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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痕(37)

作者:金刚圈 时间:2018-12-26 11:37 标签: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他下午有个会,”宋文然从后视镜看他。
  白子期转回头来,语气冷淡地应道:“哦。”
  宋文然想了想,说:“他说这个寒假会尽量多陪你。”
  “随便他,”白子期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他坐在座位上低下头玩了一会儿手机,对宋文然说,“我不想回家,你送我去见朋友。”
  宋文然拒绝了他,“你爸爸晚上想要和你一起吃饭。”
  白子期抬眼看他,神情不怎么和善,但是并没有发脾气说什么。
  等到车子离开了学校外面最偏僻的路段,道路两边能看到超市和小餐馆之后,白子期推了推宋文然的座椅后背,说:“哎!我口渴了,去给我买瓶水。”
  宋文然看他一眼,一边踩了刹车一边说道:“稍等。”
  他在一个小超市前面把车停在路边,问白子期想喝什么水。
  白子期说:“矿泉水,要最贵的那种。”
  宋文然拉开车门下车,进去超市,直接询问老板哪种矿泉水价格最贵,给白子期买了一瓶。付完钱出来,宋文然却看到车子后座已经空了,白子期趁着他去超市买水,直接下车便跑了。
  站在车边犹豫了两秒,宋文然还是朝前面快步走去,他觉得城郊这一片环境太乱,虽然白子期年纪不小又是男生,可是遇到点什么事恐怕还是不安全。
  追过去前面不远,路边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宋文然转头看去,正见到白子期朝巷子深处奔跑的背影。他没有多想,立即朝着里面追了进去。
  白子期并不熟悉这附近的路,他就是单纯不想跟宋文然回家,心想如果宋文然半路把他弄丢了,回去肯定会被白崇追究责任。他跑进这条小巷子不久,就听到宋文然在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便加快了速度。
  可是巷子尽头是一条死路,只有一堵高墙,墙上面一扇门,门前放着一辆电动车,上面搭着雨棚,房门紧锁着。
  白子期听到宋文然追过来,想也没想,一脚踩到电动车上借势蹦起来,双手攀住了尽头那堵墙。
  那堵墙挺高,白子期手是攀上去了,两条腿荡在空中找不到着力点,在墙壁上踩了几下都没能借力翻上去。
  宋文然放慢脚步,喊道:“小心!”
  白子期却更加着急,两条腿乱蹬,一只脚正好踹在墙壁前面支着雨棚的竹竿上面,这一下便将竹竿子踹倒了,整个雨棚也跟着一歪,眼看就要垮下来。白子期双手终于耗尽了力气,松开了墙壁边缘掉了下来。
  宋文然看到竹竿倒下来的瞬间就冲过去想要扶住竹竿,可是这边白子期又掉了下来,他只能先伸右手接住白子期,眼看着一只竹竿要砸在白子期头上时,伸出左手手臂去挡。
  这一下倒是挡住了竹竿,可他瞬间感觉到右边肩膀被白子期下落的力道重重拉扯,猛然间便是一阵剧痛。
  白子期落在地上,被宋文然托了一下腰没有摔得太重,他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到宋文然紧紧皱着眉头,用左手去碰了一下右边肩膀,露出痛苦的神情。
  白子期退后两步看着他,喘了好一会儿气问道:“你怎么了?”
  宋文然说:“我肩膀好像脱臼了。”
  “脱臼?”白子期有些不知所措,“能接回去吗?”
  宋文然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我要去医院。”
  白子期站在原地,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宋文然觉得他有些不可靠,便尝试着自己用左手把手机拿出来,想给白崇打电话。
  然而在看到他动作艰难地拿电话之后,白子期却开口说道:“你等一下,我给我爸打电话。”
  宋文然松一口气,额头上布满细密汗水,说:“谢谢。”
  白子期给白崇打了个电话,他没敢说是什么原因,只说宋文然出了点事情,肩膀脱臼了,他现在打算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去看医生。
  “你们在哪里?”白崇问道,“附近有什么医院,尽快过去。”
  白子期听他语气急促严厉,也跟着紧张起来,“就在学校外面不远。”
  白崇说:“找附近正规的大医院,不要去小诊所,也不要自己复位,尽快,我马上就过来。”
  “哦,好,”白子期急忙挂断了电话,过来扶宋文然,“我们先去医院。”
  宋文然肩膀疼得厉害,突然很想听到白崇的声音,可他又不能要求白子期让他和白崇通话,只能够在白子期挂断电话之后问道:“他说了什么?”
  白子期说:“让我带你到附近的医院尽快复位。”
  “嗯,”宋文然想要转移注意力缓解疼痛,又问道,“他还在开会吗?”
  白子期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说他马上就过来。”
  宋文然轻轻抿一下苍白的嘴唇,小声说:“好。”
  白子期陪着宋文然去了最近的医院做肩膀复位,他在急诊治疗室外面,听到宋文然压抑着的痛苦叫声,跟着额头也出了不少汗。
  他站了一会儿,想到等会儿白崇来了估计是要收拾他的,顿时心慌起来,想着干脆趁现在跑了。他转身急匆匆想要朝医院外面走,结果刚走了两步,便见到白崇已经出现在了急诊室门口。
  白子期猛然站定了脚步,惊讶于白崇赶来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看到白崇朝他走来,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洗脱自己的责任时,白崇却只是问道:“宋文然呢?”
  “里面,”白子期愣愣地伸手指向急诊室,看到白崇竟然直接便越过他身边冲了进去。
  白子期长长呼出一口气,退回到急诊室外面坐下来。
  就在白崇进去急诊室不久,白子期又看到两三个人跟在后面进了急诊室,其中有人穿着白大褂,有人没穿白大褂,不过看起来都是医生的模样。
  白崇赶来非常迅速,他在路上打了几个电话,先是给白子期带宋文然来的医院院长打电话,接着是他熟悉的骨关节专家打了电话。如果不是考虑到要迅速复位,他更想让救护车去把宋文然接到崇医附院来做复位,毕竟是全省最好的医院。
  在路上的时候,白崇心里难受极了,他很害怕宋文然的肩关节复位不好会行成习惯性脱位,到那时宋文然可能就没有办法继续打拳了。
  所以他明知道宋文然受伤可能跟白子期有关,却还是没时间追究他,而是匆忙去找了给白子期就诊的医生。
  骨科专家赶来,为宋文然仔细做了肩膀固定,吩咐他至少固定六周,防止复发。
  白崇来了之后就去和宋文然的急诊医生交流,现在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直到现在固定好了,他便去和特意打电话请来的专家道谢,说是今晚有空请大家一起吃饭。
  宋文然坐在治疗床上,仰起头看着白崇。
  这边医院的院长也来了,他热情地邀请白崇他们留下来,说今天他来做东。白崇便对那位院长说:“劳烦你先帮我接待一下董教授,我把家里的孩子们安置好了便来。”
  院长欣然接受,与医院的医务处主任一起,邀请着那位老专家朝外面走去,急诊医生也连忙跟了出去。
  急诊室里只剩下白崇和宋文然两个人,白崇走到治疗床旁边,伸出手来按在宋文然后颈,叹一口气说:“没事,不用紧张。”
  宋文然一直看着他,“我本来不紧张的,被您弄紧张了。”
  白崇苦笑一下,“我怕你变成习惯性肩关节脱位,到时候可能只有做手术了。”
  宋文然脸色微微变了,“会这样吗?”
  白崇说:“我咨询过董教授,他说保证好这段时间的固定,有很大机会可以完全康复,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宋文然点点头。
  白崇有些情难自禁,用手反复抚摸着宋文然的头发,拇指轻轻摩挲他的额头。
  宋文然笑着看他,“我那么健康,肯定会很快恢复的。”
  白崇自我安慰似的说道:“是啊。”随后他看一眼时间,说,“走,你和子期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吃饭。”
  宋文然有些诧异,“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吃饭?”
  白崇说:“就因为你这个样子,今晚我一定要看着你。你一起去饭局,等会儿我可以找个借口早点回去,明白吗?”
  宋文然想了想,点一下头说:“好吧。”
  白崇问他:“能起来吗?要不要我抱你?”
  宋文然闻言立马从治疗床边上站了起来,他说:“我腿又没断。”
  白崇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突然将他的头轻轻往自己肩上按了一下,然后很快放开他,朝着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问他:“你怎么受伤的?是不是被白子期给害的?”
  宋文然听白崇问起,知道他这是要秋后算账了,连忙道:“也不能完全算他的责任。”
  白崇冷哼一声。
  宋文然追上前两步,“他刚刚回来,您不要和他把关系搞僵了。他现在对我好像有些愧疚,我觉得这是好事。”
  白崇看一眼他固定住的肩膀,说:“回去再说。”
  晚上这顿饭,本来是白崇想到给人添了麻烦,主动邀请的,可是到后来却是这边医院的谢院长一定要作东,说是尽地主之谊。谢院长自称是白崇师兄,叫上了医院几名高层,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一家中餐馆订了一桌酒席。
  白崇把宋文然和白子期都带了过去。
  白子期是白崇儿子这好些人都知道,可是宋文然的身份大家一时间就拿捏不准了。
  谢院长问起宋文然时,白崇笑着说是“家里孩子”。谢院长看他和白子期一起,看年纪又不大不小的,心里猜测他不是白崇侄子就是年轻表弟之类。
  白崇推说还要照顾病人,今晚不肯喝酒,就全部以茶代酒了。尽管如此,还是少不了要先应酬一番。
  宋文然被安置在白崇身边,右手固定着只能左手拿一只勺子,笨拙地低头喝汤。
  白子期坐在他另一边,看他可怜心里隐隐过意不去,便拿起筷子伸手给他夹了两样菜放到碗里。
  宋文然抬起头看他,“谢谢你。”
  白子期觉得尴尬,便撇开嘴怪模怪样笑了一下做掩饰。
  这边白崇应酬完一圈,便专心照顾起宋文然来,问他想要吃什么,给他夹过来不算,还夹成小块放在勺子里,就差亲手喂进他的嘴里了。
  如果不是宋文然年纪实在不合适,恐怕会有人猜测他才是白崇的亲儿子。
  还不到八点,白崇借口宋文然不舒服,要先送他回去,便向其他人告辞,带宋文然和白子期离开。
  下午白崇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这时候也没有叫别的司机来。他把宋文然安置在副驾驶,小心帮他绑上安全带。
  白子期站在车门外面张望,迟疑着不想上车。
  白崇看着他。
  他犹豫一下说道:“吴昊他们找我。”
  白崇说:“去吧。”
  这两个字一出口,不只白子期愣了一下,宋文然也诧异地从车窗探出头来。
  白子期很快反应过来,他似乎是害怕白崇会反悔,立即便伸手就要拦出租车。
  白崇说道:“晚上十一点之前回家。”
  白子期已经拦到了出租车,拉开车门上车,同时回答道:“好!”接着便让师傅载他离开。
  等到白崇上车的时候,宋文然问他:“您就这么让他走了?”
  白崇说:“他已经十七岁了,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在外面几天不回家我妈也不会管我。”
  宋文然说道:“您跟他情况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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