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蛾子在我肚子里(27)
钱莉莉跳楼的那天他被派到阳正当“校园天眼”工程的顾问,因为母亲还在医院里躺着他放心不下,中午的时候他借口要回家吃饭提前半个多小时下班赶去了医院,还是同事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他才知道,他前脚走后脚学校里就出事了。
因为这半个小时,他成了钱莉莉的死亡事件中“过错”最大的人,尽管这看上去毫无逻辑。
甚至连钱莉莉的母亲也骂他说他身为一个警员玩忽职守,没有保护好她的女儿。
“昨天你去学校的时候,拿的根本不是关于钱莉莉的资料吧?”赵珂暧狐疑地问。
“不是,没了工作,那500w可能也拿不到,我就想拼一把,我把我妈的病例拿过去,想求府局的领导和钱莉莉的父母能不能网开一面,让我重新回去上班。”
然后他被羞辱了一顿,他所认为的府局的大领导撕碎了他母亲的病例,咄咄逼人地问他你是谁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被一个圆胖圆胖的矮子骂得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出来以后他万念俱灰,想到母亲的病,他找了个地方哭了一场,没成想正好被赵珂暧看到了。
“当时觉得挺丢人的,我就跑了,后来半路上想到我可以正好借着这件事把你骗过去,雇我的人只说让我把你骗到地方以后,想办法用协助调查的名义让你先跟那个地下诊所的人走,然后我们跟踪你们到地方以后给他打电话就行。”
赵珂暧一阵后怕,自己昨天确实被孙强的演技感动得热血澎湃,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临危不惧,为了钱莉莉死亡的真相,不惜跟随地下诊所的人来到他们老巢,凭借自己的聪明勇敢一举擒凶...
“你认识周琦吗?”赵珂暧心念一转,问道。
孙强点头,“认识,他是我家附近一个小诊所的老板,我妈偶尔去他那里针灸。”
“你知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地下诊所的老板?”
孙强茫然的摇头,“不知道...听说他有个伯伯很有钱,应该不会做这种生意吧...”
“哪个伯伯?”
孙强又摇摇头,“不清楚,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赵珂暧还想再问什么,高裴阻止了他。
“啊?还没问完呢。”赵珂暧疑惑道。
“他们应该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你今天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会,等刘达问清楚了再告诉你。”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赵珂暧扁扁嘴还是和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赵珂暧一肚子疑惑,没忍住说:“你说雇佣孙强的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啊,看样子和那怂包确实不是一路的,他让孙强跟踪我和怂包要去哪里啊——”说到这里赵珂暧一下子闭了嘴,高裴面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赵珂暧举手发誓道:“你是不是怀疑我之前跟雇佣孙强的人签什么500w的协议啊,开玩笑,我脑壳瓦特了啊。”
“没有。”高裴看着一点点跳动的数字,简洁地说。
进了门他观察了一会高裴,决定还是哄哄这个不太开心的大男孩,弱弱地开口道:“高裴,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和什么人签协议,我再混蛋也不会做那种事...我,我...你别生气...”眼看着高裴依然默不作声地做自己的事,并不搭理他,赵珂暧委屈劲儿一下子上来了,眼角微红,几乎要流出眼泪。
高裴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睛,“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赵珂暧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说道:“这都是命运的捉弄!”
这个活宝。
“忙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我们叫外卖吧!给刘达他们也点一份。”说着赵珂暧拿出手机。
“我已经叫了。”高裴说,“现在应该快到了。”
果然没几分钟,就有人送来一个和上次在食堂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食盒。
刚刚在地下一层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闻到饭香味,赵珂暧觉得自己可以吞下一头牛,他搓着手等着高裴将食盒里的菜在桌子上摆好,口是心非道:“哎呀又订这么多,吃不完多浪费啊——今天没有惊喜吧?”
赵珂暧撇着嘴说:“上次那个食盒下面居然放了个特别响的音乐盒,一打开整个食堂都在放歌,真是...哼哼,丢死人了。”
待会就让刘钊滚回京城去。
高裴心想。
今天的食盒里当然没有什么花头,赵珂暧心情复杂地“期待”到最后,脸上露出略微失望的表情。
幸好高裴尚且不能理解小受的微表情变化,不然肯定会纠结死。
“高裴,我想吃大闸蟹。”
刚刚在地下一层没控制住,太凶残了,赵珂暧决定撒撒娇,挽回自己身为软萌柔弱老可爱的尊严
高裴立刻拿过一只大闸蟹,三下五除二拆解干净送到赵珂暧嘴里?
想多了,高裴是个正宗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让他拆蟹可比拆解一支新枪难多了,只见他先是拿着螃蟹上下翻看了几眼,手里的剪刀小锤子苦于不知道从哪下手,稍一用力,就把螃蟹壳捏裂了。
“哈哈哈哈。”赵珂暧笑起来,他把椅子拉到高裴旁边,挨近了他坐下,软萌萌地说:“我们一起剥啦...”
最后他们吃了极丰盛的一餐,有蟹肉蟹膏蟹黄和零零碎碎的蟹壳...
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他们刚吃完腻歪了半拉小时,刘达就把审问的结果带了过来。他一进门就自顾自地到了一杯茶,大喇喇地在沙发上坐下,“这个孙强根本就是个逃犯,两年前从抚安京逃到这里的,改名换姓,连他妈年龄都改了,夫人你猜猜这货多大年纪?”
赵珂暧有些懵,结巴道:“六,六十?”
刘达高声朗笑,不小心对上高裴不善的眼神才收敛了一点,正色道:“都他妈40了,改了个19岁的身份证。”
这下连高裴都有点绷不住面瘫的表情。
赵珂暧正在喝饮料,一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厥过去。高裴紧张地拍着他的背,生怕怀里的小可爱出点什么差池。赵珂暧咳得小脸绯红,泪眼绰绰,让人想狠狠咬一口。
刘达滋滋牙,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酸得要命,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免得被这对旁若无人的小夫夫闪瞎了。
赵珂暧好容易缓过劲儿来,“40?我的天,我说他长得这么老呢!”
“真是够不要脸的。”刘达赞同道,摸摸自己粗犷的脸,“连这b样都敢说自己19,我改个15不过分吧...”
赵珂暧笑得肚子痛,哎哟哎哟叫个不停,高裴瞪了刘达一眼,刘达立刻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不敢再开玩笑。
“跟着孙强的那两个人只是孙强五十块钱一天找过来帮忙的,怕自己一个人跟丢了,”刘达说,“孙强说雇主跟他见面的时候天很黑,只能看出来这人很瘦很高,说话很客气,那人还戴着帽子口罩,伪装得很好。”
“我们来捋一捋这件事。”赵珂暧分析道:“首先是我一个星期前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要找能做人流的医院,然后怂包的老板也就是地下诊所的老板,一个叫周琦的人看到了,把我的信息提供给了怂包,让怂包联系我,想做我的这笔生意,我们约定好今天上午十点在皇北花园见面。”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一瞬间紧了,赵珂暧安抚性地摸了摸高裴的手继续道:“但是到了周一我们学校出了点事情,我受到影响,然后和我家高裴坦诚相见,我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小可怜儿。周一晚上的时候,白天帮助我们学校装监控的民警顾问孙强接受了一个人的雇佣,那个人声称花了500w和我签了协议,要得到一个红豆树胎儿,但是我反悔了,如果孙强接受他的雇佣,事成之后给我的500w会全部给孙强。孙强的母亲急需用钱,于是他就答应了,他把我骗到皇北花园和怂包见面,并且跟踪我和怂包去正常情况下怂包会带我去的地方。这个雇主身上有医院里特有的苯酚味,也许是个医生。”
“这个医生的目的看样子并不仅仅是为了红豆树人实验体,也是为了跟踪怂包,找到那个地下诊所给人做手术的地方。”刘达接话道。
赵珂暧点点头复又摇头道:“不一定,虽然我不知道蓝娜港是全国最大的地下生殖实验室聚集地,但是我知道红豆树人的胎儿——实验体应该很难得,怂包要带我去的不一定是常规的做流产手术的地方,有没有这种可能,地下诊所的老板和这个医生有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关系...比如他也在网上发现了我发的帖子,但是被老板捷足先登了,于是医生找人跟踪我和怂包,不仅仅是为了实验体,也为了威胁地下诊所的老板,到地儿了把我抓起来,然后报警把老板的黑窝点一锅端了什么的...”
分析到最后竟然分析到法制节目标准结局,赵珂暧觉得囧囧的。
刘达一拍大腿,“有可能!夫人真是睿智...”被高裴冷冷的目光一扫,声音又没了。
高裴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这个人是个医生,应该也在某个小诊所工作,知道你是红豆树人,知道你一个星期前有...堕胎的意向,”他在说到堕胎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赵珂暧连忙握住他的手,高裴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他第一时间得知了你周一的时候已经放弃了堕胎的想法,否则他应该不会大费周章的找人骗你,只需要在你按时赴约的时候悄悄跟上去就行了。。”
“没错...这样的话红豆树树专科医院的医生们都有嫌疑,还有蓝娜医院救护车上的两个红大褂...不对,他们应该不知道我有堕胎的念头,除非他们也在网上看到了那个帖子...”赵珂暧道。
他想起来那天他头脑太混乱,上传红豆树卡和孕检单的时候并没有打码,虽然那两张图只存在了10分钟不到就被版主删除,可难保不会有人截图流传...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这时刘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半导体盒子,晃了晃说,“跟踪小怂包的人说他已经回了那间诊所,先来听听小怂包怎么跟老板交待的。”
说着他按下了开关。
他给怂包的卡是一张嵌入了微型跟踪窃听器的银行卡,兼具gps和窃听的功能,去年刚投入使用,一张卡造价高达数百万,每次任务结束,刘达不是去邀功,而是先去找组织部要回卡片。
几百万不是白花的,声音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