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52)
齐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正端着酒杯,好笑地看向陆玖年。
“怎么?两位之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旧账要清算吗?”齐舟眯着眼,虽是问句,语气却里没有什么疑问的意思,充满了笃定。
叶星洲见到齐舟就来气,想也没想就回怼:“管你屁事。”
“你!”齐舟气急败坏,被叶星洲有些无理取闹的语气给噎了一口。
陆玖年忽然笑了声,缓声道:“说笑了。没有的事。”
“我这两年经历的事儿也不少,记性没有从前好,真的对不太上人了。而且我得走了,也顾不太上叙旧。”
一直没有出声的程裕景忽然开口,他看着陆玖年道:“我刚来,你就要走吗?”
“对。”陆玖年直接了当道。
叶星洲见状,立刻跳出来打着圆场:“师哥你别误会,学长他家里本来就有事,已经拖了挺久了,这会儿必须得走了。你刚回国可能不知道,学长现在是公众人物,又有家室,眼看12点了,再晚回去就不合适了。”
“公众人物?”程裕景好像没怎么弄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一样,模仿着叶星洲的语气,念了出声。
“嗯。”陆玖年低头,重新捞起外套,“我现在是个演员。”
他抬手拍了拍叶星洲的肩,扭头看向齐舟。
“对不住了。先走了,今天这顿说好了我请。”
“我送你。”程裕景突然开口道。
“不用。”
“我说,我送你。”程裕景的语气不容置喙。
陆玖年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下,抬脚,边走边道:“那你送。”
说完,他离开了包间。走的时候,也没给送的人留门。
会所的长廊灯光氛围昏暗,恍惚间让陆玖年想起实验楼坏死了照明灯的走廊。
他和程裕景一前一后走着,没人说话。
到了会所门口,叶星洲叫来的车不见踪影。陆玖年掏出手机,给叶星洲发着消息。
一直跟在身后的人,程裕景终于舍得开了口。
他摘掉了眼镜,放进了口袋,再看向人的时候,眼神里的和煦就不剩下多少了。
“装不认识我,我一来就走。你是还在生我的气?”
陆玖年没有回话。
“当初我走的时候,你是同意了的,不要搞得像我背叛了你一样。”
“你读研了吗?”他倾身去看陆玖年的脸,从他的表情上寻找着蛛丝马迹。
片刻后,他站直了身子,发表了自己的研究结论:“那就是没有。”
“的确,那件事过后,也很难读研了。”他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了手机。
“你号码换了吗?换了跟我讲一下。”
“我在美国的研究项目结束了,以后就在本市这边工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就找我,我帮你解决,算是对曾经的一点补偿。”
不远处,车灯的光亮越来越近,陆玖年稍稍上前了两步。
“陆玖年,”程裕景似乎有些不悦,“听我说话。”
专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陆玖年上前一步,猛拉开了车门,扭头,呼出口浊气。
“你说不完了是吗?”
程裕景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陆玖年扶着车门,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讽刺。
“我现在挺好的,没一蹶不振,也沦落不到还需要开口求你帮忙。”
“我要名有名,要钱有钱,我一周赚的比你一年都要多。我一只表,能买你一套房。”
他将袖口拉了上去,露出了名贵不菲的表。
轻奢的表盘下,一串幼稚的手链紧贴着他的腕骨。
陆玖年看着熟悉又歪歪扭扭的字样,忽然笑了声,冲程裕景摆了摆手。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
程裕景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片刻后,转为不可抑的愤怒。
陆玖年却好像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得越来越开心。
“他比你好太多了,程裕景。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抬脚,迈进了车里。
他知道什么对程裕景来说最最恶毒,于是他言语凝成刀,直直冲程裕景扎过去。
摇下车窗,他淡淡道:“别惦记你的‘玖年’了,他早被你弄死了。”
“滚吧,你让我恶心。”
“你好?你好!”
司机的喊声叫回了陆玖年的心神。
“原订单是取消了,但你还没说到底去哪儿呢?”
陆玖年看向窗外,有些出神。
片刻后,他捏了捏腕间的手环,小声道。
“去Siber吧,绕到后门。”
有些决定,你根本估计不到可能有的后果。
他曾经做过一次这样不顾一切的决定,后来成了摧毁他一切的祸首。
他承认他害怕了。
究竟要到什么地步,才能看清一个人?
是不是所有的美好,都只不过是披着光鲜皮毛的腐朽?
收音机里的歌低沉而喑哑。
或是西语,或是法语,他分不太清楚。
他的大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宕机了,无力再运转。
对不起。
陆玖年痛恨自己的懦弱。
可是今夜,他真的不想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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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男人 (错)
好助攻(对)
下章就放2出来捞老婆咯~
第49章 他经历的
陆玖年发觉自己喜欢男人时,其实没多惊讶。
没有不知所措,没有向任何人倾诉求助。他只是一个人到图书馆看了许多许多的书,得到了这并不是心理不正常的表现的结论后,他没花多久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那时忙着一个开放性实验项目,没工夫、也没时间去纠结喜欢什么爱什么的问题。
他出生在一个高知家庭。他聪明、且目标明确。
一旦确定了一个阶段的目标,他很少会中途易辙,或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什么上去。
所以最初,许多人并不喜欢陆玖年。
和他接触过的人说他不好相与,没和他接触过的人说他不好接近。
但其实陆玖年和他们说的哪样都不沾边。
他只是社交需求低了些而已。
他不太需要、也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但如果真让他出去撑场面,你也绝对不会觉得他是什么高岭之花。
只不过是他经常泡在实验室和教室里,接触到的人不是疯狂拖延的小组成员,就是都不互相说话的卷王而已。
与其说他们看不惯陆玖年是因为他性格不好,不如说是因为他年年拿国奖,成绩好长得帅家庭背景又好,又没什么狐朋狗友厮混,生活规律健康地不行,简直把能装的逼无形中都装了一遍。人都痛恨能让他们感到自卑的人,陆玖年不奇怪自己的不受待见,也不在乎谁背后又说了他什么风凉话,他只知道这些东西影响不到他的实验数据,这就足够了。
一切的转变是在他大三那年。
那年实验项目老师告诉他,学校请了一些本校研究生作为学生导师跟进项目,他们实验室的那位是研究生院的大牛人,求索院院领导亲自请过来的。
陆玖年当时低着头盯着分析仪器,眼睛里是图表上下跳动的曲线,耳朵里是那位“牛人”这样那样的成就事迹。他当时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或许他今年得再努力一点,试试发表篇水平更高的文章。
后来记不清是哪一天,有人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在众人的欢迎声中,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说他叫“程裕景”,陆玖年抬起头,和那个在走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对视。
那是他平静岁月第一次心跳的开始,也是定航偏轨、一切错误的开端。
他和程裕景在一起了。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
程裕景符合陆玖年对恋人的所有幻想。
理性、优秀、给人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