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砂(4)

　　对，那个真正出卖了公司信息的人是沈闲，有余晚舟签名的文件是他模仿余晚舟的笔迹签的，余晚舟私人信箱里发出的邮件也是他找机会破了余晚舟电脑的开机密码，发出邮件后又删了记录，余晚舟才没发现。
　　至于原因？余晚舟想不出，也不想问林谢。
　　就如此刻，他不懂林谢给他这张支票是为了什么，也不想去问，他只要知道自己一点喜悦的情绪都没有就够了，所以他在平复了情绪之后抽走支票下了车，头也不回。
　　林谢在看到余晚舟情绪不对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其实他真的只是觉得之前冤枉了余晚舟让他受了不少罪，所以想要补偿他。
　　但是他和余晚舟的关系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他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式，希望余晚舟之后能过得好一点，结果又把人惹毛了。
　　不过，林谢扶额低声的笑，如果余晚舟因为给了他钱而生气，那之前会不会是因为别的原因和他在一起的，比如——喜欢。
　　余晚舟其实有个隐藏的比较深的毛病，他不开心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开心，这个毛病平日里被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住了没多少人发现，但是一旦他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小恶魔就会偷偷的露出角。
　　“我出去一趟，你们先顶着。”
　　“老板你要出去约会吗？”
　　“不”余晚舟勾起嘴角恶劣的笑笑：“探监。”
　　沈闲和之前不一样了，至少余晚舟再也没法从他身上看出以前的那种清高，就像是高岭之花终于被扯下凡间沾上了泥尘，再也不复以往的圣洁。
　　不过沈闲看他的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鄙夷，余晚舟无所谓的想。
　　“你来做什么，耀武扬威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是什么理由让你愿意出卖林谢，他好像没有亏待过你吧。”
　　“怎么没有，他居然喜欢我！”
　　“……”余晚舟沉默半晌，面部表情有点失控，喜欢也算是亏待？他不知道该不该笑，最后只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来：“你居然知道，林谢去招惹你了？”
　　“那倒没有，我偶然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才知道的。”
　　余晚舟笑出了声，不知嘲笑的是林谢还是自己：“既然他没去招惹你，也没想让你知道造成你的困扰，你哪来的理由背叛他。”
　　沈闲阴恻恻的看着他：“被个同性喜欢上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何况那时丁晖找到他许给他丰厚的报酬，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做。
　　余晚舟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关注点只在沈闲说出来的那句，被同性喜欢上要觉得恶心？
　　“……”余晚舟思考片刻，无比真诚的回答：“我是gay。”
　　“……”如果没有jc在后面沈闲很想暴起打人。
　　问到了想问的东西，余晚舟准备起身走人，结果就在这时，沈闲突然神色怪异的看着他问：“你和林谢又搞到一起去了？”
　　他的话余晚舟听得直皱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吧。”他没有正面回答，沈闲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怨毒来：“一定是你又不要脸的贴了上去，不然他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来，还偷偷的在办公室装了微型摄像头！我求他了，我说只要他愿意放了我，要我做什么都愿意，结果他居然说那你就去坐牢吧……”
　　“噗，哈哈哈哈……”沈闲的话不知道那句戳中了余晚舟的笑点，他就这么毫不顾忌的当着沈闲的面笑了出来，笑完留下一句“以前真是高估你了”就结束探监，徒留沈闲一脸狰狞。
　　站在门外余晚舟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思考着要不要再找个机会去给丁晖探监，给他安利一下各种版本的《好日子》。

　　☆、第六章

　　“老板，林先生又来了。”
　　余晚舟蹲在吧台背后叼着根巧克力棒：“我什么都听不见。”
　　“老板，林先生听见了。”
　　“……”余晚舟转过头去，正好和同样蹲下的林谢四目相对，“咯嘣”一声咬断了嘴里的巧克力棒。
　　林谢刚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觉得余晚舟更想咬的是自己。
　　余晚舟被人赌上门终于不打算装死了，瞪着双死鱼眼看林谢：“林氏是快要倒闭了吗，你这么闲？每天来的比上班还准时。”
　　林谢被怼也不生气，只是再次重复：“我说过的，我要追你。”
　　“哦，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余晚舟照例下逐客令，林谢照例当听不见，看看时间询问道：“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余晚舟咔嚓咔嚓嚼着巧克力棒撇过头不看他：“我自己会吃。”
　　林谢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泡面和速冻的东西吃多了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吃的是那些？”余晚舟瞪大了眼看他，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憋出一句：“变态！”
　　林谢很想反驳，但是想想自己当初鬼使神差的去跟踪他的确有点奇奇怪怪的，于是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转移话题：“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影响胃口。”
　　林谢索性抓住余晚舟的手：“那就吃点开胃的。”
　　“你……”
　　余晚舟的话被突然插进来的何桐打断：“两位，你们能换个不影响我工作的地方谈情说爱吗，单身狗想要举报你们虐待动物了。”
　　余晚舟目瞪口呆，从哪里看出来的谈情说爱？姑娘我请你配眼镜好不好？
　　“更何况……”何桐看了林谢一眼，凑到余晚舟耳朵小声嘟囔：“他就是你喜欢的人吧，追你你干嘛不答应？”
　　余晚舟瞪她一眼：“好多事你不知道，别多嘴。”
　　何桐哼了一声，不满道：“死傲娇，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们状态亲昵，林谢虽然知道他们没什么在旁边看的还是有些吃味，捏了捏余晚舟的手心：“想好吃什么了吗？”
　　何桐在余晚舟之前抢先说道：“两位慢走，吃好喝好，老板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吃的！”
　　余晚舟万万没想到有被她卖了的一天，挑眉冷笑：“给你带两斤臭豆腐，洒满了香菜的那种！”
　　臭豆腐和香菜都不吃的何桐：“雅蠛蝶！”
　　和盖着被子吹空调同样爽的是吹着空调吃火锅，既然林谢要带余晚舟吃饭，余晚舟便毫不客气的带人进了火锅店，迅速的点了一桌子的菜，点完才发现不止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还点了林谢喜欢吃的，又不好再把那些菜划掉，于是把菜单给了服务员就自己坐那生闷气。
　　余晚舟，你还能不能争点气了。
　　自从之前的事情发生后林谢已经默认余晚舟生气都是自己惹的，所以这次也默默地把锅背在了身上，一边用开水给余晚舟烫碗筷一边思索刚刚有哪里又做错了。
　　余晚舟兀自生了会儿气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对来上菜的服务员道了谢就开始烫牛肉卷。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什么事都得放在吃饭后面。
　　“今天没见着你店里那两个服务员。”
　　“开学了，说好了周末来。”余晚舟把烫熟的肉放进嘴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们？”
　　林谢往锅里放菜头也不抬：“不认识，不过帮你翻案的事情应该有他们帮忙。”
　　“嗯？”
　　“之前我在调查那件事的时候季家的人送了我一些资料，季君杉说是感谢你对他弟弟和弟弟的男朋友的照顾。他家有个领养来的孩子，姓韩，应该就是你店里那个了。”
　　“呵。”余晚舟咬着筷子笑：“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不声不响的做了不少事，下次得给他们加工资。”
　　“你的员工都很喜欢你。”
　　“这叫人格魅力。”
　　林谢从来没见过余晚舟露出这种嘚瑟的模样，只觉心里痒痒的，想把他抱进怀里揉一揉，但是一想到他这么做余晚舟会有的反应，林谢摸了摸鼻子没敢动。
　　先前放到锅里的东西都熟了，林谢拿勺子舀了虾滑、毛肚到余晚舟的碗里，余晚舟乐得不用自己动手，等东西凉了一些就开始吃。
　　“慢点吃，吃快了对胃不好。”
　　“唔。”余晚舟含着毛肚一愣神，之后多嚼了几次才咽下去。
　　他吃饭快这个习惯是大学养成的，那时他从浑浑噩噩的梦里醒来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每天只嫌时间不够用，于是就开始压缩吃饭的时间，之后等他不再觉得缺时间的时候，这个习惯已经改不回来了。
　　余晚舟知道这个习惯不好，但是自己不在意，旁人更不关心，所以直到今天，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吃太快伤胃，而这个人居然是林谢，真是心情复杂。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气氛勉强算融洽，林谢结账，余晚舟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去一边的饭店给何桐买了一份烤肉饭，顺道带了一杯奶茶。
　　林谢说把余晚舟送到店里就会离开，所以余晚舟毫无心理负担的坐上了车，胳膊支在窗沿上往外看。
　　他们出来的时候六点不到，天还亮着，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广告牌、车灯、霓虹灯，余晚舟朝窗外看了一会儿果断的把视线收了回来，晃眼睛。
　　林谢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所以故意减慢了速度，余晚舟看破不说破，饶是如此，车还是很快就在zero门前停下。
　　余晚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林谢扣住了手腕，柔软的唇贴了上来一触即分。
　　“明天见。”
　　余晚舟抿着唇下车，撑着车门把脑袋探进车内，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流氓！”，随即关上车门大步往店里走。
　　林谢失笑，看他进了店里才发动车子准备回家。
　　何桐抖着手打开余晚舟打包回来的吃食，发现不是臭豆腐配香菜之后小声的欢呼一声，拆开一次性筷子开吃，余晚舟撇撇嘴坐到她对面，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
　　“老板，你和林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余晚舟望着天花板，半晌之后摇摇头：“不知道。”
　　何桐的烤肉差点掉下去，惊讶道：“怎么会不知道？”
　　“大概就是，”余晚舟思考了会儿给出了个总结：“我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现在我不想喜欢他了，他说要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何桐被他这简单粗暴的话惊着了，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喝了一大口奶茶才咽下去，“咳咳，所以，你现在还喜不喜欢他？”
　　余晚舟怨念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是不相信林先生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追你？”
　　余晚舟毫不犹豫的点头：“对。”
　　“可是，”何桐饭也不吃了，托着下巴皱着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我觉得林先生是喜欢你的，他看你的眼神很明显就是看心上人的那种。”
　　余晚舟狐疑地看她，何桐摊手：“反正我就是觉得林先生喜欢你。”
　　“好。”余晚舟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假设你猜的是对的，他真的喜欢我，那他能喜欢多久？喜欢沈闲是他亲口承认的，沈闲坐牢也是他亲手送进去的，这种喜欢太短暂了。”
　　“那你能保证你对他的喜欢会持续一辈子吗？”见他还是皱眉何桐索性使出暴击：“老板你都奔三了，林先生准备奔四了，你们再拖得浪费多少相处的日子？要学会及时行乐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