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A生还(112)
每当他出写好的歌拿给对方看,对方一直说不行不行写的什么玩意,却背地里将他这些歌,转手给别人,或是给手底下的其他人唱。
就这样仿佛奴隶劳工似的、一直压榨他,逼着他改来改去,没有任何肯定,反复贬低损毁——
苏星禹崩溃了,而让他更加崩溃的是,这残酷而又血淋淋的真相。
“那是我的歌儿……”苏星禹趴在了宸昇筋骨分明的肩膀上,他双眼湿红而又百般挣扎,像是把嗓子给用刀豁开,痛苦沙哑地呜咽,“是我的……故乡……”
宸昇相当难以言喻,好似这世间已经没有语言可以形容,此时他肺腑当中翻腾覆涌的滋味儿——
他的少年,他最为珍贵的“星星”……没有熄灭、但也濒临熄灭了。
“你能……唱给我听听吗?”宸昇忽然跟他四目相对。
他们俩今年一个二十岁,一个二十一岁,虽然已经摆脱了少年之列,但却也……并未长成筋骨刚硬的大人。
他们坐在深夜的医院长椅上,空寂孤廖的走廊当中,只有零星红灯闪烁。
苏星禹的脸上犹带泪痕,神情斑驳而又憔悴,听见这话明显愣了一瞬。
但是顿了顿后,他忽然俯身趴在了宸昇的怀抱当中,他们的身体就仿佛交融一般,紧密贴合。
闭上眼感受这一片恍惚温暖,苏星禹忽然有种归乡了的踏实安宁,连带着眉眼都松弛了下来。
他缓缓张开嘴,清唱出声,回响在空寂长廊当中,好似锈涩的寒风吹来。
“故乡啊——谁人能代我眷恋——
朦胧张开眼,
白茫茫天地雪。”
他唱着唱着,通红眼角便已经不自觉渗出眼泪,连带着嗓音都哽咽起来,仿佛在用喉舌融化这世间最为极致的痛苦。
“我是不归的孩子,故乡啊——
山川塑我身骨,白水两袖挽。
我想念你的苍莽,你沉淀生锈的冬天。”
感受到宸昇的手臂逐渐收紧,深沉低哑的喉音,伴随着响起。
苏星禹闭紧了双眼,眼泪就犹如决堤了一样……他已经崩溃过太多次、已经从内到外都被风霜刀剑折磨、早就粉身碎骨——
他嗓子越发扯高拉长,分不清楚到底是哭声,还是在唱歌,他的心脏已经缩成了小小的、极致的一团
“我是不归的孩子,故乡啊——
无人能代我眷恋——
就像我张开黑沉的眼……我看不见……”
“宸昇……我们回家好不好……”苏星禹趴在了宸昇的胸口上,脸色惨白,他闭紧双眼,声音小到微弱的、犹如蚊呐,“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103章 他的初吻
那omega男生虽然既没作品,又没啥真本事,但架不住抱大腿抱得溜,外加签约公司本身就不讲究吃相。
自从高调退学之后,苏星禹在各大自媒体上就没什么正面形象,说他耍大牌、说他退学是因为艺考作弊、说他仗着自己是明星乱搞关系……
但因为他蛰居两年,都没有任何回应,本来差不多网友们都把他给忘了。
趁着《地上森林》上线,宸星CP火得铺天盖地——各大无良吸睛的媒体营销号,又把他拉出来遛了。
只不过这一次纯属是多方合谋,大老板恼怒于自己的面子被砸在地上,而omega男生的签约公司又想跟着蹭一波流量。
于是“苏星禹”这个名字,在沉寂了整整两年之后,又被送上了热搜——
只不过……是以负面新闻的形式。
#落魄明星耍大牌##苏星禹寻衅滋事##消失两年之后,他却以动手伤人的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等等词条简直是铺天盖地,贬损谩骂的话随处可见。
【卧槽……太特么恶心了!】
【真受不了,现在什么都嗑的人,先看看自己嗑的是什么东西吧!】
【呵呵,狂得没边儿,真不知道几斤几两?】
……
而就在网上一片喧嚣哄闹的时候,宸昇跟着苏星禹坐了一宿的火车,来到东北三省的某省会城市。
正值腊月春节,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当走下火车的一刹那,吸进一口凛冽冰寒的空气,就仿佛在一瞬间懂得了什么叫做冬天的气味。
“还行,不冷。”苏星禹一张嘴都在往外飘白气,他却乐呵呵的,“才零下二十度。”
“……”宸昇沉默以对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以为苏星禹是想回家,戴着手套的掌中握着各种礼盒补品,心想着头一次上门不能太轻慢随意,不然万一没有下一次……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打车来到老城区的某职工小区的时候——
苏星禹竟然只是站在单元楼下,仰头看了看,逸散出来的万家灯火的光亮。
顿了顿后,他忽然伸手将挡脸围巾往下拉扯了一些,漫天苍茫的大雪飘落下来,仿佛将那清透黑沉的瞳孔,都给染上冬天的冰寒之色。
纤长卷翘的眼睫轻轻眨动,但在湿润水色刚一冒出来,瞬间就被冰冻封住,进而沾染成为了睫毛尖端上的霜雪。
苏星禹保持着仰头这一个姿势,穿着厚重棉袄,又戴着帽子手套,导致他看起来特别像是雪地当中傻傻站着的长毛流浪猫。
曾经……乖软柔顺的Ta,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宝贝。
最后苏星禹撩起裤腿蹲在地上,用冻到通红的手掌,抓起一把把积雪,在单元楼下的长椅上,堆了个小雪人。
面面相觑了片刻,他大概是觉得有点美中不足,所以伸出手,在雪人脸上画了个贱兮兮的笑脸,然后将嘴角叼着的香烟取下,戳进了雪人的嘴里。
“……”
宸昇没想大老远来一趟,竟然连家门都进不去。
他干脆将手里拎着的礼盒补品,都放在了长椅跟前,顿了顿后,他凝视着这个小雪人,忽然掏出手机,仿佛随意又好似做贼一般,咔嚓一拍。
拍了还不算完,他竟然把香烟从雪人嘴里给抠出来,叼进了自己嘴里。
冰冷濡湿的寒意融化在了唇齿间,宸昇脸色坚毅凝重,微微启开一丝唇缝,浓白烟雾逸散出来,却瞬间又被凛冽寒风吹散。
大年三十的夜晚,不会有几家饭店开门,因为东北人都回家去包饺子。
最后他俩是在一家小门店,面对面吃砂锅麻辣拌,一边嘶嘶着辣,一边稀里糊涂地吃方便面。
刚吃到一半,没想到膀大腰圆的老板竟然戴上帽子走了,临走前还招招手,“吃完自己付账啊——”
他又伸手指了指卷门帘,“然后帮我把门锁了。”
“……”宸昇都震惊了,保持吃方便面的姿势,只是脸色有点发白。
苏星禹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他拽一张纸巾擦擦嘴,然后对老板一招手,“再来一瓶酒。”
老板特别豪横,把手一招,“送你们,不用给钱,春节快乐啊——!”
糊满朦胧水汽的大门刚一打开,瞬间就吹入凛冽寒风,当门帘子放下来后,室内又再度恢复温暖。
苏星禹从柜台后面,拿下来一瓶闷倒驴,整俩小酒杯,不疾不徐地都给倒满。
“过年了,就得喝点……”他在这时抬起眉眼瞥向宸昇,忽然一笑,“脸都冻通红。”
宸昇瞬间抿紧唇角,刚想说自己这是被他们东北人吓得——一个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还都总不着调。
“来——”苏星禹率先举起了白酒,“干杯——!”
宸昇低垂下来眉眼,看了看面前酒杯,端起来碰了下,然后一仰头就给干了。
“哎、你——”苏星禹都给吓一跳,要知道他们用的可不是酒盅,而是玻璃饮料杯啊!
这一大杯喝下去……三头驴都够闷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