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南落北[娱乐圈](96)

    “……哦。”北顾把嘴嘟成了小鸡状。
    时南就像是没有看到北顾窘迫的表情似的，继续温柔又坚定地补刀：“然后你听说棉花糖的车不卖，就特别伤心，拿着存了一星期的零用钱去隔壁小卖部买了当时最贵的金币巧克力————一块钱一个。”
    北顾笑晕在床上，拿枕头捂住了脸，掩饰脸上的崩溃，“嗯——噗！我这么厉害吗？存一个星期就存出来了一枚金币巧克力？”
    时南笑道：“因为剩下的钱你都用来买红领巾了。你总是忘戴红领巾。”
    北顾扔掉手里的枕头，鸡窝头地坐了起身，他似乎发现了盲点，瞬间觉得自己特别机智，得意挑眉道：“……等等……一年级我就入队了？你一定在骗我！”
    时南幽幽叹息：“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你是第一批入队的，一年级下学期，3月份入队，之后4.5.6三个月大概每个礼拜都至少忘记戴红领巾一回，五毛钱一条，你家里红领巾泛滥成灾，你妈妈还在家里威胁你下次把红领巾都绑你脖子上。”
    北顾一脸深沉，“……等等……等等等等……我还是想不明白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第一批入队……”
    “因为……见义勇为，帮邻居老奶奶追小偷，虽然也没有追到……但是老奶奶还是坚定地用毛笔和红纸亲自给学校写了封比黑板还长的表扬信。”时南的表情特别一言难尽。
    北顾觉得自己小时候真的……
    “……好吧，我们还是……说下金币巧克力……吧。”
    时南突然闭住了嘴，不说了。
    然而北顾今天一天被打击太大，竟然没有发现时南的异状，继续追问：“南哥，你说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金币巧克力的味道，它好吃吗？”
    意外的是，时南回答了他的话：“……好吃。”
    北顾眨着眼睛惊讶道：“哇！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甜叽叽的东西吗！？”
    “……嗯。那个……挺好吃的。”时南的目光柔柔的，比从窗外透过来的午后阳光还让人觉得温暖。
    …………
    时光倒退，这是在生医所家属大院鸡飞狗跳欢乐的日子。
    顾小北没有拿自己存了一星期的巨款买到心心念念的棉花糖的小车，心里异常失望，正好看到了对面的小卖部，走了过去，指着透明塑料罐里的金币巧克力问：“阿姨，这个金币巧克力多少钱啊？”
    小卖部阿姨在看黑白小电视上的《还珠格格》，正好演到紫薇瞎了眼睛被卖到青楼超级“虐心”的地方，她跟着紫薇一起抹眼泪，头也不抬带着哭腔回道：“一块一块。”
    顾小北算了算身上的钱，自觉把一张五毛的纸币，五个一角钱的硬币一起放到了小台子上，踮脚拿过罐子、从里面掏出来一枚最亮（错觉）的金币巧克力。攥在手里，回家了。
    小时南远远跟在后面，看到那个住在南边叫“小北”的男孩子一反刚才的颓丧，屁颠屁颠跑走了，不禁老成地叹了口气：年轻真好……无忧无虑……
    晚上小时南的爸爸时安行照例没有准时回来，他妈妈做了一桌子饭菜，习以为常地用筷子把菜各夹一些放到空盘子里，在上面又扣上了一个盘子，母子俩一起吃剩下的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乐女士今天的头发被一根漂亮的玉石簪子固定着，一开口就是吴侬软语，大家闺秀温温软软的模样。
    “班主任找我。”小时南闷闷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炒鸡蛋。
    “出什么事了吗？”乐女士轻轻蹙眉。
第62章 《小车铃儿》攀登（10）
    小时南垂着漂亮的大眼睛, 下巴绷得紧紧的，似乎心里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最后理智占了上风，“也……也没什么。”
    时麻麻放下了筷子，看着对面的小朋友一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样子, 伸手摸了摸小男孩毛茸茸的头, 态度更加温柔：
    “要和妈妈说说呀……你看你去上学了, 一天都在外面, 晚上回到家又什么都不告诉妈妈，妈妈好伤心的……”
    对待像蚌一样闭紧嘴巴的小时南, 时麻麻一直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百试不爽。果然，小时南一看妈妈忧伤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小心脏立刻被震动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闷闷地说：“张老师找我谈话了……因为市级优秀学生的事情。”
    时麻麻给小时南夹了一块炒鸡蛋, 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会不开心，我家南南要当市级优秀学生了！”
    小时南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妈妈, 又垂下眼睛，嘴角下撇，“可能当不了了。”
    时麻麻挑起一边眉毛, 不无不可地说：“那就下次努力呗, 南南已经很厉害了, 也不一定非要这么一个荣誉, 没什么的。不过……是因为学习成绩还是？”
    “不是……就是名额给李子强了。因为之前一个活动，说要父母三人都参加，我没去。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那个。”小时南的声音更低了，语气带着委屈和一些不满。
    “什么……哦，电视台录节目那个？”时南的妈妈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轻轻叹了口气，“南南……你要理解一下爸爸……他的工作要求他不能去电视台，也不能上电视。因为你爸爸的工作真的很重要，需要保密……他其实真的超想和你去的，但是他不能……爸爸妈妈都很抱歉……”
    “嗯。没事。”小时南彻底用筷子把炒鸡蛋戳碎了，小小的胸口上下起伏，似乎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憋了很久，长出一口气，声音都冷硬了几分：“其实我没参加那个活动，没有达标，拿不了荣誉……也没什么，我自己也理解。但是把市级优秀学生的名额直接给李子强……这真的不太公平。我觉得年级里有很多人都比那个……要好。”
    时麻麻其实对他们班有个“高干子弟”这事也略有耳闻，因为每次开家长会一表扬什么先表扬时南，下一个就是李子强。但是这个李子强似乎学习成绩很差，每次获各种奖的理由也都不同，一会儿积极为班集体服务，一会儿又是校园文明小标兵等等，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对于这点，家长都心知肚明。其实作为母亲乐女士她很犹豫，一方面她想告诉她的小时南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比如总能拿奖的李子强，比如每次也表现很好但是只要李子强在就得不到奖的其他学生，唯有自己拥有其他人难以超越的实力，才能获得较为公平的对待；但一方面她又舍不得……为什么要让这么小的孩子接触这些东西？为什么一个破学生的评选都让孩子们体会到家庭条件的差异？
    最终时麻麻忍住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周末我们去动物园吧？你不是想看新来的犀牛？你爸爸昨晚还告诉我他这周末轮休，我们刚好一起去。
    时南抬头看了眼妈妈脸上小心翼翼想让他开心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将所有不快乐的话都咽回肚子，努力扯扯嘴角，“嗯，没事。我挺想去动物园的。”
    晚上写完作业，时南搬着小板凳坐在走廊剥豌豆，两个不锈钢的盆子一只里面是剥好的绿色豌豆，一个放豌豆荚。他的心情依旧很差，但是又不能让妈妈跟着他一起不开心，只好坐在外面剥豆子“修身养性”。住在南边的那个顾小北似乎也写完作业了，在楼下呼朋唤友地一阵儿疯跑，整个大院都是他们的尖笑声。时南隔着栏杆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顾小北带着一群人在玩老鹰捉小鸡，作为老鹰，他张着双臂专门抓站在队伍最后面几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
    小时南看了两眼撇撇嘴，真吵……
    一群人又玩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地有人回家了。顾小北也哼着小曲儿上了楼。恰好走的北面的这边，路过了时南家。
    小时南隐隐为顾小北从自己家这一侧上楼而感到小开心，但一想到这个臭小子刚才在楼下专门抓女孩子的小辫子，心情又迅速回归恶劣，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要被打扰有些不耐。
    “大队长，你做什么呢？”顾小北果然凑了过来。
    小时南心情很差，不想回答，但是从小到大的礼仪又要求他不能这样，只好闷声闷气：“剥豌豆。”
    “你们家明天要炒豌豆吃吗？”顾小北睁着褐色的圆眼睛，干脆蹲了下来，仔细看着时南面前的小盆，还伸出一只爪子扒拉里面的青豆。
    “……嗯。”小时南看了眼塑料袋里没剥的豌豆，难过地发现竟然还剩大半包，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剥不好了的样子。
    “我跟你说哦，我妈妈做炒豌豆可好吃了，放青椒丁和肉，炒出来特别香！干吃拌饭都好吃，我一次能吃……”顾小北显然不知道“看人脸色为何物”，竟然还往时南身边凑了凑，叽叽喳喳地叨叨开了，手里捏着一根剥好的豆荚，甩来甩去。
    “……哦。”小时南只想立刻剥好豆子，然后抱着盆子离开这个“喧嚣之地”。心里着急，手下动作飞快，难免用力过猛……
    “噗叽——”一颗嫩绿的豌豆生生被捏成了两瓣。
    “啊呀，你不能这么剥啦！大队长你学习好，但是剥豆子不太行啊……我来帮你吧！”顾小北小大人似的，帮时南捡起捏碎的豆瓣，伸手就要从塑料袋里拿豆子演示“正确剥法”。
    “不要，你走开！”小时南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豁然起身，一把抢走了自己身前的的塑料袋，顾小北措手不及被他闪了一下，俩人拉扯中撕漏了袋子，豌豆撒了一地，最惨的是那盆整整齐齐的豌豆荚也在慌乱中被踢翻了，现在和没有剥过的豌豆混在了一起。
    “……”小时南看着一地狼藉太阳穴突突直跳，非常想打人。
    “……”顾小北也惊呆了，手里还傻乎乎地扯着一半塑料袋，直觉自己似乎惹了事，十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