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深度(54)
窗帘厚重,即使开了灯光线依旧昏暗,男生赤着上身,肩背很薄,平坦的小腹上垒着几块不明显的腹肌。手臂线条流畅,隐约可以看见肌肉的形状,清瘦却不柔弱。
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孤男寡男,独处一室。
暗昧的氛围瞬间晕开,不过几秒就蔓延全屋。
秦弋放在椅背上的手旋即收紧,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
没等他说完一句话,沈渡手已经碰上了裤腰,眼看着就要扒下去,秦弋深深地吸了口气,背过身去。
“你脱衣服干什么。”
沈渡脱掉裤子,用一种‘这还用问’的语气道:“洗澡啊。”
“洗澡?”秦弋一怔。
“是啊,不然你以为要干什么。”
沈渡竭力忍住笑意,用脚把裤子勾到一边,语气无比纯真地说:“秦老板,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大好使?”
秦弋:“……”
“今天吃了火锅,又打了球,一身味,你没闻到吗?”
秦弋确实是没闻到。或许是男生身上的气质太独特了,完全没有别人那种又脏又臭的感觉,反而一阵清爽,还怪好闻的。
“你要洗多久?”
因为背对着,看不到具体情况。但秦弋耳朵很灵,他能从这些轻悄的动静里大致判断对方在干什么。
“洗个澡而已,能洗多久?”
沈渡肩上搭着毛巾,在思考怎么过去。
浴室在外面,过去得经过秦弋。他刚才虽然看起来无所谓,但那都是假装的,他就是想看秦弋有什么反应,实际上还是害臊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围条浴巾过去,秦弋忽然转身,把沈渡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衣柜里躲,动作太猛烈,结结实实地给腰侧撞了一下。
但秦弋连眼神都没往这边挪,低头道:“宿舍楼能抽烟吗?”
沈渡打量着他的表情:“走廊可以。”
秦弋点点头,“我出去抽根烟,你先洗。”
他走得匆忙。
沈渡摁着腰上的伤口,神色玩味。
真是奇怪,当初那个说摸小男生都是摸那种地方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反应。
两个时间段的秦弋,到底是谁在撒谎?
因为平时也会回来小憩,宿舍里的东西倒还齐全。宿舍里没了人,沈渡索性连内裤都脱了,光着身子进浴室。
他都好久没在宿舍里洗过澡了,雾气氤氲间,水流从头顶落至全身,沈渡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脑海中却浮现秦弋两次告白的场景。
以及刚才在宿舍,对方躲避的眼神。
沈渡矛盾极了,一时间有点搞不懂秦弋是怎么想的。既然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会对他的身体没反应呢?他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看上了他的肉.体,想跟他发生关系才说的喜欢,才想和他在一起。
社会上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哪有正儿八经的纯爱。
之前的种种,不也证明了这点。
从一开始,秦弋对他就是带着欲望的。
他本来想着,如果刚才秦弋真的不顾一切要对他下手,他就辞职、搬家,删掉和对方有关的一切联系方式,正好有个理由断了念想。
可……现实并不是这样。
这就意味着,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真要在一起,可能又有点悬,他拿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想法。
沈渡目前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对方喜欢的。
总不能是这张脸吧?
宿舍门一关,秦弋原本抿着的唇角即刻松开,指节被摁得啪啪响。
隔壁宿舍不断有学生进出,路过门前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秦弋眉头微松,伸手往兜里摸烟。
沈渡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秦弋就站在楼道,单手撑在栏杆上,仰着头,脚边立着那把雨伞,侧脸清俊迷人。
听见动静,秦弋扭头看过来,隔着烟雾,看不清,也看不透。
“好了?”
“嗯。”沈渡收回眼神,走过去,说:“下雨了。”
秦弋将烟熄灭丢掉,抬手将空气里的烟雾挥开,“我带了伞。”
“走吗?”
他在询问他。
“走吧。”
从宿舍楼到校门,要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会经过篮球场。两人撑着同一把伞在雨里走着,距离近了些,秦弋更加清楚地闻到了沈渡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栀子味的。
伞内空间很大,伞沿直接打到了沈渡肩膀。隔着雨雾,从外面很难看清楚伞内的情况。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路,回到梧桐道时,沈渡突然开口打破沉默:“秦老板。”
秦弋应了声:“嗯。”
“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能答应你。”
“你是个聪明人,我心里在纠结什么,想必你也清楚。”雨声淅淅沥沥,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伞内仿佛成了另一方小世界,让沈渡能够静下心来思考。
他还是决定跟人把话摊开了说。
沈渡一直都不是喜欢纠结的性格,如果因为忐忑而不去面对,那才不像自己。
“……我以前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的,也没想过要吊着你,我就是,就是有点迷茫。”
秦弋神色未变,只握着伞把的力道重了些。
“就我这个人吧,还蛮重感情的。好早之前就想过,如果要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随时把对方考虑进自己人生计划的那种。”
不重感情的人不会将死去的猫纹在身上,也不会因为高中班长的死亡而难过。
他的心是热的。
也是柔软的。
“是,我是对你有好感……好吧,也有可能是喜欢。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人生都白活了,原来我他妈是个同性恋,草。”
“你那天对我表白,我有一瞬间是想答应的,但我——”
然而不待沈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秦弋忽然扯着他往旁边的教学楼走。
雨水飞溅在两人身上。
沈渡大惊:“你抽什么疯?”
秦弋没答,手劲大得惊人,沈渡挣脱不掉。
秦弋收了伞,两人淋了一段雨。这里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大楼,没什么人。一直走到教学楼里面,确定没人再能看见了,才松开手。
“你把我拉进来干什么。”
教学楼内部空旷而安静,并且没开灯,阴雨天,光线也不太好,沈渡甩开他,抹了把下巴上的雨滴,心跳声惊人。
“外面不方便。”
秦弋也淋了雨,发丝和肩膀上沾着几颗盐粒似的水珠,眼神和外头的雨露一样潮湿:“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沈渡却是不愿意再说了,迟来的羞耻将他整个儿包围,没好气道:“你是聋子吗。”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了喜欢我。”
秦弋向前一步,求证似的,轻声道:“再说一遍。”
沈渡更加不耐:“又不是什么好话——”
尾音变成惊呼,秦弋扔掉伞,一大步向前,将他抵到墙上。伞身落地的声音清脆,在空荡的教学楼里回荡。秦弋手落在沈渡后腰,低头抵住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再说一遍,好么?”
沈渡头往后一仰,想躲,后脑勺却结结实实地落在秦弋手心里。
这样近距离面对面,一切情绪都会放大,沈渡不自在地移开眼神,心一横,豁出去了:“说就说,是,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你,但是我——”
秦弋忽然将他整个人往身前一搂,一偏头堵上沈渡的嘴唇。
剩下的狠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炽热的、滚烫的唇瓣相贴,落在沈渡脑后的手缓缓往前,将男生脸侧的碎发拨至耳后,后者跟被电了似的,轻微地颤抖了下,秦弋按着他的脑袋,手指摩挲着他的侧脸。
沈渡脑中混乱,被亲得忘记换气呼吸,眼睛睁得老大,双手揪紧了秦弋的衬衫。秦弋也没有闭眼,漆黑沉静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直到沈渡发出一声闷哼,才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