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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池(3)

作者:余酲 时间:2019-01-25 19:11 标签:娱乐圈 破镜重圆 校园


周封家里祖上三代从军,对他管教极严,因此周封在这帮人当中叛逆心最重,不过他是个怂的,迫于家里淫威,平时小打小闹都畏首畏尾,违法犯罪要是让家里知道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但凡遇到班长准没好事,周封火冒三丈,差点爬围栏过去揍人。最后实在没法,叶钦在孙怡然的央求下做了他们的司机,到了刘扬帆家的会所门口,又被几个朋友硬拖了进去,不情不愿地加入这场聚会。

从前他挺喜欢跟他们一起闹,就像孙怡然说的,横竖都是浪费时间,开开心心玩一场,总好过一个人闷在家里。

可今天不同,或者说这阵子都不太一样,他心里揣着事,整个人坐立不安,周封他们几个撺掇他开酒瓶,他也没什兴致,开瓶器往下随便一按,拔出来的时候洒了旁边的刘扬帆一身。

刘扬帆浑不在意,当场便脱了衣服耍,只穿一件背心,脏了的衬衫团起来扔进垃圾桶。孙怡然问他干嘛不带回家洗洗继续穿,刘扬帆不屑道:“这是我小妈给买的,穿它是给我爸面子,面子脏了,还留着它干什么?”

刘扬帆家里搞房地产,他们这一脉人丁兴旺,支系庞杂,外表看着和睦安宁,里头的腌臜事关起门来也只有自己知道。不过刘扬帆从不避讳,他们几个也就跟着听一耳朵。

话题顺势跑偏。周封家里父慈子孝,对别人家的秘辛格外好奇,和孙怡然一块儿缠着刘扬帆问这问那,诸如“你的小后妈漂亮吗”“听说你还有个弟弟”“不怕他来跟你抢家产吗”之类。

平时叶钦能把这些当故事听,如今却做不到了。

他想起妈妈罗秋绫,自打他记事起,妈妈就没离过家,做饭、浇花、安顿好家里的一切,每天都面带微笑在门口等待他们父子俩回来,温婉贤惠四个字仿佛为她量身定做。

如若她是被养在家里的金丝雀,叶锦祥做出这种事或许在旁人眼里还稍稍站得住脚,可是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叶氏从前姓罗,罗家老爷子做中草药发家,膝下无子,把招进门的女婿当自己人,将毕生经验倾囊相授,到头来却没有享清福的命,四十来岁罹患癌症,不出两年便丢下女儿撒手人寰。这边尸体还没凉透,那边女婿就把公司改姓了叶。

叶锦祥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半得归功于他的老丈人,叶钦有时候都觉得丢人,甚至会为妈妈的温顺服从感到不平。

大概只有叶锦祥本人志得意满,厚着脸皮忽略那些风言风语,不仅有闲情在外面养花养草,还弄出个比叶钦年纪还大的私生子。

手上半空的啤酒瓶被捏成一团,周封听见动静转过来,以为叶钦被冷落了不高兴,笑嘻嘻地给他端了一杯红酒:“咱们阿钦的生日也在下个月吧?要不要哥们儿帮你操办?到时候也叫扬帆贡献几瓶好酒……”

叶钦没听下去,思维就像潮水,一旦发散就收不回来。他明面上是这帮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其实也不过18虚岁,身份证上的生日被叶锦祥提前一年,为的是让他提前上小学,省得整天在家调皮捣蛋,无事生非。

这番良苦用心叶钦从前不懂,这会儿却是不想懂也被迫懂了——婚生子比私生子年纪小,传出去像什么话?

波尔多酒杯拍在桌子上,杯脚咔嚓一声断裂。

叶钦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他不懂酒,也不稀罕品酒,面对周封和孙怡然的大呼小叫,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晚上不到十点,先送有门禁的孙怡然回家,接着刘扬帆提议去赵跃家里打游戏,叶钦刚发了顿疯,心情暂且平静,手握方向盘,冷眼目视前方,车子在路上开得平稳顺当。

刘扬帆和赵跃在国际高中念书,家都住在城东,经过玉林路附近,远远看见一家24小时便利店,后座的周封拍驾驶座椅背:“阿钦停一下,咱们买点吃的,通宵打游戏最容易饿了。”

叶钦依言把车停在路边,三个醉鬼把车里弄得乌烟瘴气,他也下车跟他们一起进便利店,准备买点甜食换换心情,顺便呼吸新鲜空气。

他所有的爽快干脆都是给别人看的,实际上暗自踌躇了整整一个星期,还心怀侥幸地想着,首都这么大,在他完全准备好之前,没道理让他随便碰上一个在小小的六中里都碰不到的人。

然而在这天的午夜十一点,叶钦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和程非池正式打了个照面。

先认出人的是周封,他抱着几瓶啤酒,探头问收银台方向:“请问哪里有购物篮?”

还没等到收银员回答,他就“操”了一声,回到货架后面,压低声音凶狠骂道:“冤家路窄。”

叶钦在靠近收银台的货架前看糕饼甜食,便利店食品种类少,更没有他平时吃惯的国外品牌,挑挑拣拣半天,只拿了一包看上去还凑合的果酱软糖。

周封平时就聒噪,他懒得理会,等到周封跑到他跟前来让他回头看,他才注意到收银员是何许人。

“正想收拾他,他就自个儿撞枪口上来了。”周封有些急躁,还有点兴奋,“这是上天的安排,可怨不得我。”

几个人当中属赵跃心思最为活络,初中时就带着一帮中二少年在违反校纪校规的边缘来回试探,能全须全尾活到今天都是个奇迹。他听说眼前这个人就是周封的情敌,把孙怡然弄得五迷三道不说,还不承认是她的男朋友,于是本着哥们儿义气,当即眼珠一转,计从心起。

叶钦没怎么细听他们所谓的“部署”,心里说着不在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隔着几个货架的收银台那边集中。

近距离看,程非池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头顶几乎碰到货架的最顶层,拿东西都不需要踮脚或者抬高胳膊的从容高度。除了身材,相貌也不像许多同龄人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年纪里长得五官模糊,既有大人的影子又脱不开小孩的稚气,程非池的脸部轮廓立体,眉骨和鼻梁制造出的阴影深邃流畅,加上线条分明的薄唇,看着确实是会让孙怡然心动的类型。

晚上这一带人烟稀少,他背脊挺直如松,只有脖子微微弯曲,视线也垂直往下,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完全没被这边的喧闹影响。叶钦看到他搁在柜台上的手动了一下,一页纸翻过去,才知道收银机后面放着一本书。

晚自习睡觉,打工的时候学习,学霸果然最擅长利用时间。

叶钦这边观察完毕,那边三个人正好讨论结束。赵跃打头阵,晃荡到收银台侧后方,躬身看柜台里摆的香烟,周封和刘扬帆从正面进攻,两人一个敲柜台,一个开口发问:“这儿有黄鹤楼吗?”

程非池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角色转换极快,礼貌道:“不好意思,没有。”

“那苏烟呢,铂金或者沉香?”刘扬帆的父亲是个老烟枪,他从小耳濡目染,市面上能买到的高价烟信口拈来。

程非池:“也没有。”

他的声音沉着冷静,质感也是冷的,如同敲击某种金属产生的低频振动,公事公办的话硬生生被他说出一种理所当然的底气。叶钦站在人群后看他,恍惚中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觉得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待在这里。

周封的手指又扣了扣柜台的玻璃板,皱眉问道:“那你们这儿有什么?”

旁人兴许看不出什么,可叶钦跟他们一块儿长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足有三百天腻在一块,周封眨一下眼睛,他就知道这厮心里虚,余光往柜台里一瞟,果然看见赵跃挪了下位置,手腕一抬,让什么东西悄悄滑进程非池的运动裤口袋。

后者丝毫没有察觉,目光迅速扫过柜面,回答道:“有软中华,六十八一包。”

便利店小小一间,这已经是最贵的零售香烟。

赵跃事已办成,拍拍屁股站直身体,从柜台里侧绕了出来,双手插兜,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就软中华吧,来两包。”

结账收钱,一行四人离开超市,不到五分钟,又浩浩荡荡折返回来。

分头搜寻一圈无果,周封率先跑去问站在收银台后的人:“喂,看见我兄弟的手表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
警察二十分钟后赶到,双方还在对峙。

程非池只有一个人,即便势单力薄,面上也不见惊慌。他在警察的要求下出示了身份证,然后有条有理地描述事情经过。

“大约11点15分,这四位客人进店,其中三人在距收银台最远的货架前徘徊约七八分钟,接着就一起走到烟酒柜台前。这位,”程非池指刘扬帆,“绕进柜台里侧看商品,与我所站的位置距离大约半米,另外两位站在外侧与我面对面说话,这期间时长不到两分钟,我全程站在收银机后面没有动。最后里侧这位做决定要了两包软中华,就结账离开了,五分钟后再次返回,说手表不见了。”

周封听了跳脚:“你小子怎么说话的?意思是咱们几个合起伙来陷害你?”

刘扬帆对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无脑发言无语,插话道:“混淆视听,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怎么会在你口袋里找出我哥们儿的手表?”

程非池看了两人一眼,再次面向警察:“店里有监控可以调取,看了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便利店店长在警察之后匆匆赶来,面对两位警察和四个看穿着就来头不小的年轻人,中年女人不由分说就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给各位添麻烦了,小程刚来这儿不久,哪里得罪了各位尽管说,回头我好好教训他。”

刘扬帆吐了嘴里的烟,挑眉笑道:“教训?你知道我哥们儿这支表多少钱吗,你就教训?”

赵跃扬了扬手里的运动手表:“我爷爷送的生日礼物,限量版,牌子都不认得也敢偷,谁给他的胆啊,你吗?”

店长被他们的话吓到,回过神来立刻道:“小程不是这种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这时,监控视频调出来了。拍到收银台的摄像头只有一个,朝向烟酒柜台的侧面,按照左下角的时间,四个少年确实是在11点之后没多久走进便利店,消失在镜头外不到十分钟,其中三人就往柜台走去。

接下来的情况也与程非池的描述基本一致,只是这段视频并没有发挥实际作用,因为角度有点偏,根本看不清人的动作,来回放了三遍,怎么看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购物过程。

“这人铁定是个惯犯了,知道这块儿是监控死角,干点什么也不怕被人抓到。”

事主赵跃先发制人,空口定了程非池的罪,周封和刘扬帆附和,说这个收银员从事发到现在都镇定得不得了,分明从他们一进门就见财起意,盯上了赵跃的表。

三人成虎,说得头头是道,警察也犯了难。

“我没有偷他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块表为什么会在我口袋里。”程非池再次否认,看向赵跃,“他靠近的时候我没有设防,现在回想,当时就进了他们的圈套。”

“你放屁!”周封怒目圆睁,“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几个闲着没事算计你?”

赵跃淡定许多,轻蔑道:“这话可就不太中听了,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诬陷你?图钱还是图利啊?”

警察也觉得有道理,把店里另外两个摄像头的监控也调出来看,摸着下巴问程非池:“你说这位刘先生陷害你,在场有没有其他人目击?”

叶钦正倚靠在门边往嘴里扔软糖,闻言抬起头,视线和程非池的撞个正着。

刚才结账后在门外,作案的三人就统一了口径。周封打定主意要让他吃教训,既然不能把人按着打一顿,用其他什么方法都无甚差别。被他们三个盯上,程非池想要在这样周全的计划中脱身难如登天,回便利店之前,叶钦就料想到当下百口莫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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