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115)

　　第二天一早，杨兴照例是第一个起床。8点酒店大堂集合, 他上了7点的闹钟, 一下床先踩到昨晚被严刑处决的两本小黄书，撕了。
　　“石头, 石头……小石头。”拍拍纪雨石的脸, 把人从枕头上捞起来, “该起来了啊，醒醒，醒醒了。”
　　纪雨石睡得口干舌燥，睁眼是一张大帅逼的脸。那也没用, 气得他直接翻个面儿接着睡。“不起不起……”
　　“别闹, 咱们今天一天的安排呢。”杨兴不管他这套, 像从前揪小光起床，直接帮人坐直再说。纪雨石还在迷茫之中就坐起来了，等清醒些，看杨兴蹲在行李箱边上翻衣服。
　　“二师兄你丫大变态吧？”小石头不服不忿，不就昨天夸了几句男优嘛，至于嘛, 记仇记得非要把那俩姿势原景重现，撅得他这把小腰酸得要命。这人可真没意思，看着什么都云淡风轻，原来报复心这么强，坏逼！
　　“我怎么又变态了？”杨兴知道纪雨石臭美，带来的衣裳一套套都很花哨，“穿哪件？师兄先帮你烫平了。”
　　纪雨石正生气，不就夸夸别的男人几句嘛，小肚鸡肠啊这人。还说是喝酒喝上头了，蒙谁呢？你丫多少酒量我不知道吗？但师兄主动要帮自己烫衣服，这认错态度还算不错，抬手随便指了两套：“这个啊，你穿那个，睡了我就必须和小爷穿情侣的……枕头底下也不知道给我放一沓子过夜费……”
　　杨兴不想穿这种颜色，但他没拒绝，主要是真的没脸拒绝。按理说出来旅游应该克制，白天还要逛街呢，可纪雨石那脾气怎么都摁不住，上了床还敢对着封面男优犯花痴，还拿过来和自己比这比那的。
　　这就很作死了，对吧。
　　“那你赶紧起来洗脸啊，别睡，我和小光动作快，你弄个头发还磨蹭……”杨兴看着艳丽的衣服发愁，算了，配合一下，然后去隔壁叫小光。杨光正是贪睡的时候，昨晚聊微信兴奋得睡不着，入耳式的耳机还没来得及摘。
　　“小光，起来了啊，要睡等晚上飞机再睡。”套路还是一样，掀被子，揪人坐起来，拍拍脸。
　　杨光被哥哥用同样的方法叫醒这么些年，早就有条件反射，一下就醒了。杨兴不担心他，只担心纪雨石转脸睡，回屋再看果真又倒下了，只好重新再叫起来。
　　心好累。
　　一来二去等真正下楼刚好整8点，新一已经在等着了，热情地跑来带三人去酒店用自助早餐。纪雨石想起昨天白买了的书就一脸沉痛，拉小光找沙发座，坐下也不动。拿出被人伺候的纪大少作风，等着师兄亲自投喂。
　　“二师兄我想吃那个，还有那个。”旁边坐满了游客，纪雨石看人家有什么，自己也想吃。杨兴昨晚上占了便宜，只好晃着高高的个子去拿，再回来时纪雨石正在视频通话。
　　纪雨石刚给爸妈拍完照片，偷拍的杨兴。师兄爱穿衬衫，今天却穿和自己同款卫衣，一个鹅黄一个深紫，肤色那个白的呦，哪怕扎在日本姑娘堆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得给爸妈显摆一下，我师兄好吧，和我穿同款，叫我起床，还亲自去给我拿早餐，这媳妇儿娶得值啊。
　　当然昨晚那段儿就略过不提了。拍完大老婆他又想拍小老婆，杨光没有地方躲，不让拍也不合适，像个怕见生人的小不点儿，不敢看镜头。这便是自信心充足和没自信的不同之处，纪雨石可心疼了。师兄虽然对谁都不冷不热，可他出来就不怯场，本事足足的，不管和什么人照相都目光清澈地直视镜头。
　　小光显然不是，干什么都习惯躲后头，纪雨石只好主动拉他合影才搞定，开始显摆师兄的弟弟。
　　“老爸老妈，怎么样，小光和我师兄像吧？”纪雨石搂着他，“快，给哥爸妈打个招呼。”
　　杨光是个认生孩子。“叔叔好，阿姨好。”怯怯地打完招呼便从镜头里消失了，溜得飞快。纪成礼说了一句挺像的，手机便被苏秦拿到面前，仔细叮咛儿子不许乱跑，不要太招摇。
　　纪雨石嗯嗯啊啊地答应，杨兴回来的时候听到他正说再见：“你先别聊了，先吃饭。早餐除了粥其他都是凉的，酸奶也是冰的，你俩缓一缓再喝。”
　　“不嘛，人家小孩儿都直接喝冰的，我这胃没问题。”纪雨石用敬佩的眼神打量旁边还在婴儿车里的日本幼童，爸妈一勺勺冰酸奶就这么直接喂，真猛。
　　杨兴嫌热，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准备动筷。可纪雨石又开始玩儿手机了，这回的声音刚一出来就把他吓得够呛。
　　“任叔叔！”纪雨石笑出两颗小虎牙，嘴角抹着蜜似的，“任叔叔我们到了啊！您在干嘛呢？”
　　任开成还当是语音聊天，点开有人像大吃一惊，惊到白煮鸡蛋都没夹稳，第一反应却是先系睡衣的扣子。平时在家也没有人打理他，旧睡衣扣子丢几个也无所谓，里头是一件灰色秋衣，这会儿手忙脚乱地抓瞎。
　　“我靠！”杨兴嘴里也是一个水煮蛋，别说，这俩人关系是真的不错，“你跟我爸视频呢？”
　　纪雨石挑起嘴角的坏笑：“可不是，我说我是代购，总得拿出些职业态度来吧。不然你爸成天刷朋友圈，看不见我上货，他该多郁闷啊？他那么多钱花不出去该上火了……”
　　杨兴错愕地咬着鸡蛋，是，继父唯一爱好就是买朋友圈里的东西，三无产品居多。这是他唯一的消遣，没道理不让，他是怕纪雨石玩儿出幺蛾子来。
　　“你悠着点儿啊，给我爸弄些营养品就行，别瞎推销啊！”
　　“肯定啊，我这么聪明，么么哒。你看你爸也穿秋衣，我让你穿秋裤是对的吧？冬天必须得穿秋裤，否则你往后老寒腿，我还得照顾你。”入冬之后纪雨石每天都会盯着杨兴穿秋裤，乐此不疲，现在回到镜头里，笑成一朵祖国的花骨朵，“任叔叔您找什么呢？”
　　“找手、手纸。”任开成把衣襟拽近一些，挡着里头的灰秋衣，“不是，是餐巾、餐巾纸。”
　　唉！小薇说过多少回了，说话要洋气些，不要叫桌面上的纸巾是手纸，可他叫了六十多年，实在改不过来。
　　“哦，纸巾啊！”纪雨石把头往旁边偏偏，靠着人家的儿子，“看！您儿子！叫我打扮得精神吧？我们现在在东京，今天准备来一场疯狂无度地购物，您有什么要买的？我听说有一种纸巾特柔软，擤鼻涕擦眼泪最棒了，怎么使劲儿都不起皮！擦嘴嘴也行，回国给您带回去啊！”
　　任开成看着镜头发愁，怎么别人照出来都那么精神，自己哪个角度都不行。但他也习惯了，看别人家孩子漂亮也跟着开心。这大概是人类的一种天性，喜欢看好看的人，看着心情就好。
　　“那就带、带回来吧，还有什么好用的一起、起买，让大兴先给你垫上钱。”任开成很爱买别人介绍的东西，也很喜欢收快递，一天不接到几个包裹总觉得少点儿什么。他笑起来不好看，小薇说不让他张嘴，只好抿着嘴唇尽量不露牙。只不过他脸上的皱纹多，这样一弄，嘴巴四周绷得很紧，样子很怪，还不如开怀大笑。
　　“行，有好的我就给您拍照，您觉得照片里什么好，就发过来。我们干这行的手快，每张照片都给您标上号码啊！”纪雨石假装很有经验，话题一转开始告状，“纪叔叔，我师兄昨天晚上欺负我！您给我做主吗！”
　　这下别说杨兴，就连杨光都把嘴里的纳豆笑掉了。
　　任开成眼一瞪，好不容易绷住的笑容没了。“大兴你这孩子，干嘛欺负人家、人家石头啊，出去玩儿就高高兴兴地去，别乱、乱发脾气。”
　　杨兴敢怒不敢言，脸都快绿了。“爸你别听他一面之词……我这人什么时候乱发过脾气？”
　　“是，他是没乱发脾气，他体罚我！”纪雨石面带忧愁，十分弱不禁风，“我不就多喝两瓶酒嘛，至于让我夜里罚站吗？叔叔您说他是不是特混蛋？”
　　“体罚？”任开成皱着眉使劲儿眨眼，“怎么还罚、罚站了？大兴你不许这样啊，石头白天还有工、工作，还得上货，你不许啊！”
　　“成吧，我知道了。”杨兴解释不清楚，干脆认罪，随手给小光开了一盒纳豆，“够不够吃？”
　　杨光正在专心发微信，脑子一热就接：“够吃，哥你们也吃，别都给我了。”
　　“谁、谁说话呢啊？”任开成只是长得不好，眼不聋耳不花，明显听出来还有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就在那一句短短的话里，这个男孩儿管大兴叫哥。
　　杨兴的笑容僵了，比职业假笑还生硬：“是，是……是小光。”因为他没有告诉继父这一趟有弟弟来，突然这么一下闹得自己无法收场。
　　杨光更是僵住，猫着腰往后藏，恨不得换张桌子。从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哥哥有个后爸，但不知道为什么，杨光很怕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任开成用不露牙的笑容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大兴带着弟弟去的，却没有说，看来是不希望自己知道。
　　又随便聊过一些，结束通话那一刻纪雨石在心里把杨兴骂了个一千零一遍，不用问也能猜出来，师兄肯定是没说。
　　“行了，视频挂了。”纪雨石挺想把酸奶直接倒他头上，给他降降温，“你没跟叔叔说啊？”
　　“……嗯，我没想到。”杨兴低着头吃鸡蛋羹，什么都是凉的，吃一肚子冰冰凉。
　　杨光挤过来给哥哥开罪。“不是哥不说，是……我没让他说。那是我哥的家庭，他的家里人，和我没什么关系，说和不说都一样。再说……我哥从前拿家里的钱养着我，我也不好意思，哥你别怪他了，是我拦着不让。”
　　“嗯，我没怪，就是觉得……其实很多事情没你俩想得那么复杂。”纪雨石揉揉小光的肩，对小老婆怎么都凶不起来，“赶快吃啊，吃完了哥带你扫货去，想买什么都行，刷你哥的卡！”
　　杨光像不信似的，有些恃宠而骄，这也是他和纪雨石更亲近的原因。青哥说石头性子暴，他不觉得啊，他觉得石头温柔得很呢，可疼可疼自己。
　　“真的啊？”杨光还是先看他哥的脸色，迫不及待地问：“我要什么都给买吗？”
　　“给！只要你别要小黄书，哥什么都给你买。想要什么？说！”纪雨石得意地舔着酸奶，小光还是个大学生，他能要什么啊？充其量跟自己要几双名牌鞋，几身衣服，要不就是最新款的游戏机，买呗。
　　却没想到杨光信誓旦旦地说：“哥，我想……我想先去买点儿化妆品，就是……女孩子用的那些，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