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断袖吗(76)

    他匆匆结了账迫不及待地从那家店里逃离出来，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领带就像拿着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舍不得扔掉却又不敢留。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家店？怎么就不由自主的买下了这份礼物？怎么还是这么优柔寡断，该舍的不舍？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他看着手里那个被他扔进垃圾桶又捡回来的礼物，柳握瑜是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犹豫不决。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盒子藏在衣服下，若无其事进了屋，不想让别人看透自己的费心掩藏的东西。
    “握瑜哥哥，你去哪了呀？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鹏子好不容易盼到柳握瑜回来，连忙扑上去，抱着他的哭诉。
    “柳湛还没起？你不会叫他给你做吃的？”柳握瑜摸了摸鹏子的头，环视了一圈看向楼上，看这样子柳湛应该还在睡觉，柳握瑜不禁有些头疼，这个堂弟和某人有得一拼。
    “湛哥哥出去了呀！刚刚走没多久。”鹏子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仰着小脸看着柳握瑜，笑呵呵的说道。
    “他出去了？”柳握瑜也是一脸的疑惑，柳湛会去哪什么地方？该不会是回家了吧？
    “对呀，湛哥哥说他去见个朋友，让我们不用等他，握瑜哥哥你快做饭吧！我快饿死了！”鹏子也不顾柳握瑜一脸的担心，拉着柳握瑜就往厨房走。
    听到柳湛是去见朋友了，柳握瑜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回家就好，他放下那抹淡淡的担忧，去给饥肠辘辘的鹏子做吃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仍不见柳湛回来的身影，柳握瑜一直安慰自己，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应该就是去见朋友了，如果自己追问的话，反而让他觉得奇怪，再等等他应该就回来了。
    直到太阳渐渐西下，柳握瑜再也坐不住了，他连续给柳湛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柳握瑜更加慌了起来，心里的那抹担忧愈加重了。
    万一要是柳湛真的回家了，要是他知道了杨慧已经去世的消息，他怎么受得了，得赶紧找到柳湛，柳握瑜嘱咐了鹏子两句，抓起外套就奔出了门，急切的想要找到柳湛。
    柳握瑜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到柳湛家的老宅，柳湛常年待在国外，国内的朋友不多，除了回家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当他匆匆来到柳湛老宅门口的时候，柳湛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喂，你在哪？”柳握瑜劈头盖脸的问道，声音急的有些微微的颤抖。
    电话那头却一直沉默，隐隐约约传来微微的低声哭泣，柳握瑜一个心提到了嗓子眼，柳湛终于还是知道了，这要怎么办，那个天真的弟弟怎么接受得了。
    “喂，柳湛，你说话，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柳握瑜是又气又急，也讨厌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连最后见她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连送送她的机会都不给我？那是我妈啊！”柳湛强忍住哭声，哽咽着质问道。
    那一声声痛心的质问，满含了对母亲的思念和遗憾，一声声绝望的质问，道破了一个对完整的家的期待，一声声的痛问，问得柳握瑜哑口无言，他回答不了，也挽回不了什么。
    只能期望赶紧找到那个备受打击的人，尽自己所能给他一点点安慰。
    “柳湛，这是为你好，这也是伯母的意思，她怕影响你的学业……”柳握瑜尽量平复焦急的心情，温和的安慰道。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只剩下机械空洞的声音，柳握瑜连忙打回去，那头就是关机状态，柳握瑜连忙冲进柳湛家的老宅里，四处寻找着柳湛的身影，期望着能赶紧找到他。
    柳握瑜找遍了整栋房子，角角落落全都找遍了，没有看到柳湛的一点儿影子，他怔怔的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那张大大的遗照。
    照片上的脸和柳湛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就是这样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却永远定格在一个相框里，那么让人痛心。
    回想起和杨慧的最后一次谈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柳湛着想，那些掏心掏肺的话含着多少不舍和遗憾。
    如今天人两隔，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就这样伴随着柳湛的一生，他如何能够承受。
    天渐渐黑了下来，晴了许久的天空，又飘起了小雪，空气中的温度越加的低，柳握瑜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冻得他瑟瑟发抖。
    此刻，柳握瑜仔细想着柳湛能去什么地方，会去什么地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柳湛，要是柳湛出了什么事，怎么对得起杨慧的嘱托。
    冥思苦想了许久，柳握瑜抬头看了一眼那张苍白的一点儿颜色都没有的照片，他脑中闪过一个地方，柳湛一定在那！
    柳握瑜连忙朝心中想的那个地方驶去，漫天的飞雪越下越大，柳握瑜的心里更加的着急起来，这么晚了，雪还下这么大，也不知道柳湛现在怎么样了。
    他紧紧踩着油门一路飞驰着，等他到墓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寂静无声的墓园里，阴森森一片，一排排的墓碑在车灯照耀下，闪着阴森的白光，有些瘆人。
    除了这里，柳握瑜实在想不到柳湛还会去什么地方，他鼓起勇气，朝杨慧的墓碑走去，心里一直暗暗祈祷，希望柳湛在这，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找柳湛。
    漫天纷飞的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柳握瑜借着手电筒的光艰难的前行，大雪模糊了他的视线，看不清脚下路。
    积了雪的路更加难走，他几次差点滑倒，凭着记忆，好不容易终于记忆找到了杨慧的墓碑。
    第124章：失约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跪在墓碑前，他渐渐走进，看清楚那个人影，果然就是柳湛。
    不知道柳湛在杨慧的墓碑前跪了多久，他一动不动，对周围的一切动静充耳未闻，他的肩上，头发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平日里阳光开朗的笑脸，冻得通红，还有几滴未干的泪水，一双红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墓碑上的亲切的笑脸。
    那是他一直念着的母亲啊！那是他又爱却又嫌弃的人啊！还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想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听一听她的唠叨……一切都不能了，再也听不到了。
    看着悲痛欲绝的柳湛，柳握瑜觉得眼眶一紧，鼻尖酸酸的，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他强忍着内心的难过和歉疚，拂去柳湛身上的积雪，想要扶他起来，柳湛默默的甩开柳握瑜的手。
    他怎么能不恨，所有人都瞒着他，连他最信任的哥哥都瞒着他，他又恨自己蠢，恨自己傻，恨自己没有早早发现，明明察觉到了异样，为什么就没有多上心一点。
    也许只要自己多关心关心杨慧，也许只要自己不出国，也许……明明又更多的方法可以发现的，哪怕不能阻止，只要能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也好啊！
    没有什么能够弥补柳湛心中的遗憾和愧意，他只能默默的跪着，仿佛只有双腿上传来的痛感才能稍稍减缓他心中的痛。
    柳握瑜把手放在柳湛的肩上，他能做的只有这样，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身边这个受伤的孩子。
    他看着墓碑上的笑脸，尽力压住心中想要流泪的冲动，温声说道，“你别这样，伯母不希望你这样。”
    柳湛沉默一言不发，柳握瑜的心里更加着急，不知道柳湛在这跪了过久，这么冷的天，再跪下去，柳湛的双腿就要费了。
    “走吧，回去吧，再这么跪下去你的腿还要不要？”看着这样的柳湛，柳握瑜心里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你在这跪着有什么用？你跪着伯母就会活过来？还是你以为在这跪着就能逃避一切，当初瞒着你，是为了让你好好完成学业，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伯母的一片苦心？”
    柳握瑜大声的质问着沉默不语的柳湛，就像当初柳湛质问他的一样，都是那么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悔恨和愧疚丝毫不能改变什么。
    “至少我心里好受一些。”柳湛微微一动，淡淡的说道，声音沙哑的可怕。
    “那我就陪你跪着。”柳握瑜挨着柳湛，和他并肩跪着，挺直的腰杆，目光定定的看着墓碑上的人。
    漫天的大雪，乌黑的夜晚，阴森的墓园里，两人就这样跪着，一言不发，不知道跪了多久，柳握瑜感觉双腿已经麻木，渐渐失去知觉，身上也凉飕飕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阵阵寒风吹过，他忍不住的颤抖。终于，柳湛还是心疼这个哥哥，他其实知道，柳握瑜几次欲言又止就是想要告诉自己，他的犹豫不决都是为自己着想。
    其实，柳湛不埋怨任何人，他只是怨恨自己没能更懂事一些，没能让杨慧安心，他只是想好好陪陪杨慧。
    “哥，我们回家吧！”柳湛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声音也平稳了许多。
    听到他平静下来的语气，柳握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好在他还叫了一声哥，好在他没有责怪自己瞒着他。
    柳握瑜轻轻地“嗯”了一声，费劲的站起身来扶柳湛，才跪了一会儿的功夫，双腿就已经没了知觉。
    跪了许久的柳湛更是艰难的起身，一双腿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两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艰难的回到车上，冻得冰凉的身体久久才恢复点知觉。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柳握瑜熬了一碗热姜汤给柳湛喝了下去，安抚着柳湛的心情，看着他睡着，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柳握瑜躺在床上揉着发紫的膝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想着想着只觉得浑身冰凉，累得要命，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整晚心不在焉的董西安，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口，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下一秒柳握瑜就会推门走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直到生日晚会结束，董西安的眼神里还是饱含了期待，他一定会等到柳握瑜的。
    人去楼空的会场里说不出的寂静，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门的方向，只要稍有动静，他立马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