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罪(24)
“国际雇佣兵,沦落到给国家打工吗?”李不言觉得好笑,“你一个口不能言,在床上躺了两年多的废人,还有地方要你?”
“比不得黑崖老爷子第一副手。”蒋折的嗓子粗糙到吓人,像是吞了一把刀子一般的音色。李不言挑挑眉。没哑?她当初为了惩罚,下了足量的毒品,硬生生灌下去,烧伤了这人的嗓子。没想到她还能说话。
女人走近,掐灭手里的烟。“我说过我会来要你的命的。”李不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开了保险。“中央这么迫不及待,要处理掉黑崖了吗?”
她在省局三四年,早就开始怀疑中央对黑崖的信任程度。老爷子虽然尽量低调不去掺和红党的是是非非,但终究势力摆在这里,有些争斗是躲避不过的。少年前些日子去京城,明里暗里也是有人阻拦。果然……她皱着眉头,躲过蒋折迎面刺来的一把匕首,转身就开了一枪。
消音器的效果很好,手枪却直接在李不言手里爆炸开来,碎片刺进她的手心里,握了满手的血。她却是漠然的,仿佛不觉手心的疼痛,“中央这么早就开始怀疑我了?”
“黑崖副手天性警觉,要不是你站的位置太高做的事太多,上头还怀疑不到你身上。”蒋折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被走廊灯光照亮的女人的脸。她几年前在热带雨林时眼睛给血糊了一片,没能注意这人长什么样,却不想黑崖副手意外的年轻,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还穿着警服,眉眼有这个年纪的女人带着的艳丽。
李不言沉默一会儿,突然一脚踹向自己的房门,里头几声枪响,直直朝着蒋折打来。她弯腰躲过去,手里的枪被李不言一脚踢飞。她一拳挥向李不言的小腹,给半路截下来。屋里走出来几个持枪的人,还没能开枪就遭了子弹,被不知藏在哪里的狙击手一枪毙命。
李不言毕竟比不上做了几年雇佣兵的蒋折,几下给桎梏住,而黑崖的救兵一时半会儿赶来不了,她挣扎着用力想要拖延时间,在几下混乱打斗里从大腿边掏出一把刀,朝着蒋折脖子刺过去。
“砰!”李不言觉得腰腹一阵疼痛,手里的劲软下来,倒在蒋折怀里。十米外的廖白手中枪冒着白烟,几步走过来,从蒋折身上将女人扶过来,“黑崖的人快到了。”
蒋折盯着那把匕首,突然飞速抓在手里,转手就想往李不言脖颈刺过去,被廖白拦下,“别冲动,这人手里还有不少黑崖的资料。”
蒋折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努力咽下一口血腥的气息,收了手里的刀。
“你到底还要多久才对付黑崖太子爷。”
“不到一周。”
第二十九章 完结上
十一月二十五日,清江市入了深秋,天气渐凉。男人皱着眉在窗前点燃一支烟。他在西欧呆久了,就格外讨厌在这个季节还湿润得惹人心烦。廖白从身后走近,搂住男人的腰腹,西装下的肌肉坚实危险。袁姚被这个动作取悦了,轻笑着将人拉到身前来亲吻。廖白不喜男人嘴里的烟味,推开在自己唇边磨蹭的人。黑崖太子爷这段时间并不好过。李不言被抓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虽然黑崖的人一直守在她身边,但耐不住要抓她的人是当年的国际狙击手“头狼”。他不说有多少心疼,但这是父亲手下的副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没了人处理,总归让他多少有些心烦。
都怪眼前的少年。他恶狠狠地想,嘴上用了点力气,疼得廖白“嘶嘶”呼气。袁姚的手摩擦在少年的后颈,这里脆弱而不堪一击,男人的手有些用力,逼出一点威胁的气息来。“小白,你今天可不能给我找事了。”
廖白眨巴眨巴眼睛。二十出头的少年,装起无辜来嫩得能掐出水。少年在男人身边呆的久了,就连这点演技都是男人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温顺地亲了亲男人的侧脸 ,“当然。”
深秋肃杀之气浓重,今日是黑崖太子爷二十九岁寿辰。
这样的日子袁姚是不在意的。他还有很多个二十九年要过,以前在西欧时,也就是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喝点酒在高速路上撞坏几辆车。但今年他刚刚回国,需要一个特别的日子将黑崖几个元老和生意往来的朋友聚在一起,高调宣布太子爷正式掌管亚洲生意,即将接管黑崖最高管理权。
他忙了整天,只在早晨和廖白接了个吻就急匆匆去了永夜。推杯换盏间就是一整天,袁姚适应并喜欢这种日子,但在宴会间隙,他总是还会想起某个被他藏在家里一点不老实的少年,躺在他身下时便老实乖巧,一双长腿勾在自己腰上,随着自己的动作嗯嗯啊啊的低声呻吟,眼睛里的水色满得要溢出来。一出了门就要和他作对,藏在暗处里给他使绊子,倒也让男人恼了不久。
宴会结束得早,众人也都很识趣地离开,只知道太子爷在家里养了个宝贝,总归是要早点回去温存的。袁姚到了自己的私人停车位,就看见迈巴赫里跑出个人来,抿着嘴朝他笑。男人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他大步走近,搂着少年细细一截腰摸了摸,“怎么好像又细了些?”
廖白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任务不少,袁姚又忙着,没能经常给小警察加餐,瞧着少年就瘦下去不少。男人却爱极了这抹细腰,结实有劲,掐上去不一会儿就留下指印,通红一片印在白皙皮肤上,像是雪白宣纸上突兀留下的朱砂笔画。廖白拉着男人上车,“我知道你不喜欢清江市这块儿,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过生日。”
他将自己的白衬衫解开胸口的一粒扣子,露出乳尖上的扣环来,银色的环在车灯下透着光。男人觉得血气一下就上了头,直直往身下冲去。他没来得及去吻少年,就被廖白制止,少年的眼里已经满是情欲,分明也忍得难受,“别急,等到了地方再说。”
迈巴赫在高速公路上驶得飞快,男人没能忍住,但见少年认真开着车,也不好动手动脚。吴省一面邻海,廖白开了两小时车到了海市,刚把车停下,就被男人搂紧怀里一阵亲吻,两人胯下的东西都直挺挺硬起来,廖白被乳尖上的环扣弄得生疼,他低着声服软,“医生,我得把东西先取下来……“
袁姚一把握住少年的分身,用了点力气,逼得少年喉咙里发出点挠人心的声音出来。他去舔廖白胸口的殷红,将那环扣也一并含在嘴里,舔的乳尖也颤巍巍立起来。两人在窄小的车厢里喘气,交换体液,廖白脱了裤子跨坐在男人身上,身后是方向盘,车窗外是掀着小波浪的海。现在天已经黑了,廖白分不清现下的时间,只知道身下含着的凶器滚烫烧灼,在自己体内疯狂鞭挞,要把男人的痕迹彻底留在身上。他在高潮来临之际,攀住袁姚的脊背,用力咬在男人右肩肩头,将滚烫的精液洒在男人小腹,随后承受男人热烈的拥吻。
等二人缓过这一轮欲火,廖白挣扎着在车里换了衣服,跳下车厢。袁姚跟在身后,琢磨着下次再换一辆型号更大的车,方便小北活动。不远处的海面,停着一辆大型游艇。男人眯着眼睛,认出是自己划到小白名下的游艇。他轻笑,感受海风带来的腥咸味道。“怎么?想在海上给我庆祝生日?”
“就我们两人。” 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压在男人唇上,声音低下去,只用气音说话,“一整个晚上。只有我。”
袁姚不知道少年故意勾引人起来带着这么多的艳丽之色。廖白清秀年轻的脸上泛着光,是男人一直以来爱极了的光。这场海上之行看似危险而不可掌控。太子爷讨厌不能控制的人和事,但廖白太特别了,在黑暗里亮着火光,逼得男人情愿飞蛾扑火。
他跟着少年上了游艇。大型游艇只有两人多少显得空旷,但迟早会被情欲充噬。游艇在海上驶行飞快,两人在黑色的夜幕下接吻,一个吻延长到廖白无法呼吸。少年喘着气,舔了舔男人的嘴角。男人闭着眼睛,察觉有冰凉的东西指着自己的腰腹。他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而廖白很快用力甩开,二人隔着耳鬓厮磨的距离,但廖白手里的枪直直抵在男人的身上,子弹致命而美丽,曾一度是袁姚用得最顺手的伙伴。
“廖警官终于要对我动手了。”袁姚挑着眼睛,右手依旧抚在少年脸上,做出温情的姿态。“到了公海,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
“太子爷这么笃定,大概是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廖白盯着男人墨色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是饱满的爱意,不带防备。廖白却突然怀疑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是不是也和主人一样会演戏。袁姚靠在船栏上,语气带着笑,“对啊。”
“你们任务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我和我爸。”
黑崖横行百年的时间,看似盘根错杂,权力分散,实际都握在黑崖老爷子和太子爷手里。亚洲的生意命脉给袁竞牢牢握住,而欧美地区黑崖的人早就以袁姚马首是瞻。要是除了这两人,黑崖的权力纷争会让整个组织元气大伤,中央也更好各个击破。
“廖警官从进警校开始,就被分进了这个任务,我了解的没错吧?”他的声音低哑,凑近廖北的耳朵,宛如爱人私语。“得知我会回国的消息,早早就来了清江市等我。中央这盘棋,廖警官当之无愧是最大的棋子。”
袁姚这话分毫不差。廖白手中的枪握的更紧了一些。他在任务中受伤纯属意外,中央得知黑崖太子爷即将回国的消息,便借此将他调到清江市。果然不到半年,他就意外出现在袁姚的床上,从此注定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生死难言。
“到了公海,才好解决你。”少年眯着眼睛。他并不喜欢海风。“太子爷似乎并不会游泳。”
廖白迟迟没有动手,耳麦里还没有声音,虽然他知道延迟一秒眼前的男人就危险一分。风浪有些大了,一个浪打过来,男人往前一扑,廖白措手不及开出一枪,瞬间一盏大灯照在自己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
一瞬间突然有暴雨的声音,夹杂着人声和车鸣。袁姚的声音此时显得遥远,有淡淡血腥气被海风遮盖。“廖警官疏忽了,俄狄浦斯王的案件应该没忘吧?”
廖白低叫一声抱住了头。满眼都是血色。他看见自己坐在车里,高速路上暴雨倾盆,倒在车前的是浑身血迹的父亲。他脚下油门未松,隔着雨幕看见父亲吐出几个字。
“杀了我。”
被卷入毒枭纷争的父亲,拼死带着线索从毒窝里逃出来,而那时的廖白卧底在一个军火组织底下,身后是百十个同事的性命,一旦任务完成前暴露就会害死自己藏在暗处的同事。他不得不假装一个军火小弟,亲自撞死自己身着警服的父亲。
那个任务被彻底锁了起来,看不见卷宗。他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俄狄浦斯,背着弑父的诅咒,无法逃脱。
一转眼躺在路上的人换成了自己,他被狠狠钉在路上,躲不开迎面而来的越野车,而左臂剧痛。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模糊视线里,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袁姚右腿有个血洞,手上的枪正对自己。廖白呆呆看着男人,才察觉左臂已经血肉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