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要抱抱(37)
艾琳洋洋洒洒演讲了半天的汇报,而方总却没怎么听,一直抱着平板在看,她眼尖地一瞥,发现是什么……儿童房装修?她一脸吃惊,老板要生崽啦?!
方起州抬头看了她一眼,艾琳立马收敛了吃惊的神色,规规矩矩地抱着文件夹站直。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形成了像摩斯密码一样的旋律,艾琳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听见方总突然开口:“你和你男朋友,平时都怎么约会的?”
冷不丁被方总这么一问,艾琳傻了眼,“我……单身。”
“噢,那没事了。”方起州挥手让她出去。艾琳云里雾里地想着方总的问题,再想着儿童房,觉得方总恐怕真的是要喜当爹了,或者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来找他了。
方起州的确想给屋里换格局,把双人床扔了,墙拆了,然后凃个颜色鲜亮的漆,布满天花板的彩绘,再买个呆头呆脑的保姆机器人。
小虎这几天情况又好了起来,忘记了兴趣班发生的事,肚子上的伤也彻底消了,只不过方起州带他出去时,他看到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还是会忍不住愣在原地。他重新在家里开始画那副被毁的肖像画,方起州为了不让他紧张,尽力不去打扰他。而且经过上次浴室的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变化了,连卫斯理也看了出来,主动买了避孕套和相关书籍,问他看了那些电影没。
方起州没看,但他知道怎么做。
卫斯理却说,看看也好,能学点东西,如果小虎不抗拒,也可以让他看,有一定的刺激,会让他放得更开。
方起州有些不悦地咳了一声,觉得他想得太过了,那些东西……并不适合让小虎看。
可他太过杞人忧天了,碟片都是卫斯理挑的,轻口,就那么大模大样地放在床头柜里,小虎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翻到,也难免会好奇这个是什么好看的电影。
方起州这几天放他一个人在家里画画,中午会回来一次,下午也会很早回来,甚至没事的时候,他会直接翘班。因为总是担忧家里的情况,所以方起州安装了摄像机,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里,小虎在干什么,他都能看得见。他看见小虎和家庭新成员交流了半小时,那是一个圆头圆脑的保姆机器人,能打扫能做饭,喊一声还能答应你,对话程度就和电信公司的智能回复差不多,能陪小虎解闷。
他也发现了小虎一个在家时的规律,他走后,那小孩儿就一个人画画,画一会儿偷偷地吃零食,吃完还要毁尸灭迹,接着自己回来了,午饭后,和小虎说会儿话他就开始雷打不动地准点午休,自己走后,他两点半起床,又下来画画,和保姆机器人说话,方起州听见他说的是:“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他。”而机器人的回答是:“你是个好孩子。”
接着吗,小虎便会帮助保姆机器人打扫卫生,把那副要送给自己的肖像盖住,不让他看见。
但这天,方起州发现小虎到该看电视的时间时,上楼了一趟,下楼时,手上多了一摞碟片。
第42章
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方起州昨晚上正想拿出去扔掉的,后来被小虎看到了, 他就假装若无其事地塞回了抽屉。
哪知道, 小虎竟然有了好奇心,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还准备观看。
方起州坐不住了, 将监控端口调转到手机上,就飞快回了家。
从公司到家里, 半小时车程,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但是方起州从监控里看到,小虎似乎不会放碟片,拿着遥控器按了半天, 也没调出来,保姆机器人也没能帮助他, 小虎一回头问那机器人这个怎么弄, 机器人便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加油”。
可能是由于这平淡的鼓励, 他卖力地研究起来。小虎的钻研精神从来没这么厉害过, 因为从前,他搞不明白的东西, 通常都是玩一会儿就丢开了, 和大多数小朋友一般喜新厌旧。
方起州不住地催促卫斯理开快点,他怕小虎看到后受刺激,也存在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尽管自己已经对他做过一些过分的事了, 但方起州仍希望他是不懂的,至少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明白。车快到家时,方起州从监控里看到,小虎似乎是放弃了,抱着碟片上了楼。
他深深地呼出口气,心里大石坠地。
卫斯理在公寓楼下踩了刹车,吐槽被这种小事弄得急躁得像个毛头小子的方起州,说:“他看到也没什么,都多大人了,以后迟早也要明白的。”
和喜欢的人同居这么久,小州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以前禁欲也就罢了,现在还这样,不怪他担心,就算小虎情况特殊,他也不赞成方起州这样老是憋着,三十出头的人,怎么连基本的性生活都没有呢。
照他说,就该带小虎去看心理医生,早些把精神问题稳定下来是正经事。
方起州一副“我自有分寸”的模样,没搭理卫斯理了,他上了楼,小虎不在客厅,看样子可能是回房间了。
他脱了外衣,换了拖鞋,慢腾腾地往二楼走,卧室门开了个缝,隐隐约约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方起州心道不好,他忘了房间里还放了个笔记本,他教过小虎怎么开机关机,而小虎则因为认字不多而一直没玩。
门无声地被他推开,小虎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电脑屏幕瞧,而那外放的声音,方起州不用看那上面内容,就能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默不作声地从旁边一下将笔记本按下去,小虎很心虚地望了眼他,又瞥向别处,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叔叔……你,你回来啦。”
他的心虚,是源于偷偷翻了抽屉里的东西,也源于那视频里惊人的信息量。
两个没穿衣服的人,一点也不害臊地在干些什么,白花花的画面,刺激耳膜的声音,都叫他心虚不已。
方起州平静地嗯了一声,低头看到小虎后颈上的细汗,他用手擦了一下:“怎么出汗了?”
“热……”小虎有些迟钝地意识到,秋天已经来了,自己不应该会觉得热的,他手足无措地给自己扇风,不肯定地问道:“我,是不是……又发烧了?”
方起州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同样满是汗珠,随后下定论,“没有发烧,你这样是正常的。”
小虎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正常,可他只是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看方叔叔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打算忽略面前盖上的电脑,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跑。小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身上很难受,脑子和浆糊似得,什么也想不明白,就特别想尿尿。
方起州在他关上门后,又打开了笔记本,暂停的画面还算“正常”,看得出卫斯理找电影的时候,都是往“教育片”这个方向在找。很轻口,很小清新,大尺度的画面几乎没有,几乎称得上是唯美的,但这对小虎依旧是不小的冲击。方起州退出了碟片,放回原位。深思熟虑下,他还是没扔掉。
看小虎的反应,他似懂非懂的,但竟然也没被刺激到,也没觉得恶心或者别的。只是浑身发汗,和身体发烫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平凡的感触。
方起州听到里面冲水的声音,小虎却迟迟没有出来,他推开门进去,小虎双手拉着裤子,就一动不动地站在便池前头。
“……叔叔,”小虎声音有些害怕地发着抖,“小弟弟…肿了,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不是生病。”方起州拉着他出去,心想着这下他得不可避免地给小虎上一堂生理课了。
“那为什么会肿?”
“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小虎的裤子褪到了膝盖,他坐在床边,内裤也松垮垮地在大腿根部套着,方起州移开眼睛,“以前没有这样肿过吗?”
“好像……”小虎露出了认真思索的模样,最后说:“……有过。”
“有过吗?”
“我不太记得了。”他垂下眼睛。
他没说实话,他清楚地记起来一段画面,以前的时候,家里读高中的哥哥带了一帮同学回家,他在地下室里,门锁着不能出去,可哥哥像是要给朋友们看奇观一般,让他们来参观地下室的自己。
小虎不太能记清当时的感受了,可他却能想起来那些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的话,他们取笑自己,哥哥对那些朋友说:“他长这么大,除了我妈一个女人都没见过。”
有人不可思议:“这是你亲弟弟?”
“怎么可能啊。”
那段时间,家里老是有陌生人来,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地下室的钥匙虽说是藏起来的,哥哥却知道放在哪里的,他总是带着陌生人来参观这个弟弟,有一次更是大胆,其中有个人充满恶意地拿手机视频去逗他,问:“这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有没有啊?见过这样的东西吗,女人的大奶’子,没见过对吧,”那人又有些可怜他的模样,“也是,你连女人都没见过。”
那群人走了,还关掉了地下室的电闸,也包括通风系统,他害怕黑,害怕空气凝滞,后来他吃了一点饼干,就冲到厕所里吐了,可是身体却回想起照片,产生了非常奇怪的反应。
就像现在,但是却不大一样了。
方起州从背后抱着他,小虎不要他碰那里,方起州侧着脸亲他的脸颊,说:“我摸一摸就好了,就不肿了。”
小虎反应很青涩,方起州几下上去,可能不到两分钟,他就软了,也舒坦了。
他靠在方叔叔身上大喘着气,心里很肯定自己是生病了。脑部眩晕还没结束,方起州就开始给他科普曾经自己得到的系统性教育,他的讲法大约和小学生理课老师一般枯燥,小虎也不知听懂没,连连地嗯嗯嗯了几声。方起州犹豫了一下,“下次,那些光盘……我们一起看吧。”
他想到卫斯理说的,反正迟早也会明白的,不如从现在慢慢教他。
小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方起州也没再提了,光盘被尘封起来,他喜欢亲小虎,隔一段时间用手帮他解决一次消肿的问题,转眼间,又到了年底。
不久前的感恩节假期,他带着小虎去了旧金山,呆了两天便回来了,但那座古堡一般的庄园,却给小虎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圣诞前的时候,方起州只是简简单单地买了棵冷杉树,还有许多泡沫球,拿给小虎凃颜料玩儿。
这段时间里,小虎进步很大,方起州考虑到他的情况,不再像以前那样,认为他不知道也好,自己总会庇护他的。而现在,方起州给他灌输了许多新知识,二十岁人的脑子,不笨,理解力一开始有障碍,慢慢就好多了,所以学起来很快。方起州教他背了乘法表,教他算数,小虎也从头到尾认识了字典上的不少以前不会的字,方起州给他买了个漂亮的日记本,小虎就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而日记内容,总是脱不开方叔叔这三个字。
小虎现在拿着手机不再是单纯地玩游戏了,他会用搜索引擎了,也知道该怎么去搜索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他的认知丰富了许多,蜕变很快,不怎么玩游戏了,反倒是钻研起学习来。
方起州见他这样,就下载了许多网络课堂的视频给他看。
但即便如此,小虎还是改不掉爱吃糖的习惯,方方面面里,他变得接近一个大人,在外人面前尤其。
他知道人们平安夜都要吃苹果,苹果代表着“来年平平安安”的寓意,给自己买了,给卫斯理买了,还给艾琳准备了苹果作为礼物,除此之外,他还会给人写贺卡了,他懂得如何用文字去表达自己的心情。就像去年送给自己的那套春联一般,也像某次打碎了杯子,写在便签上告诉自己,叫他不要生气。
他异常地聪明,像棵在阳光照耀下生长得挺拔甚至是闪着光泽的花椰菜,而自己就是总在他上空飞来飞去不肯离去的瓢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