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总逢春(51)
作者:刘水水
时间:2024-05-23 07:37
标签:年下 都市
照陈显和吴别的性子,他们是最熟悉水性的人,肯定会选择留下来断后的。
“诶,又有人回来了。”
沈计雪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抓起脚边的木棍起身,他面对广场口的方向已经一个下午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走得很快,健步如飞,连王老板这个双眼健全的人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小沈!”
沈计雪像是听不到王老板的呼喊,他耳边是风声是雨声,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坐以待毙,他得知道陈显的下落。
身边有人经过时,沈计雪顾不得其他,一把将人抓住,“请问,跟你们一起出去的,有个叫陈显的,他回来了吗?”
那人被他问得一愣,“我不认识叫陈显的啊。”随后又询问同去的街坊,其余人也纷纷摇头。
沈计雪喉咙一梗,吞咽唾沫都觉得生疼,他不死心,“跟他一起的,还有个叫吴别的。”
“不认识。”
七零八落的回答声让沈计雪如遭雷击,他不信,作势就想往前走,被王老板一把拽了回来。
“沈计雪!你冷静点!”
沈计雪看着斯斯文文的,劲儿大得离谱,王老板一个女人还有些拉不住他。
“陈显还没回来,所有人都回来了,就他还没回来!”
沈计雪凄厉的声音引得旁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一直不见陈显和吴别的人影,王老板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可她还得强装镇定。
“陈显和吴别都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他们互相都不认识,人家不记得也正常啊,你别自己吓自己。”
有人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后面还有两艘船没有回来,你们说的人可能在后面,他俩划船比我们厉害,就让我们先走了。”
是陈显吗?沈计雪耳边嗡嗡的,一旦设想过可怕的后果,他就很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好恨,他恨他自己没用,是个废人,只能待在广场上什么都做不了,他怎么这么不争气,他帮不了爸爸,也帮不了陈显……
“小沈?王老板?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陈显正想叫人帮忙,没等他开口,沈计雪挣开了王老板的手,顺着声音,朝他扑来,他赶忙上前一步,一把将人搂住,“小沈?”
他知道他回来得有些晚了,沈计雪肯定担心,他想要解释来着,沈计雪搂得他好紧,几乎是死死勒住他的身体。
“我身上都湿了,你先松开我?”陈显轻拍着沈计雪的后背,试图让沈计雪冷静下来,可腰上的力道没有松开,他没办法,只能跟王老板说道,“王老板,叫两个人去帮一下忙,我们船上有个孕妇。”
吴别没等到陈显,等到几个不认识的人,他也没工夫细问,众人七手八脚将孕妇弄上担架,结果进了广场,便看到陈显跟沈计雪搂搂抱抱的。
“不要脸。”吴别骂骂咧咧,他心里不平衡,那姓沈的小子担心陈显,那自己图什么啊?他妈的。
孕妇被安排到靠近王老板他们那块儿,结果担架刚放下,她便要生产,医生很快就拉上了帘子,搭了一个临时的生产点。
打从自己回来,沈计雪就不肯松手,连陈显换衣服,他都得跟着,陈显找了个角落跟沈计雪坐下。
“本来能早点回来的,遇上这个孕妇,耽误了一点时间。”
洪水湍急,当时的情形比陈显描述得凶险,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沈计雪本就担心他,他不想吓唬沈计雪。
天色全黑下来后,雨势也渐渐小,不远处,就是临时搭建的生产点,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印在了帐篷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洪亮的啼哭声划破了夜色,沈计雪一直趴在陈显的肩头,听到婴儿的哭声,他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女人生孩子,遭罪啊。”陈显感叹了一句,又看了眼黑空,估摸着时间,“这都快凌晨了,生了这么久。”
洪水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婴儿降生是生的希望。
沈计雪暗暗握住陈显的手掌,过了今晚,也是他的新生。
作者有话说:
沈计雪:陈显回来了?是陈显吗?陈显没事吗?
吴别:那我呢?我该死?
第47章
又连着下了三天暴雨后,天总算是放晴了,相关部门抗洪救灾的同时抢修了垮掉的山路,再过了两天,进县城的过道总算是通了,有更多救灾的人员进入县城,陈显他们也该离开了。
出县城的车辆只有两辆,陈显他们坐到了大巴车的最后一排,隔着车窗,被陈显他们救回来的孕妇家人在给陈显塞鸡蛋。
陈显推拒不要,“现在食物稀缺,你们还是拿着给孕妇吃吧。”
那家人执意要陈显收下,吴别见状,一把夺过鸡蛋,“几个鸡蛋费这么大功夫,路都通了,雨也停了,吃的东西也没那么紧俏了,你不收,我替你收着,这开回我们省还得不少时间,回头饿了你别找我要。”
“诶!”陈显想说话来着,吴别已经提着鸡蛋坐回到另外一边的位置,他挺有自知之明的,现在有沈计雪在,他得靠边坐。
见陈显他们收了鸡蛋,那家人才肯离开,沈计雪又跟王老板和几个同事道完别,大巴车启动,引擎轰隆轰隆作响,车身抖动起来,缓缓起步。
走了。
沈计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不对,应该是回去了。
虽然路是抢修畅通了,但是依旧有山体滑坡的危险,陈显跟吴别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救人,上了车也没敢闭眼休息,硬是等到大巴车彻底开出山里,他俩这才松了口气。
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颠簸了一整天,他们就近找了个旅社休息,原本一间标间就能解决的住宿问题,现在多了个沈计雪,吴别被迫去开了单人间。
他已经懒得计较了,跟老板拿了钥匙,指着站在一旁的陈显说道:“他付钱。”
陈显瘪了瘪嘴,摸出钱包付押金,又听到吴别在跟老板借充电器,他俩来得匆忙,也没想会耽误这么久,电话早就没有电了。
老板娘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破破烂烂的充电器,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充电器也要交二十块钱押金。”
“还是他给钱。”吴别抢过充电器,头也不回地上楼。
车站附近的旅社条件很差,没有现成的热水,还得到水房去取水,他们明天一早还得赶路,陈显和沈计雪打了一壶热水,将就着洗洗。
第二天一早,再次坐上了回隔壁省的大巴车,大概是这些天累的,昨天休息了一晚,陈显和吴别还是瞌睡绵绵的,回省的这段路程没有泥石流的威胁,他俩上车就又开始打瞌睡。
沈计雪睡不着,他打开车窗,任由热风拂过脸庞,他内心很激动,很雀跃,他努力去听每一种声音,和陈显分开的这些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他现在又跟陈显在一起了。
这太不真实了,又或者,现在才是梦,是自己太过想念陈显,才会有的美梦。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有发动机的声音,有风声,有窗外的各种声音,唯独车里的人声几乎是没有的,大家都在昏昏沉沉地打瞌睡。
人人都睡着了,只有沈计雪清醒着,他享受这一刻的时光,他转过头身,轻声喊着陈显的名字。
“陈显?”
喊完沈计雪屏住呼吸,回应他的,只有陈显清浅的呼吸声,陈显还睡着。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沈计雪心中升起,痒飕飕的,那种静谧的,难耐的,压得他胸口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沈计雪犹豫了一下,缓缓伸手,手指先是触碰到了陈显的T恤,指尖最先感受到陈显的体温,他大着胆子将手掌覆盖上去。
掌心下一片温热,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他觉得他很幸运,手掌下是陈显跳动的心脏。
面前的人仍旧没有反应,沈计雪的胆子更大了些,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顺着陈显的胸口往上抚摸,摸到了陈显的锁骨,再是喉结,最后停在了下巴了。
陈显的轮廓在沈计雪的记忆里一直忽明忽暗的,但在这一刻,变得鲜明起来,他顺着陈显的下巴抚摸,摸到了陈显的脸颊,这些日子,陈显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脸上已经有了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