容吧,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虽然当时听完你说的那些话以后,我心里确实有点生气,但也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做法。”他坦白道,“我之所以离开,那全是我自己的主意,里头包含了有很多原因,并不是因为叔叔而造成的。”
“这样......”沈丹东若有所思地呢喃,有些事情终究是在他的掌控之外,正如当年他曾认为尚白的离开对于沈星捷的成长会是一件好事,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本应只是儿子人生过客的人,在未来的很多年里,竟一次都没从儿子的心房走出去过。
在爱情观念上,沈丹东时常觉得沈星捷跟自己着实太像了,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铁了心要跟对方好一辈子。
从沈星捷的短租公寓出来,明媚的午后早已换成了漆黑帷幕,和沈丹东聊了挺长时间,尚白跟他说了不少关于自己这些年来的事情,放下长辈与后辈的身份,二人更像是朋友间的交心。
离开的时候,沈丹东没有就他和沈星捷的事情做出明确的表态,只道了句:“心水清就好。”
尚白一直没琢磨透是什么意思,纳闷之际,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新信息,一看是利托发来的,心情有点毛躁,他想骂人。
利托:「老兄,有个事情我忘了跟你说,你那个前度他下午的时候来过你家找你」
尚白:「然后?」
利托:「他还误会了我,以为我跟你又一腿呢」
尚白眉间蹙紧,问道:「怎么回事?」
利托:「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只穿了一条内裤在屋子里走的缘故吧」
尚白:「你他妈是不是傻 逼?」
利托:「我唯一一套衣服都拿去洗了,没衣服穿,这不能怪我啊」
利托:「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他澄清了,我们聊得可融洽!」
尚白:「他现在走了没?」
利托:「这就不晓得,我后来回去值夜班了,不过走的时候他还在屋子里」
尚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房门打开,屋内黑乎乎的一片,人显然已经离开了,内心的紧张,雀跃顿时无处寻觅,难以掩饰的失望写满了他一整张脸。
沈星捷的朋友圈有更新,顺着手机下方的红点点进去,是他在夜店和别人发的九宫格自拍,每一张照片里,沈星捷身边的男性都不一样,全是搂搂抱抱的亲密动作,还没点进去看大图,尚白那只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泛起若隐若现的青筋。
从他们身后的背景判断,尚白大致认出是在哪个地方,前一刻刚从外头匆匆回来,下一秒立马又急急冲出了屋子跑去现场找人。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闪瞎人眼的镭射灯是每一家夜店的标配,尚白刷到沈星捷那条朋友圈时气压已经很低,更别提他去的还是红灯区最大的gay吧,尚白脸色铁青,前来搭讪的家伙一律被他无视,他动作粗蛮地拨开前方挡路的人群,四处搜寻着沈星捷的踪影。
聚集在舞池中蹦迪人突然不约而同地爆出吵杂的起哄声,尚白循着那些人的目光,顺势也将视线转移到前方的舞台处,沈星捷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台上,没有任何人的命令,他自动自觉走到一根钢管柱前,扭摆着腰身,当着全场几百号人面前,表演起大胆豪放的性感钢管舞。
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尚白的记忆迅速堕入到过去的某段岁月里,等到他重新回过神的时候,沈星捷的上身已是赤裸一片,观众愈发高涨的欢呼与叫嚣声掀起了他内心莫名的自豪感,嘚瑟的不行,借着上头的酒意,索性把下面的裤子也一并脱下......
积压在胸腔里那团怒火再也无法忍耐,尚白快步冲上舞台,将那件被沈星捷丢弃在地上的T恤捡起之后,把沈星捷褪到大腿上的牛仔裤重新拉扯上去,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人拖进厕所单间里头,“咔哒”一声将门反锁上。
“把我带到这种地方干什么!”沈星捷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打算离开,马上又被尚白用力拉了回去。
咚——一记拳头从他耳边飞擦而过,猛地砸在沈星捷身后那扇隔板上。
“谁他妈让你脱衣服的?”说话的时候,尚白的语气有些失控,他本想将愤怒的情绪抑制下去,最终还是无法保持冷静,冲身心吼了出来:“谁他妈允许你这样做的!!”
沈星捷带着一张微红的脸庞,缓缓抬眼睛,冲他用力一瞪,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骂我?”
他越是骂他,吼他,他越要跟他对着干,反驳他,挣脱他,非要离开不可。
“你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你凭什么骂我?凭什么干涉我的私生活?”
沈星捷性格从来都是犟的,只因以前无条件地喜欢尚白,才处处迎合他,今时不同往日,尚白可算真正见识到了这股爆脾气,他不肯退让,沈星捷便踢他,踹他,咬他,两只手胡乱地挥舞,还想要扯他的头发,偏偏还没法还手。
“现在不是,迟早也会是,你从头到脚就连一根寒毛我他妈也得管!” 男人怒意中夹杂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任凭怀中的人如何闹腾,想要他放手,门儿都没有!
下一秒,沈星捷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巴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那么地凶狠,咄咄逼人,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记忆突然变得混乱不堪,沈星捷回忆起的高中时代,有一次上体育课,班上刚完两百米测试,同学们开始自由活动,他悄悄地尾随在尚白身后,一路从操场跟他进去厕所,在尚白准备小解的时候,冲上前去把他拉入厕所单间隔里,疯狂地向他索吻。
“唔......” 咽喉间不由发出一声轻吟,沈星捷感觉脑子似乎有些缺氧,不太好使了,他已然分不清当下和过去了,渐渐地,他再不愿去深究这一切,闭上眼睛,顺着感觉而走,吻也好,拥抱也好,统统朝他而来吧,他尽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