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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番外(强推)(107)

作者:巫哲 时间:2018-07-21 20:07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经典

  “八点多,”陈庆说,“今天我休班,是不是要去出租房那边?”
  “是。”江予夺低下头,闭上眼睛让自己缓了缓,好几秒之后腿才开始有了知觉,一阵阵发麻,他皱着眉轻轻抽了口气。
  腰和后背也酸得厉害,像是有把钩子钩住了肌肉,上下拉扯着。
  他坐在地上,靠着墙,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他现在还不能确定,手机就在脚边,他拿过来想看看的时候,发现屏幕右上角裂成了一张蜘蛛网。
  不过还能用,他点亮屏幕,看了看昨天跟程恪说晚安的时间。
  不到十个小时吧,还行。
  他用手在腿上搓了搓,麻劲过去之后他站了起来,靠着墙轻轻叹了口气。
  幸好昨天没有在座程恪家过夜。
  但他还是很沮丧。
  他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不能忽略?
  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为什么想让自己像个普通的“正常人”一样,就那么难?
  为什么?
  他们除了想要让他永无宁日,还想得到什么?
  江予夺扑到床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比所有人都有更强的控制力,更强的意志力……还是高估了自己。
  “你昨天睡没睡啊?”陈庆把喵喂了之后又走到了卧室门口,“怎么又趴下了?”
  “坐着睡的,腰酸背痛的。”江予夺把脸往被子上埋了埋,蹭掉了眼角的湿润,然后起身下了床。
  洗漱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手背上火辣辣的,低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又握了握拳,关节上的伤口只是擦伤,但绷紧之后疼痛变得更加清晰。
  他抬起手,两只手都握着拳慢慢顶在了墙上,一点点用力,直到所有的伤口都跟墙壁贴合上。
  也许是两拳,也许不止。
  除去表皮擦伤的疼痛,还有隐隐的钝痛,不过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回到客厅,他拿出药箱,随便往手背上贴了几片创可贴。
  “昨天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陈庆边吃边看着他贴创可贴。
  “有几天是不碰事儿的,”江予夺说,“二秃的腿怎么样了?”
  “在家养着,”陈庆说,“我去看了,不太严重,不过张大齐那逼肯定不是就这么就能完的。”
  “他想要我过去给他低个头。”江予夺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大口。
  “说句软话什么的,”陈庆皱皱眉,“要去吗?”
  “不去,”江予夺说,“他没动手,都是他的人,我去了没有话头。”
  “那怎么办?”陈庆问。
  “这么多年,也不是只碰过一个张大齐,”江予夺说,“没有什么怎么办的,我不急。”
  “也是,”陈庆点点头,“张大齐也算混得差不多了,过几年可能该退休养老了吧,那帮老东西不都这样么,蹦到最后也就这样了。”
  江予夺喝了口豆浆,没说话。
  “咱们多年轻,”陈庆一挥手,“让他先滚吧。”
  江予夺埋头吃着,没再开口接陈庆的话。
  他接不了。
  他突然很害怕。
  这是一种全新的害怕。
  陈庆说出“咱们多年轻”的时候他才第一次体会到的害怕。
  他才21岁,还有好几个月才22岁,他还有很多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在这里,就在这样的生活里。
  无聊而平静,波澜不惊,满是无望。
  他跟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虽然他曾经想让自己相信,他就是这些人里的一员。
  但陈庆和那些小兄弟们,他们有父母,有家,有融入这里的一切,他们有来处,有归处,哪怕无望,也是存在。
  而他,在这里一年又一年,被淹没在这片繁华之下,没有人看得见他,他是那个十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孩儿,他是老三,他是那个传说中没有痛觉神经的三哥。
  最后没有人还会记得他,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他。
  他只是自己故事里的一个路人辛。
  昨天跟程恪一块儿在店里忙活的时候,他第一次想要做些什么。
  罗姐说起这些的时候,什么头绪都没有的他只觉得烦躁和恼火,而昨天他却突然想要做些什么。
  实实在在的,在某个地方站着。
  只是……
  可能也只是“想要”而已。
  他想挣扎一下,但却不知道从哪根手指开始。
  又应该怎么开始。
  陈庆今天开的是辆甲壳虫,敞着篷停在门口。
  江予夺上车之后转过脸看着陈庆,陈庆一边打着了车一边也看着他:“怎么了?”
  “现在几月?”江予夺看着他,“几度?”
  “你是说这个篷吗?”陈庆问。
  “我不是说这个篷,”江予夺说,“我是他妈让你关上这个篷!”
  “不是,三哥,”陈庆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近他,“今天店里没有合适的车,就这一辆,这辆车吧它……它是来修车的,它的篷……关不上了。”
  江予夺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你开着它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挺感谢老天爷今天没下雪的?”
  “好几天都没下雪了,我估计不会下了吧。”陈庆开着车拐到了大街上。
  “老北风是不是也不刮了啊!”江予夺冲着他吼了一嗓子。
  “你裹好点儿。”陈庆缩了缩脖子。
  江予夺叹了口气,把陈庆外套拉链拉到了头,然后把自己外套的帽子扣到头上,尽量往下扯,把脸遮上了,低头靠着椅背。
  “三哥,挡脸没用的,”陈庆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旁边这人是你。”
  “滚,”江予夺躲在帽子里,闷着声音,“万一人以为是程恪呢,这衣服是他的。”
  “……操,”陈庆愣了愣之后一通狂笑,“哎!我就说你今天这件衣服明明没看你穿过但又有点儿眼熟呢,是他妈积家的啊?”
  “嗯,他拿这件换了我那件厚的。”江予夺说。
  “他还真是少爷作派,他这件够买二十件你那件那样的了,”陈庆说,“缺心眼儿。”
  “关键不是买不着么。”江予夺笑了笑,有时候想想程恪,真是个活得自我而迷瞪的人。
  “你问问他要不要我的,”陈庆说,“我有件更厚的,没穿过两回呢,让他拿他那件厚昵的短风衣来换吧,我看那件他穿着挺好看的。”
  江予夺手指顶起帽檐瞅了瞅他:“你要点儿脸吧,给你肩膀上捆块木板你看看你能不能把人那件衣服撑起来行吗?”
  “我增肥了,过年胖了好几斤呢。”陈庆不服。
  “闭嘴开你的车!”江予夺把帽子拉好。
  出租房外面的地上全是红色的炮仗碎纸,新的旧的,还有各种被雪水泡湿又被来回的人和车压成了黑泥饼的烟花筒子。
  江予夺看了看四周,明明满眼过年的红色喜气,却总让人觉得颓败和落寞。
  “先去3号楼。”他往前走。
  “嗯,”陈庆跟着他,“还是一家一家通知让他们收拾吗?”
  “不然呢。”江予夺说。
  “应该弄个楼长,就跟人家小区的业主委员会那样,”陈庆说,“这样就方便了。”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都不想说话了。
  “我就随便说说。”陈庆说。
  “以后别老这么随便。”江予夺说。
  陈庆笑了半天。
  通知这些租户各自打扫好楼道,再把楼下的卫生小片区打扫干净,这事儿挺烦人的,得解释。
  “为什么还要扫楼下啊?我家又没放炮,”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很不高兴,“再说了,那是街上了啊,清洁工应该打扫啊。”
  “这儿清洁工不管,你们不想打扫,我就请人来扫,”江予夺说,“请人的钱就加到这月房租里。”
  “凭什么加房租啊!”女人提高了声音。
  “凭这儿的房租是这片最低的,”江予夺冷着声音,“别家也一样自己扫,房租还比你们高,自己决定吧,不想扫的一会儿跟我说一声。”
  “一家就他妈打扫巴掌那么大点儿地方,”陈庆跟着也提高声音,“我一屁股坐下去都比那点儿地方大了,平时都没让你们扫,一年就这一回还不乐意呢?不乐意就搬到隔壁去,一月多交50,一样得打扫。”
  江予夺上了三楼,陈庆一层层往上,他敲开了三楼的一扇门。
  “张叔,”江予夺跟开门的人打了个招呼,“找你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张叔问。
  “上回我过来,看你这儿有不少木条木块儿的是吧?”江予夺进了屋。
  “有不少,”张叔指了指厕所旁边的一堆杂物,“都在那儿呢,怎么?你要啊?”
  “我记得有一种木条,花色挺漂亮的,”江予夺走了过去,憋着气在这堆东西里翻着,从一个破塑料箱里抽出了一根一指来宽的木条,“就这个。”
  “这个是鸡翅木,都是碎料,你要这个干嘛?”张叔问。
  “做东西,”江予夺看了看,“就这种挺合适的,你有多少?”
  “都在那箱子里了,你找找吧,”张叔说,“做什么啊?”
  “做个灯,”江予夺把箱子拖了出来,在里头一堆破木头里翻了翻,长长短短的找到了七八根,“这些,我买了,多少钱?”
  “你拿去吧,”张叔说,“这是我拿回来做筷子的,你给我留两根就行。”
  “嗯。”江予夺抽出两根短的放了回去,“你那工具借我用用吧,就锤子小锯子什么的,还有砂纸……桐油有用剩下的吗,也给我点儿。”
  “你做个什么灯啊?”张叔一脸莫名其妙。
  “跟你说不清,做好了拍个照片给你看,说不定能启发一下你的灵感,”江予夺说,“以后去给人做家具的时候提高一下档次。”
  “你得了吧。”张叔笑了起来。
  江予夺本来想就用程恪那儿做桌椅剩的防腐木做这个灯,但程恪太烦人,什么惊喜惊喜的,为了好歹让这事儿还有点儿惊喜,他决定换一种木头来做。
  算是惊喜吧,材料不一样了呢。
  他给张叔放了两包烟,拎着一堆东西出来了,一想到这些东西必须在明天之内变成一个灯,他就有些兴奋。
  虽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做出来了。
  把几个楼的事儿都安排好之后,江予夺跟陈庆一块儿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准备去程恪店里继续做那个工地风的水泥桌子。
  “我送你过去吧,”陈庆说,“省得打车了。”
  “就这个车啊?”江予夺看着他,“我都怕你一会儿开回店里要感冒。”
  “开我自己的车啊!我又不是没车。”陈庆说。
  江予夺叹了口气:“你把车借我吧,我开过去,下午我还能把程恪带回来,要不还得打车。”
  “也行。”陈庆点点头。
  江予夺开着陈庆的小车还没到路口,程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现在过去。”他接了电话。
  “你吃午饭了吗?”程恪问。
  “吃了,”江予夺看了一眼时间,“这都一点多了,我跟陈庆一块儿吃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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