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断袖吗(6)

    董西安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看到包装袋儿上那一大块儿黄色的污渍时，柳握瑜甚至背后冒起了冷汗。
    是杀气。
    当然，好戏下午才拉开了帷幕。
    “您们二老英语还记得多少？”柳握瑜觉得董西安来上第一节课的话，不太好。
    因为他一中午都黑着脸，没怎么说话。
    万一一会儿再受一下来自老两口的憋屈，啧啧，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啊，英语啊，是那个27个字母嘛？”莫叶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自信地问了一句。
    柳握瑜好像听到，厨房里有杯子摔在地上地的声音。
    “是26个字母吧。”甘强好像还记得，“我记得可清楚啦，就是那个啊，波，次什么什么的。”
    得，老两口忘得算是一干二净了。
    那还能怎么办？从头开始呗。
    一下午的时间，柳握瑜就好像在和衰退了的记忆力打仗，还是拉锯战那种。
    刚刚教会了几个字母的读音，写在本子上结果一团糟，好不容易有几个字母写的能看过去了，一问，连怎么读都早忘了。
    然后学了一下午，吃过晚饭，莫叶突然开心的冲甘强喊了一句，“老甘，我记住一个字母哎。”
    然后指着C就读：“卡。”
    董西安差点没把喝在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好像柳握瑜遇上对手了？
    想想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柳握瑜的对手，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掰扯清楚。
    “什么声音？”柳握瑜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叉子。
    “下雨啦。”甘强很平静地咬了一口面包，“明天还是搞点馒头什么的，这个东西实在是吃不惯啊。”
    董西安地心思哪还顾得上听甘强说话，一面应和了一下，一面看着柳握瑜满脸的愁容，心里算计起来。
    柳握瑜口口声声说的不想在他家留宿，看来第一天就要自己打脸了。
    雨下的很大，别墅后边的游泳池里劈里啪啦的。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一会儿借我把伞，要不我去开车的时候得让淋湿。”柳握瑜吃完饭，把杯子和筷子放好，朝董西安借伞。
    莫叶倒是热情，“这么大的雨还回去干啥，就这儿留一晚上哇。”
    第12章：助攻
    甘强也跟着劝，“就是，这孩子，听句劝哈。”
    董西安不说话，但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儿，感情自己接了两助攻过来。
    哈哈哈哈！下雨还又有助攻，学长，我看你今晚是铁定得留我家啦！
    想是这么想，可兵家有一招叫欲擒故纵不是？
    他顺手给柳握瑜指了指门后的伞架，上边放着三把黑白色儿的大伞，伞架背靠着同样颜色的鞋柜，怪不得自己刚刚没瞅见，这配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柳握瑜明显楞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董西安坚信了一件事情：
    “柳握瑜，今天晚上，想住这儿。”
    “我也不强留你，反正等会儿也行，先跟着收拾碗筷吧。”董西安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在强迫他留下。
    凭借着对柳握瑜的准确认知，董西安把握了最后的游戏规则。
    雨终于还是下到了半夜，莫叶老两口早就收拾好去睡觉了。
    现在客厅就剩下柳握瑜和董西安两个人了。
    哦，还有铺天盖地的雨声，和两位老人家微弱的呼噜声。
    “这雨看来还得下一会儿呢。”董西安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柳握瑜没说话，轻轻走过两位老人的房间，尽量没声音的把门带上。
    “嗯，不急，雨停了我就走。”柳握瑜语气不冷不热，这让董西安心里没了谱儿。
    别慌，稳住！
    “昂，那先坐着吧。我本来也睡得晚，陪你等。”董西安作为一个演员的素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语气丝毫不乱，神情也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柳握瑜先坐在窗边看了会儿窗外。
    这董西安倒挺会享受，这片儿别墅区据称是风景美如画，打造的是住在画中的品牌，从窗子看出去，一点一点的路灯映着修剪过的数木，确实不错。
    就好像那年他们两出去旅游的时候。
    那天柳握瑜大晚上睡不着，把董西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拿开，在窗子旁边看风景。
    那会儿两人还是那么要好，可现在，总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横亘在二人之间，迷迷糊糊就好像格勒一层雾。
    两人站的那么近，可是却互相看不清。
    柳握瑜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伤感了，那会儿他还嘲笑董西安来着，现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变得和他越来越像了。
    看了有会儿功夫，柳握瑜坐的腰背有些酸困，他站起来了。
    “你说……”他刚想说这雨会不会不停了，回头看见董西安手机屏幕亮着，可人已经头枕着沙发上的垫子，胸脯随着呼吸缓缓地一上一下。
    董西安睡着了。
    柳握瑜在原地愣了一下，他后来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朝董西安走过去了。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悄咪咪地坐在董西安旁边地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自己当初为之所动心的男人。
    淡淡的夜灯光打在董西安脸上，于是表现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他就被这美感所吸引着，目不转睛。
    这些年，董西安你都碰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有没有再碰见过自己喜欢的人呢？
    他看着董西安的喉结随着呼吸轻微的活动，看着董西安的身子就算睡着了毫无作秀的可能，也是一副诱惑力满满的姿势。
    他咽了一口口水，脸也突然烫的厉害。
    柳握瑜就这个毛病，一看见喜欢到特别喜欢的东西，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一定会面色潮红，浑身发热。
    所以当初他和董西安特别好的那段日子里，董西安经常带他上街，就是为了看看他看见什么东西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只是试了又试，董西安发现，这位学长只会在一种情况下脸红，就是和自己在一起，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
    那时候柳握瑜身上会和一块儿火炭一样，热的吓人。
    雨声哗啦啦的，柳握瑜就那么看着董西安。
    他突然注意到了董西安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于是伸手把手机扒拉过来。
    屏幕上是一只书签，一只自己都快忘了的书签。
    当初两人吵过架后，互相再没说过话。
    有一次柳握瑜在图书馆看完书，顺手把书签夹在书里放在了书架上。
    等他反应过来回去找，那本书已经被借走了，再见到那本书的时候，书签早就不在了。
    那是当初董西安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或许两个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直在以某种方式活动再彼此的身边。
    但是明白了这件事儿的人，多半都经历过伤心和绝望。
    傻子。这是柳握瑜当时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字眼。
    董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柳握瑜看着他的手机屏幕发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柳握瑜的头发。摸着还是那么舒服。
    下一刻，柳握瑜的嘴就突然贴了上来，让董西安猝不及防。
    可是身体对于柳握瑜的记忆好像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在每一次柳握瑜出现的梦里，在每一次柳握瑜出现的回忆里，董西安无数次的回忆着，回忆着当初两个人第一次拥抱在一起亲吻的情景。
    “还走吗？”董西安大概是刚睡醒，又或者是被吻得有些酥软，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倦意，
    在柳握瑜听来，就好像是一颗从耳朵里进来的春药。
    “不走了。”柳握瑜轻轻的捏了一下董西安的耳垂，还是当初那样的绵软。
    下一刻，董西安就弹了起来，语气里充满着不屑与嘲讽，还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神情，“走，咱们上楼聊。”
    柳握瑜被这董西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下，“你没睡着？”
    “嘿嘿。”董西安笑了笑，“老学长，别来无恙啊。”
    就着浅色夜灯的光，柳握瑜一把抱过了董西安，就像过去无数次抱起他的那样，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里，花园里一颗种子将要在第二天早上发芽，而一段沉闷了多年的感情，也即将在第二天太阳打进屋里的时候，悄悄地泡发，复苏。
    然后绽出它本应该有的模样。
    第13章：黑暗早餐
    大清早的，一股很重的油烟味儿窜进房间里。
    柳握瑜最先被这股味道呛醒，就像触电了一样蹦了起来。
    窝在他旁边的董西安被顺带着卷了个180度，明显没睡醒的他，满脸都在表露着莫名其妙。
    然后他也闻到这股子味儿。
    “我去。”董西安衣服都没穿就滚下了床。
    厨房里边早就乱七八糟的了。
    莫叶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盆儿，里边粘糊糊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甘强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又打翻了一个碗。
    四目相对，这边两个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具戏剧性。
    柳握瑜强憋着笑，甚至额头上青筋的隐约看出了轮廓，而董西安则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您们二老在干什么呢？”柳握瑜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一副马上就要笑出来的语气。
    “这不是看你们两还没起吗？就想着给你们做点儿吃的。”莫叶一面把盆放在桌子上，一面要往门后找扫把。
    只是甘强在一边挤着，她身子又有些笨，刚刚那盆面糊“哗”的一下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