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过的第七年(5)

　　良易生一直这么看着没有说话，而那些护士对这种事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大许是司空见惯了吧，往年送来的精神病人沾染上各种不干净的东西而引起各种并发症的真是太多了，不过实是较为严重的医院也不会接手了，会送到专门的戒瘾中心诊治。
　　直到洛熠久渐渐没了力，不能再挣扎，护士给他打了一针类似镇静剂的药物，他便晕过去了。
　　在所有的事完成后，那个给洛熠久打针的护士走上前主动与他说话，“良医生您好，我是叶贞，是这里专门诊治这种病人的科室长，刚刚您看的一切怕是打扰到您了吧？如果有的话，我在这里向您表示歉意。”
　　良易生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很快镇静下来，“没事，并没有打扰到。”
　　“那就好，良医生，之后这样的情况还会有很多次，想必您没有接手过这样的病人大概会有些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向您解释一下，为了能配合您更好的工作，我们会在病人不受控制时有必要的出现制止病人的这种情况。”叶贞说道。
　　“那你们怎么知道病人什么时候不受控制呢？”良易生对她的话适当的发表了疑问。
　　“这个就要麻烦良医生向我们及时报告了，这里有个专门的按钮是接连我们科室的，您只要按下就好，如果病情是可控的，您大可不必告诉我们了。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叶贞伸出手，礼貌的微笑道。
　　良易生伸出手，礼貌回应，“好的，合作愉快。”
　　叶贞走后，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洛熠久在床上睡着，良易生也无事可做，发现洛熠久刚刚弄倒了许多东西，便开始收拾起来。
　　大约在半小时之后，良易生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洛熠久旁看着，看着越来越出神，他不禁想到了斯雪，斯雪他怎么样了呢，醒了吗，伤口还疼吗，他突然想到了许多问题，但还有枫文哥，就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不会让他出一点点问题的。
　　在良易生想这些时，洛熠久已经转醒了，他微睁开眼，发现洛熠久正坐在他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开口轻声说道：“良医生，您在想什么呢。”
　　良易生还未发现眼前的人已经醒了，直到听到说话声，才回过神来，“没有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你的病情。”
　　洛熠久被这话逗笑，“哦？我的病情？还不就是那样，一如既往的…”
　　良易生见洛熠久表情转变的很快，听着他接着说道，
　　“恶劣。”洛熠久面无表情的说道。
　　洛熠久见这个话题不太好，于是又岔开话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良易生本想接着问他的病情，可是被洛熠久岔开了话他也不好再多问，道，“大概在一小时前吧？”
　　洛熠久似笑非笑道，“那你可真是把我狼狈的样子都看尽了，感觉真是有些丢脸呢…”
　　良易生见他这样脆弱的样子，不禁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医生啊，会陪你一起度过的。”
　　洛熠久不知带着何种心情道，“果然不是那时候了啊，都长大了，连你，却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良易生望着洛熠久，不可置否。
　　洛熠久突然用全部的力气抓住良易生的手，“如果再回到那时多好…”
　　良易生下意识的想抽手，可是却被紧紧握住怎么也抽不开，“不可能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在良易生说完这话后，洛熠久突然松了手，“也是，刚刚我在说笑呢，别介意。”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你忙活了这么久还没吃午饭吧，这里还有一份便当，你吃吧。”洛熠久坐起身把桌上的便当递给良易生。
　　良易生疑问道，“你吃过了吗？”
　　洛熠久道：“没有，本来打算吃的，可是后来…”
　　良易生立刻会意，他因为毒瘾发作所以现在身体很难受，大概没什么胃口吧。
　　“诶，你想什么呢！本来便当过了很久就快凉了，快吃吧！”洛熠久把便当塞在他手里说道。
　　良易生见洛熠久没有之前的那种冷淡的感觉反倒有些可爱的…说着？
　　“嗯…”良易生见此也不好意思拒绝，而且他确实是忘了吃午饭，现在被提到才发现已经肚子在咕咕叫了。
　　良易生打开了便当默默吃着，他拿了另一双筷子把饭递到洛熠久嘴前，也想让他吃一口，“吃吧，就算身体不舒服也要吃一些。”
　　“不吃。”洛熠久偏头拒绝。
　　“为了你的病能更好的康复，更好的活下来呢？”良易生说着。
　　洛熠久似乎是想了一会儿，但还是张嘴吃饭了。
　　于是二人就在无言中，把便当吃完了。
　　“走吧，别看了。”木枫文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伙伴们看文愉快^^!

　　☆、第六章 合适的距离

　　程斯雪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继续看着里面的那二人。
　　木枫文叹了叹气，怎么程斯雪也如此固执呢，和良易生一样，每次都要他来劝。
　　程斯雪抓着手中的便当越来越紧了，但是手的颤动也越来越明显了，脸色依然是苍白的，手腕上那条鲜红色的伤痕还在，本应包扎的着的纱布也不知所踪，整个人狼狈的样子，就好像是大闹过一场。
　　“走吧，我都破例答应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也作为回报遵守你的诺言呢？”木枫文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程斯雪回头看了木枫文，脸上的不知是什么表情，但那声“嗯”说的很轻很轻，已经接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随之，程斯雪不知为何有些站不稳了，倒了下去。
　　不过并没有听到倒地的声音，因为木枫文反应快扶住了程斯雪才没有让人倒下去，程斯雪比他想象中的要轻许多，轻到好似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扶住他。
　　程斯雪一边用尽全力的走着，一边被木枫文紧紧的抓着手，生怕再倒了下去，木枫文只想着扶着程斯雪赶快回到病房，可是余光还是瞟到了程斯雪，他强忍着的泪水，和小声的抽噎，木枫文见此选择不做声，因为他知道，也许程斯雪…真的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呢，这个时候说出来一定会破坏他和程斯雪之间的良好医患关系的。
　　但是这条走廊从一个病房到另一个病房的距离，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程斯雪他…大概是喜欢上了良易生吧，喜欢上了…那样好的他。
　　“吃完饭你打算做什么？”洛熠久看着他为了那便当忙进忙出的。
　　“今天才刚刚开始，打算对你的基本情况做进一步了解，问一些问题就可以了。”良易生在窗户旁的洗手池洗着碗说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洛熠久接着问道。
　　“大概是的吧，说句实话，我觉得你除了沾染一些不该沾的东西之外，其他时候都像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良易生把碗洗干净擦干道。
　　“每个精神病人都不会觉得自己有病。尽管他们有时再正常不过…”洛熠久没有再望向良易生的方向而是垂下了眼眸“毕竟，正常人与精神病人的差别只在一念之间…”
　　良易生没有再提接下来这个话题，而是把便当洗干净了放到他面前，“喏，洗干净了。”
　　“嗯。”洛熠久淡淡的说道。
　　“那接下来要开始对你催眠了，你的身体受的住吗？”良易生询问道。
　　“承受的住，来吧。”洛熠久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就算承受不住，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良易生见此回答，便开始催眠，无非就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催眠流程，很快，洛熠久被催眠了。
　　良易生从桌上的公文包里拿出档案，对着上面的问题一个一个问了起来，顺便用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
　　一些很普遍的问题过后，才是正式进一步了解的阶段。
　　“你是什么时候沾染上这种不干净的东西的？”
　　“监狱里…”
　　“有无惯性成瘾？”
　　“………无。”
　　“那这些年你发生过，或者经历过什么大事吗？”
　　“………”
　　良易生看着他突然十分难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好，想必他是又想到了那不好的事吧。
　　可是洛熠久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很难受的时候喊了一个名字，很小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良易生听到身体震了一下，他不禁想到，原来洛熠久还是那么…恶心，果然是他所说的无法医治的病，就算是这样，他也肯定会排除万难医治好，可是为什么偏偏不是别人而是…洛熠久呢？命运为什么会让他们相遇？难道就是洛熠久所说的“缘分”未尽？
　　可是这样的对于他来说的“孽缘”，他不想要。
　　在这之后，良易生似乎都没在走心的问着问题了，只是在麻木的问着机械的写着。
　　就这样完成了这次催眠，估计洛熠久身体也受不了了，他把洛熠久抱到病床上，盖好被子，让他静静的睡着。
　　他再次整理自己写的一条条记录时，发现洛熠久并无惯性成瘾，那为什么还会有定时发作的倾向？但根本和叶贞的说法不相符，叶贞说的也不像是假的，这么严肃的事情，还牵涉到医院的特殊病人，会说谎吗？
　　到底是哪一方出了问题？
　　良易生把档案收好，并对护士嘱咐多加照顾洛熠久之后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档案和现有的资料结合起来，打算制定对洛熠久的治疗方案了。
　　良易生一边写着，听到门开的声音，心里想着哪个护士那么没礼貌不敲门就进来了时，他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双手，是他有些熟悉的。
　　进来的人敲了敲他的桌子，他一抬头，发现是差不多一天未见的木枫文，他停下了手中的笔。
　　“晚饭有着落了吗？”木枫文似乎心情很好，笑着问他。
　　“还没，一起吃？”良易生回道。
　　“走吧。”木枫文把东西放好，打算出门。
　　“可我这里的方案还没写完…”良易生指了指桌前的档案说道。
　　“那你先别写了，晚上回家再看还有没有时间写吧，而且现在这么晚了已经算加班的时间了，嗯？”木枫文说道。
　　“那好吧。”良易生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加上意识也不太坚定，有人这么一说就立刻被劝服了。
　　良易生木枫文二人在护士们无数的迷妹眼神下买完了晚饭选好了座位开始他们的晚餐。
　　“程斯雪怎么样了，醒了吗？”良易生开口第一句便是有关程斯雪的话。
　　木枫文心情看起来一直都很好的样子被突然问及这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不过是难以察觉，细微的，“醒了，还很有精神的大闹了一番呢。”
　　“什么？大闹！？”良易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木枫文。
　　“是啊，拒绝接受一切治疗，给他包扎伤口的绷带也被他扯坏了，而且不让任何人靠近呢。”木枫文与良易生对视了一眼，又继续吃着自己的饭了。
　　“有这样的事吗，那么大的动静…我怎么会听不到…”良易生有些懊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