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鹅(18)
里面没有人应,但是能听到电视的声音。
大叔又狐疑起来,看了看程以宽:“你跟小江认识?”
程以宽点了点头。
大叔警惕道:“那你给他打电话吧。接通了我听听。”
程以宽刚刚已经拨过了,没有人接。这会儿只得又当着大叔的面拨了一遍。
还是没人,但是江彦的手机铃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俩人说话的功夫,楼上也有人下来了,江彦从缝隙里往外看,发现是楼上的住户,平时有打过招呼,但也不熟。
“你打电话问问。”一个阿姨道,“你在这都敲门敲半天了,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另一人道:“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回头小江让你来你再来。你现在这样,万一是来骚扰的呢?”
程以宽头一次碰上这种事,简直百口莫辩,忙摆手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有没有的你得经过别人同意后再来。你要是这样下去,我们可要报警了啊。”阿姨道,“别觉得自己长得俊就行,你现在先出去。”
大叔也开始推他:“走走走!”
“我走我走!”程以宽一看这几人要急眼,简直哭笑不得,忙提起航空箱。往下走了几步,悄悄回头,后面三人一块叉腰瞪着他。
程以宽:“……”
他提着箱子,被人撵出去了。
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密,但地面温度高,雪花刚落上就不见踪影了。程以宽来时为了形象好,只穿了一身西装,冻得直发抖。这会儿提着鹅上了车,开了好一会儿空调才缓过来。
江彦家的灯是亮着的。
程以宽不甘心,又在手机上留言:“江彦……”
江彦刚要从缝缝里瞅他,就见程以宽扭头瞪了过来:“你闭嘴啊!你敢出声回去就等着变烧鹅。”
江彦:“……”
他低低地哼了一声,趴回去了。
程以宽这才放心,咳了一声,对着手机深情道:“江彦,我知道你需要消化一段时间。但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优先考虑我,让王天奇往后挪一挪?行的话你开下窗。”
江彦:“……”
程以宽还在那往上看,等了会儿见没反应,又道:“那个,我再等你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程以宽一直等到了十点,才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回家了。
江彦已经睡了一觉了。
他也不敢乱说话,反正大鹅顶破天就那几种叫声,程以宽又听不懂。
而且他现在还处在震惊之中。
程以宽喜欢自己?怎么会的?
是程以宽发烧了还是有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莫非他跟自己一样,程氏身体里住着别的灵魂?
也就是说,要先想办法证明程以宽是程以宽。
江彦:“……”
他觉得自己大概有病。
这事有点太魔幻了。江彦瘫在航空箱里闷了会儿,想的脑壳疼,干脆鸵鸟心态发作,心想算了,变成人后再干人干的事,现在作为鹅,还是忙鹅事要紧。
程以宽回家后直接把他带去了阳台。江彦从箱子里钻出来先看了看,空间挺大,后面有块地方堆着上午的玫瑰花。
他忍不住凑过去瞧了瞧,又歪着头看了一眼,心里可惜地要命。王嫣是很喜欢这花的,如果能给王嫣做干花就好了,那得多漂亮啊!
程以宽也是浪费,送不出去起码弄个水桶养起来啊,这么多漂亮的花花……江彦站在那惋惜了一会儿,正要回头喝水,就见卧室里程以宽正在脱衣服。
嘿!身材挺不错。
江彦慢吞吞走到食盆跟前,一边假装吃菜,一边拿黑豆眼观察程以宽的进度。外套衬衫已经脱地差不多了……江彦没想到程以宽还穿秋衣。
他咬了两块生菜装模作样地嚼着,等程以宽捏着秋衣的衣角掀开后,立刻小小的惊呼了一下。
哇哦,竟然有腹肌。
江彦低头看了看自己,入眼只有雪白羽毛的大胸脯。
江彦:“……”
他又回头看,程以宽的上身已经裸着了。这会儿刚咔哒一下打开了腰带。江彦还没等反应,就见这人“刷”的一下,连裤子带内裤一块褪下去了。
江彦:“!!!”
卧槽!
他老脸一红,慌忙移开视线,吭哧吭哧假装吃菜,嘴巴敲的狗盆当当当响个不停。
程以宽正低头欣赏自己的身材和尺寸,被这突然传来的急促声音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就见那笨鹅头也不抬地吃得挺欢。
程以宽一想到要让这鹅当花童就头疼,不过现在有更让他头疼的事情,江彦不理他……说起来也是自己活该,早一点先表白或许就不用这样了。
浴室很快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江彦一直等脸上的热度稍退,才偷偷抬起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浴室是磨砂玻璃的,能看出模糊的人影。他轻轻舒了口气,再低头,顿时傻眼了。
狗盆已经空了……
程以宽一直洗了半个小时,才裹着浴巾出来。手机上依然没有回信。倒是阳台上的大鹅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随手拿过一本书,看了几页,就听阳台门“笃笃笃”直响。
程以宽:“……”
“你要干什么?”程以宽不耐烦道,“有吃有喝地怎么还敲起门了?”
江彦也不想敲门,可是他刚刚吃了一肚子生菜,这会儿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阳台上放着他的食盆水盆和玫瑰花,他总不能拉在这边啊。
江彦歪着头,豆豆眼冲程以宽眨了眨,又“笃笃”两下。
程以宽皱起了眉,干脆穿着裤衩下床,在他对面蹲了下来。
“你要出来啊?”程以宽跟他隔着玻璃对视,笑了笑,“你是不是不想在阳台待着?”
江彦眨眨黑豆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程以宽震惊脸:“嚯,还听懂人话了?”
江彦高兴地扇了扇翅膀,就听他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让你来吗?”
江彦歪着脑袋看他。
“我是为了报仇的,小东西,你就在阳台上待着吧!”程以宽隔着玻璃,拿手点了点鹅脑袋,得意洋洋道,“小样,有本事来求我啊!”
江彦:“……”
他急得不行,又“笃笃笃”几下,程以宽果然不搭理了。
这边的阳台嗖嗖地灌冷风,没有松软的狗窝 ,没有干燥的蒲草,没有四五种随意挑选的自助餐……连鹅子的请求都被故意忽略了!
江彦开始想念王嫣家的鹅屋了。
程以宽简直拿鹅不当鹅。
他心里着急,在阳台上摇摇摆摆晃了几圈,还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合适,最后终于忍不住,钻进了玫瑰花丛里。
噗噗两下把需求解决完,江彦都没有勇气回头看了。
他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啪嗒啪嗒去隔断门那往屋里瞅。
程以宽正在里面来回踱步,拿着手机发语音:“江彦……你要是看见的话,就给我回个信息吧。”
江彦心里“哼”了一声,摇摆着走开,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他挥开翅膀,学着程以宽刚刚的嚣张样子,用最前面最粗壮的飞羽指着后者,“小样!来求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一下,今天早点更了。明天正常更新。
跟编编商量的是周日入V,不知道存稿能不能写完,先在这谢谢所有支持的小伙伴,比心(⊙v⊙)
☆、 第 16 章
雪一夜未停。
程以宽前一晚惦记着江彦的回复,本来就没睡好,结果第二天才五点多,又听外面有鹅叫。
大鹅的叫声高亢嘹亮,一嗓子出来,不知道谁家的狗立刻跟着叫了起来。
程以宽被吓得差点掉魂,他赶紧翻身而起,想着要不要给鹅上嘴套以免扰民,就见阳台上的家伙改为哼哼了,一边哼哼一边还兴奋地在阳台上踩雪。
雪积地很厚,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晚了一个多月,但好在架势足诚意够,这会儿树杈上都是拇指厚的一层了。阳台上的枫叶图案也留了一长串。
江彦这会儿欢乐地不得了,他其实是被冻醒的,以前在王嫣的鹅屋里待着不觉得,这会儿在露天阳台睡一晚,才知道鹅其实不怎么抗冻。一晚上醒醒睡睡,他还忍不住去敲了几次门,但程以宽睡的正香,江彦也没办法让他放自己出去,只得叹着气,在角落里缩着,睁眼看着下雪。
等再醒来,阳台上的积雪就厚厚一层了。江彦抖了抖羽毛,忽然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下雪啦下雪了,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
课本上有小鸡小狗、小鸭小马,就是没有小鹅。江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鹅掌,心想跟小鸭一样,应该都是枫叶状的,于是边琢磨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踩了几步。回头一看,果然,左右两行的枫叶形状完美,错落有致,漂亮极了。
江彦觉得新奇,忍不住昂叫了几声。大鹅的声音嘹亮,小区里立刻荡回来一阵回声。江彦意识到可能会吵到别人,又立刻改成了低声哼哼,从阳台的这头咯吱咯吱走到那边,又在咯吱咯吱走回来,没一会儿阳台上就布满枫叶了。他为了不破坏图案,贴着墙角绕回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左右欣赏了几秒,江彦正遗憾自己没带相机,也没法拍下来的时候,就听阳台门被人“唰”地一下打开一条缝。
他疑惑地抬头去看,发现是程以宽伸了只手进来。
“给你看看你鹅子的杰作!”程以宽拿手机的摄像头对着它开始拍,“这笨鹅晚上敲门,现在天还没亮透,它又开始乱叫……我觉得我忍受不了了,你今天把它接走吧。”
江彦拿黑豆眼瞅他一眼,撇开了脸。
程以宽把视频发出去,又伸出手来,重新录了一个,语气温柔,“醒了吗江彦?今天下雪了,给你看看大鹅一大早画的图……”
江彦:“……”
程以宽录完又回放了一遍,听着满意,正要给江彦发过去,就见手机响了起来。
他立刻站直了,仔细一看,却是王嫣。
“不好意思啊程哥,瓜瓜是不是不适应?”王嫣显然也没睡醒,在那边打着哈欠喊:“瓜瓜?”
江彦立刻拍打着翅膀:“昂啊——”
“在那边能适应吗?”王嫣问。
江彦委屈地“哼”了一声,王嫣顿时就笑了。
“要实在不行我就去接回来,不过这两天店里装修,我得一直在这盯着,怕这里的气味会对麻瓜不好。”王嫣的声音清晰了很多,对程以宽道,“程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你再看一下,实在不能接受我就去接,要是能的话……麻烦你先收留它两天。我两天后就去接他。”
程以宽靠在门框上,看了大鹅一眼,诧异道:“你把他放家里就行吧,不是有阿姨照顾吗?”
“阿姨……”王嫣沉默了两秒,道,“那天我给麻瓜收拾东西的时候找不到那个行李箱了,所以就去翻了下监控,想看我上次放哪儿了。结果……”
她说到这声音低了下来:“我看到麻瓜在我回来的前几天里,一直躲在笼子没怎么动,也几乎没有吃东西,还张着嘴喘气……我问了一个养鸟的专家,那人说看视频没法判断他是生了什么病,但猜着可能是受惊后的应激反应。因为麻瓜有一天头顶的羽毛都竖起来了,还到处躲,……但再早的视频没有了,我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