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给你标记呢(19)
她一下车便看到蹲在路边瞧着她看的简小池。临进门,黄紫英冲着简小池伸出了葱段一般的手,笑盈盈道:“过来我这。”
简小池站起来,呆愣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别人,这才确定黄紫英是对他笑。他的脸有些红,垂着头局促地站在那儿。好一会,黄紫英先动了手去牵他,领着他往酒会的方向走。
直到进了大门,简小池都没缓过来,只觉得黄紫英的手好软,摸起来像是剥开了的鸡蛋,又像是甜丝丝的棉花糖,甜的他眼眶有些红,胸口也有些酸。
他就好像是冰天雪地里迷路的小狐狸,垂耳耸动着鼻尖焦急地找方向,却忽然闻到了一点母亲的味道。
他鼓起了勇气,试探着叫了声:“妈。”
黄紫英好像“哎”了一声,又好像没应,总之简小池的三魂五感都粘在他妈抓着的手上了,他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融化了,变得前所未有的乖顺。
黄紫英让他换衣服他就换衣服,让他闭眼睛就闭眼睛。他妈在他脸上涂脂抹粉了半个小时,总算觉得有点满意了,这才放开了他,尽管简小池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倒饬。
他被推到镜子前,里面的那个人,眉眼精巧像是从画上拓下来一般,深色的礼服将腰掐的不盈一握,尤着皮肤格外白皙,简小池自己是不在意的,他只盯着镜子里的黄紫英看。
路过小屏风,黄紫英从手包拿出一只口红,给简小池涂了,他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许是年纪小,口红也没能让他染上风尘气。
酒宴的场地很大,水晶灯在穹顶散发着应景的光,中间偏左一点的位置,有人奏着钢琴,三三两两聚集的人举着酒杯,四处飘散着各种香气,有香水的味道,有信息素的味道,和着黄紫英递过来不知道多少杯酒水,简小池彻底醉了。
他隐隐约约地听见黄紫英说:“简小池生日快乐。”
然后便被交到另一个omega手里,简小池很少喝酒,目光不真切,视线外隔着蒙蒙水汽,将黄紫英的背影浇成模糊的一片,他试图去抓,只有一手的空。
他哑着嗓子,哽咽:“真的不要我了吗?”
模糊的背影好像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最终消失不见。
过了不知多久,他被人放到酒会旁边的休息区。休息区不大,但是很私密,被长串拖地的羽毛分割着。
大厅早就换了灯光,空间也开始暗淡。简小池靠着沙发马上就要睡着了,忽然有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蹲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他的眼睛。
“你长的可真像他。”简小池不知道眼前的人说的是谁,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怅惘,简小池却只觉得吵闹。
“你不要吵我。”简小池把那人的手打开,眉头越发皱的深了。
“你们小明星都这么不识趣的吗?”那人掐他的脸:“你经纪人没跟你说怎么伺候人。”
“不要钱了?”
“要。”简小池忽然睁开了眼睛,“要钱,你能给我钱吗?”
祈士泽听了这话,脸登时阴沉下来,掐着简小池的手越发的大力:“什么东西跟钱挨边,都是一样的恶心。”
祈士泽为老不尊,诓着简小池喝解酒茶,下巴放在简小池的头顶,把简小池严丝合缝的抱在怀里。
爪子正准备往简小池鲜亮的后背上探,简小池忽然像个兔子一样蹦起来,嘴里还叫着:“我得回家了,祈湛还等着给我过生日呢。”
他当然没走的了,祈士泽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反正他的风评这么些年没好过,也不在乎。简小池刚一蹦起来,祈士泽伸手就把人拽回怀里,手还在简小池的腰上搁着。
简小池愣了两秒,吓的彻底醒酒了,黄紫英是把他卖给变态了啊。
随后他大眼睛一弯,当时就哭了:“你……你还要脸吗?我还未成年呢?你还想摸我?”
“你经纪人说你二十了。”
“他说我二百岁你信吗?我连经纪人都没有,哪来的二十。”
祈士泽将近四十岁的人了,依旧没个正形,从身后拿出了一本装订好的A4纸。那些材料都是那个经纪人给他,里面装订着各种鲜活的小生命,就算买个omega陪着也要挑最好的。
祈士泽刷刷的翻到第七页,对着简小池指着那张头像:“陈曦,20岁,爆炸糖传媒,两万块。”
简小池看到那个大本子,心里更难受了,黄紫英根本就没打算帮他,对他好也是装出来,她早就计划好,找个地方把他彻底的丢掉,最好毁了他。简小池刚咂摸出一点母爱的味道,所有的情感随着祈士泽的大本子全部灰飞烟灭了。
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我不叫陈曦,我叫简小池。”简小池挣脱了祈士泽的手,吸了吸鼻子,“我爸是简震山,你出门去打听打听,首都偏僻点的十里八村都认识他。”
简小池倒是不哭了,可就是难受。他妈把他卖了这件事,就像锋利的剑,一下子将他捅了个对穿,眼泪艰涩的流不出,只剩下干巴巴的疼。
身后那个奇怪的人,不拦着他了,但依旧不肯放过他。
“儿子!”祈士泽嗷唠一嗓子喊出来,把简小池吓了一跳。
祈士泽忽然窜到简小池跟前。
简小池以为那人要揍他,吓的跟个小鸡子似的发抖,结果祈士泽恢复了长辈模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扎扎实实地给他鞠了三个躬,道歉:“对不起。”
“我是你的老父亲。”祈士泽伸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又去握简小池的手,“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也很洁身自好,就是想找个人陪我喝酒,我当时看你长的太像小山哥了,没忍住。”
简小池觉得有点魔幻,他三层肚皮的父亲,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小山哥了。
“你是谁的老父亲?”简小池哆嗦的问。
“你叫我老母亲我也不介意。”祈士泽温和地笑了笑,“我前几天听说,你父亲跟黄紫英离婚了,我忽然就想开了。”
“你是想开了,可是我自闭了。”简小池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他淡淡地扫了祈士泽一眼,抬脚走出大厅。
天要下雨爹要嫁人,简小池觉得这十八岁生日过的可太荒诞了。
第34章
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几次镜头回放特殊的漫长时刻,比如祈士泽开车送简小池回家。
祈士泽整个人跟八哥儿一般聒噪,从酒店说到祈湛的房子,无外乎是自己不是故意的,要不就是求简小池,不要跟他小山哥告状,还有就是他真不知道黄紫英会把他送给自己。
想起这个祈士泽就很后怕,捶胸顿足:“还好我品行端正,真如了黄紫英的愿,小山哥要恨我一辈子了。”
一说起这个简小池就难受。他转头看祁士泽,有气无力的回了句:“那是我妈。”
祈士泽壳都不卡立刻道歉:“对不起。”随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转了方向盘继续往前开,没过两分钟又忍不住转过头,“简小池,平时都是小李开车送我,我还没给别人当过司机呢,你多少在心里给我加两分儿。”
“加加加。”简小池要被祈士泽烦死了,“叔叔,你太烦人了,比我还烦人。”
车停在门口,祈湛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看见简小池下车。
他快速走到简小池身边,拧着眉头拉着他的手臂,语气严厉:“这么晚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不知道我会担心?”
可能是祈湛说话声音有些大,祈士泽打开车门直接窜了出来,他横眉怒目的把简小池拽回自己身后:“怎么跟我儿子说话呢。”
祈士泽光想着护着简小池了,祈湛也没注意车里下来的人,俩人目光相接,均是一愣
祈湛皱着眉头叫了声:“小叔。”
“别凑近乎,叫小叔也没用。”祈士泽又说:“你干嘛欺负我儿子?”
简小池和祈士泽刚从酒宴上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更不用说简小池嘴上还留着一点口红。
有整整半分钟祁湛没有讲话,敛了笑意把简小池从祈士泽身后拽出来,用手指去擦简小池嘴上的口红:“你跟我小叔怎么回事?什么关系他叫你儿子?这口红又是在哪蹭的?”
祈湛的手指是用了一点力气的,简小池的唇瓣更红了,口红也晕染到唇周,看祈湛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他觉得祈湛好像有些生气,但不清楚是为什么生气,明明他已经在十二点前回来了。
简小池想不通就不想了,他踮着脚,凑上去亲了祈湛一口,松开的时候还咬了他的唇角。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小声道:“祈士泽说想追我爸,非要叫我儿子,口红是我妈给我抹的。”
祈湛刚想给简小池立个规矩,祈士泽在旁边又炸了:“祈湛,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认识小山哥的,而且简小池是我儿子,你们这样来罔顾伦理。”
祈湛有些头疼:“小叔,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哦。”祈士泽不拐弯抹角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和简小池这事儿我不同意。”
“你说了不算。”祈湛拉简小池往房间走,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客厅里的蛋糕打开了,桌上摆着红酒,瓶子里还插着玫瑰。
祈湛走到桌面开了红酒,倒了一杯递给坐的板正的简小池,只是酒杯在空中滑了半圈,又忽然转了方向,回到祈湛手里。
他自己毫不见外的先喝了一大口,剩下半杯才递给简小池,随即特别无情道:“在我这里你多少岁都不算长大,酒只能喝半杯,意思下就行了,以后不准晚回家,不能不接电话。”
简小池抱着酒杯,一脸不情愿,也不肯回祁湛的话,嘴里嘀咕着:“你干嘛用我的杯子喝,你剩下的我才不要。”
祈湛懒得理他,挺拔高大的身影移向门关,把客厅的主灯关掉,又按了稍下一点的开关,把他费了半个小时才装好的闪灯串点亮:“不要什么?不要我喝剩下的酒?”
祈湛坐到简小池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咬了他一口:“嫌弃我?以后不亲你了。”
简小池切蛋糕的手一下子就停了,手指还虚虚地把在刀把上,毫无底气的嘴硬:“不亲就不亲,嘴长在我自己脸上,我可以自己亲。”
简小池切好蛋糕,递给祈湛一大块,正抬头发现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小而多的闪灯在房间里如同呼吸般散发着细小的光亮,像是夜空中的英火虫,又像是月上中天的流星雨。
简小池刚脱了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平驳领上系着着红色的绳。说是绳其实也不准确,应该叫带子才对,扁的,红色皮制的,刚好一节手指的宽度。袋子在脖颈下系着一个蝴蝶结,垂下的皮带儿两端很长,尽头用金属裹着,坠到胸口稍微偏下一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