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9)
助理却并不直说,只是告知苏翎,春节前后票务紧张,韩弘煊已经命人替他订了往返机票,请他按时返程。
通话结束后,苏翎接到助理转发的票务信息,机票显示的来回时间仅仅相隔三天。
大年初二,苏翎就得回到北城。
看完消息,苏翎的心沉了沉。
逃跑是有代价的。这一回,韩弘煊把他看得更紧了。
第10章 那小子看上你了
出道三年,就这一年的春节,苏翎回家陪伴父母的时间最短。
他无法解释自己当下的处境,只能以事业上升期为借口,说自己要早些回到公司排练新歌。
父母当然体谅他出外闯荡的艰辛,当着他的面没有流露丝毫抱怨。大年初二那天中午,苏翎在家吃了一顿饭,一家人送他去机场。
因为有粉丝跟拍,家人都带上口罩走在苏翎身旁,没有过多交流。
一行人到了登机口前,苏翎把小他六岁的妹妹苏莘拉到身边,还有不到半年就高考了,苏莘念的是省重点理科班,成绩很拔尖,苏翎最为挂记她。
高考前这几个月,苏翎未必有空回家,于是提前与苏莘讲好,高考结束就奖励一部新款iPhone手机,再任她挑选一款功能最好的笔记本电脑。
苏莘性格挺独立的,不怎么追求物质享受,听完苏翎的话,苏莘笑了笑,主动伸手抱抱苏翎,像个大人一样说,“哥,你别总惦记我们,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自从苏翎出道以来,苏莘也会不时上网搜索一些与他有关的新闻。
娱乐媒体发布的负面报道从没间断过,自从AT5拿到年度团体奖以后,有关苏翎背后金主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苏莘看过各种版本的传闻,闷在心里却不敢告诉父母。苏翎回家这几天,她也暗中观察过,除夕那一晚她撞见苏翎独自站在露台上,一面低头抽烟一面拿着手机,不知与谁通话。
那一刻的苏翎,完全没有了舞台上的朝气蓬勃,身上只剩下一种繁华落尽的孤独感,让苏莘觉得很陌生,转而想起自己看过的几篇报道,不免为苏翎感到担心。
兄妹俩借着拥抱耳语了几句,为免粉丝再打扰家人,苏翎没有多做停留,很快通过安检,躲进了贵宾休息室。
韩弘煊的助理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联系上他的。
苏翎在外面接电话都很谨慎,只作简单回应,这是身为艺人的自觉,防止被粉丝或狗仔偷录下谈话内容成为爆料。
助理先是告诉苏翎,落地北城机场后有司机来接,又转述韩弘煊的意思,年初四那天有个局,要带苏翎同去,让他预留时间。
一听这个安排,苏翎颇感意外。韩弘煊已经订婚了,近几个月的社交场合都是乔莉莎与他出双入对,为什么突然带上自己?
电话里苏翎不便多问,挂断电话以后他又给助理发去信息确认。
助理很肯定地回复,初四那天有司机送他去聚会场所,请他在家等候。
苏翎揣摩不透韩弘煊的意思,也极不情愿在他订婚以后陪他出面应酬,可是如今他处处受限于对方,所有的也只是各种身不由己。
初四那天傍晚,司机按时来接,提早换好衣服的苏翎也准点下楼。后排车门一打开,见到韩弘煊坐在靠里的一侧,穿着休闲款的大衣,苏翎心知今晚是个私人局。
他拢了拢外套,叫声“韩先生”,也跟着坐进车里。
过去的几年春节,苏翎跟着韩弘煊去过类似的聚会,赴局的仅限韩弘煊身边知根知底的故交,至多不过五六个人。其中一个是搞餐饮起家的,今年初在其名下新开了一间高端日料店,距离苏翎所住的小区不远,今晚的聚餐就订在日料店里。
尽管苏翎不愿赴宴,却也不敢拂了韩弘煊的面子。
进入包间以后脱下外套,他贴身穿的是件轻薄精致的青紫色针织衫。这种颜色很挑人,容易显得鲜艳俗气,偏偏苏翎皮肤白净,眉目俊美,露出一截光滑无暇的脖颈,倒不是衣服衬他,而是他把衣服撑了起来。
入座以后见到齐耀承也在场,苏翎不觉惊讶,客客气气叫了声“齐总”,又说,“新春大吉”。
齐耀承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公司里有着生杀予夺权,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齐耀承靠在椅子里,噙着笑,挑眼看苏翎落座,当着韩弘煊的面儿打趣,“我还在猜今晚煊哥带谁来赴约,看来我猜准了。”
苏翎已有一阵子没被韩弘煊领出来见人,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相视微笑。
没隔几分钟,又有一位韩弘煊的朋友进入包厢,那人身边携着一位年纪轻轻的二线女星,众人也都见怪不怪,招呼落座。
苏翎与那位女星有过几面之缘,隔着长桌点点头,各自心里都清楚对方来此的缘故,很聪明地没有挑破,也几乎不主动交谈。
一顿日料吃得细致奢靡,前菜是牛尾汤、法式鹅肝和刺身等级的鲜贝,主菜是几款现场制作的海鲜刺身与现烤和牛。
苏翎话很少,慢慢地饮酒,吃掉一碟一碟的小巧菜肴。韩弘煊坐在他身旁,有时将手搭在他那把椅背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脊骨抚摸,一点一点下移,直到感觉苏翎像只受惊的小鹿,在轻抚与捏揉下躬起背脊,不敢抵抗也不敢声张。
韩弘煊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见他唇角有些酒汁,递张纸巾过去,“擦擦嘴。”
苏翎接过纸巾,垂眸掩饰情绪,这种场合没有正经端坐的必要,他既是韩弘煊的人,韩弘煊对他上下其手也再自然不过。
今晚赴约的几人都带着伴儿,有些人手上甚至戴有婚戒,但身边喂酒的显然不是明媒正娶的那位。
寻欢作乐的场合,没人追究这种事,也没人较真是什么关系。
唯独苏翎觉得胸口浊闷,嘴里嚼不出食材的滋味,主菜还未上齐,他借口去洗手间,偷偷摸走外套里的烟盒,离开了包厢。
暂时还不想那么快就回去,苏翎走到楼层尽头的露台上,倚着栏杆抽烟。
开始抽第二根烟的时候,有人叫他的名字,苏翎循声回头,郑泰鸣就站在距他几步之遥的走廊上,笑得一脸爽朗。
“这么巧,苏翎。”郑泰鸣走上前来。
今年春节他没有回家,而是父母和兄嫂一道飞来北城看他。今晚他们全家选在这间餐厅吃日料,他离开包厢接电话的间隙,发现露台上那抹背对自己的身影十分眼熟。
郑泰鸣的视线在苏翎身上不露痕迹地扫过,此前他也见过他穿私服的时候,多是T恤牛仔裤一类的休闲装扮,远不如今晚这一身这么惊艳。
郑泰鸣几次想收回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再看回去。
苏翎并未觉出异常,他在那间包厢里待得浑身不自在,此时见到郑泰鸣,与韩弘煊那个圈子里的人没有半点关系,他一下子放松下来,就在露台上与郑泰鸣随意聊了聊。
郑泰鸣一时兴起,邀请他去自己那间包厢,说是父母兄嫂都在,刚才还与家人聊到几位队友,正好介绍苏翎给他们认识。
苏翎自知该回去了,踌躇着想要拒绝,一道挺拔身影就在此时缓步走到露台边。
随着脚步声迫近,苏翎和郑泰鸣都收了声。
韩弘煊在包厢里久等苏翎不回,出来看看人去了哪里。他顺着回字长廊找了一圈,撞见苏翎与郑泰鸣一同站在露台聊天,两人语调轻快,脸上俱有笑容,看样子聊得很是开怀。
韩弘煊见此情景,眼色微沉,不动声色道,“翎翎,菜不合胃口?”
这样的称呼,又是在人前,似乎暗示了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郑泰鸣听后皱了皱眉,扭头去看苏翎的脸。
原来还神色疏懒,略含笑意的青年,在见到男人的一刻敛了唇角的笑,回应道,“没有的,我出来抽根烟。”
停顿了下,似想起什么,又介绍起身边的郑泰鸣,“这是我们队长,今晚他和家人来这里用餐,刚才碰巧遇见了。”
话说得不差,却总给人一种刻意解释的小心翼翼。郑泰鸣眼见苏翎态度上的变化,再看他今晚穿的有别于往常的私服,不禁心头一沉。
苏翎向韩弘煊介绍了郑泰鸣,却没有以同样的方式介绍韩弘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