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独占(60)
“你是在替怀聿劝降我吗?”
“我只是不想被改造,也不想死在这里。”潘尹川看着他,“也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怀聿眉尾动了动,但没说话。
“原来你的嘴里还是能说出动听的话的。”余家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点,但目光悲哀,他问:“就算我交出基因编辑器,我们能回到从前吗?”
“你父亲已经死了,你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地逃离他,你可以回九河市。”
余家安低头沉默半晌。
他抬起一只手脱去外套,解下了身上的炸弹背心。
“这样,能如你愿了吗?尹川。”他低声问。
潘尹川舒了口气。
很好,命保住了,也避免了一次被载入史册,还是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被载入史册的结局!
保镖们顿时一拥而上,先撤走了炸弹,然后按倒了余家安。
余家安语气冷静:“不是要拿基因编辑器吗?”
保镖这才松开了一点力道。
“走吧。”余家安直起身说。
“带出去搜身,再过去拿东西。”怀聿抬了抬下巴。
“是!”
包厢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怀聿这才缓缓低头去看——
潘尹川牢牢抓着他的手,从刚才到现在,就为了让他不再开口,不再动手。
现在余家安被带走,潘尹川当即就要撒手,却被怀聿反过来抓住了。
“就这么不希望他死?”怀聿的指骨紧压住他的手背。
潘尹川眼底透出疲惫,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希望我死。”
所以您还是闭嘴让我来吧。
明明我三句话就可以安抚住的事!
让你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拱火都快拱到天上去了!
真炸了,下地府阎王见了我都觉得我无辜又可惜。
“你真相信他会引爆炸弹?”怀聿捏了捏潘尹川的手,“他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舍得去死?只是一场心理博弈。他在赌我不想死。”
您是一点不觉得自己也很疯啊。
潘尹川瞪着他。
怀聿倒是很喜欢潘尹川这样“看”着他,他从桌上扯了几张抽纸,按在潘尹川的颈后说:“吓着你了?”
说完,他不轻不重地擦过了潘尹川的脖颈、耳后。
然后又扯过新的抽纸,擦过他额头上的汗水。
潘尹川愣了愣。
怀先生真是……收放自如啊。
怀聿伸出手,一旁的保镖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怀聿接过之后,转手就塞到了潘尹川的掌心。
“喝点水,换个地方。”他说,“饭还得吃。”
经历了这么一天的冲击起伏,潘尹川多少有点食不知味。
他草草吃了两口,就忍不住放下了筷子:“我们不用跟过去?余家安……会不会跑?”
怀聿平静地说:“他想跑,否则不会顺着台阶往下走。他很清楚,只有从这里脱身,才有机会翻盘。”
这里其实没有一个人是想死的。
在罗斯州待了这么多年,实打实地吃了苦头,余家安当然也不甘心。
“您既然这么说,那余家安是跑不掉了?”
怀聿没回答,只是叫来服务员又加了道菜。
“再吃点。”他说,“你最近有点瘦。”
能不瘦吗?
怪“操劳”的。
虽然他是被艹的那个。
潘尹川暗自撇嘴,不过知道余家安不会跑路之后,这会儿食欲终于又好了点。嗯,那就再吃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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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东营路3号,那里有你们先生想要的东西。”余家安说。
保镖们默不作声地带他上了车,甚至连一句“别耍花招”都懒得和他讲。
实在是将怀聿的风格贯彻到了极致。
余家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讥讽地想,就那么自负吗怀先生?
他压下心头翻滚的戾意,合上了眼。
他们的车排头在前,后面跟了几辆装甲车。长长车队在夜色之下穿梭,突然响起一声轰隆。
司机问:“是什么东西炸了?”
保镖说:“不用管,继续向前。”
车继续往前开,等下了主路,天上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刮器不得不频繁工作起来。
车灯的灯光被雨线切割,变得模糊不清。
其他车辆就是这样借着夜幕和雨帘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了。
司机扭头看了一眼余家安:“刚才打的是天气弹啊?为了劫他?”
这司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会儿一点脸色都没变,对旁边的保镖说:“不管他们?装甲车开道冲过去?”
保镖还没说话,堵上来的车辆突然打开了大灯,调下车窗探出头,大喊道:“怀先生无故扣押我方基地上尉,中心城已发出协查通报,请你方配合,立即释放董上尉!”
司机咋舌:“罗斯州的基地这么猛?为了他这谎话都编得出来?是想公然对抗?”
保镖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姓余的能在罗斯州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当地州政府和军事基地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基因编辑器是从中心城偷出来的,据他供述,又有极大的负面作用,所以需要进行大量实验。这些事,罗斯州官方敢干吗?敢公然对抗中心城吗?”
“余家安干了,他们来摘桃子,最合适不过。”保镖冷冷说。
余家安在座位上睁开了眼,看着保镖说:“你错了,他们摘不了桃子。他们只能被迫当我的合作方,谢谢你们怀先生,帮我杀了我父亲,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基因编辑器用法的人。现在谁也舍不得我死。”
余家安扯了扯手上的铐子,问:“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们怀先生是真的喜欢我们尹川了,如果我是他,在确认我就是余家安之后,就应该在酒店里安排十个狙击手,在我靠近酒店那一刻把我当场射杀。”
“可惜,他Alpha的占有欲在作祟,他一定要当面看我嫉妒、发疯,尊严被踩碎。”
“他太自负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这一刻?他让你们来押送我,就等于把你们送上死路,你们这些好下属,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
保镖伸手按了操作台上一个按钮。
车门锁就此打开。
“你下去吧。”保镖说。
余家安:“……?”
“走吧,不是要我们释放你吗?现在释放了,走吧。”保镖催促道。
“他,这……”司机都结巴了。
保镖说:“先生的意思。”
余家安:“……”
保镖看着他:“快走啊,难不成你反而不敢走了?”
“故弄玄虚?”余家安皱起眉。
这时候对面的车已经开始第二遍喊话了。
就在喊话的同时,依稀能看见从他们的车窗里伸出了枪管。
余家安抬手推开车门,迈了出去。
保镖说:“先生不是不想让十个狙击手一起把你脑袋打爆,首先,那场面不太好看,难免让潘小先生在见到你惨烈的尸身的时候,生出一种你罪不至此的怜惜。”
“其次,你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最后,先生确实是想当面踩碎你的尊严,不是为别的,就是让潘小先生亲眼看看你发疯的样子,彻底对你这位青梅竹马失去最后一点侥幸和情分。”
余家安立在车旁,雨夜里闪电划过天空,映亮他阴沉的脸。
保镖飞快地关上车门并上锁:“走吧,该回去交差了。”
司机应声一踩油门,就从余家安面前开走了。
后面的装甲车也陆续跟上,车顶伸出来的机枪反射出一点晦暗的光。
围堵的车辆里终于走下来了人,他们踩着水快步奔到余家安身边。
“没事吧?”
“怎么就这么走了?”
雨越下越大,余家安有点睁不开眼,说:“罗斯州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