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7)
当夜,宋明彦来到他小屋,“你相信我,我没想破坏别人家庭,我没你们聪明,没你们会学习,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宋明彦抓紧他手跪下,涕泗横流,“我不想的,我就想拿到名额,被人知道我一定会被开除,我人生就完蛋了,你帮帮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是你最亲的大哥!你别毁了我……”
他还未回答,钥匙转动声响了。
男生推门进来,“我想到去哪儿旅游了,原始森林!”
“唉,明彦哥也在啊。”
……
记忆与现实渐渐重叠,徐回周收回目光,耐心等待着宋明彦的叫价。
时间流逝,拍品一件件被拍走,宋明彦始终没叫过价。
接近尾声,拍卖师拿出一幅油画。
画手知名度不高,起拍价是全场最低的10000。
“10万。”
宋明彦举了牌。
拍卖行专家估价就在十万左右,拍卖师走流程准备成交。
这时——
“50万。”
男人清润的声音不疾不徐。
不过这个价位,在今夜几个百万叫价里并不显眼,宋明彦也再次举牌,“70万。”
“100万。”
现场隐隐有了议论声,宋明彦也稍稍偏头看了一眼。
场内没开灯,人影憧憧,他看不出是谁在叫价,声音很陌生,应该不是熟人。
宋明彦略一思索,再次举牌,“120万。”
“200万。”
目前为止的拍品,最高价是一只658万的古董花瓶,200万不算贵,但这幅画就一普通画家作品,宋明彦迟疑了。
陆翊安虽是陆家长孙,在陆氏却只是一个小小部门经理,每月除去死工资,只有一笔陆家发的生活费,他们两人每月是400万。
他平时要经营基金会,参加各种活动,加上日常开销,每月都是入不敷出,不过外表光鲜。
他想拍这幅画,有两个原因。
一是画手是贫困学生,接受了爱心捐助如今才成了画家。
二是这幅油画叫《遗忘》,内容是山区里的留守老人。
是慈善基金会最好的广告。
但他没钱了,这幅画目前叫价,远超他的预算。
宋明彦踌躇几秒,举牌叫了最后一次价,“250万。”
他话音刚落,那道清润音色依然不快不慢,“400万。”
全场一阵哗然。
拍卖师都愣了一秒才走流程。
“400万一次。”
“400万两次。”
拍卖槌落下。
“400万成交!”
全场纷纷看向第一排左侧,宋明彦也跟着望去。
这次看到了。
灯光从台上照来,左侧第一排,众人侧目,唯有一人未动。
宋明彦看到了一张过分精致的侧脸。
光线晦暗,男人肤色依然白到发光,满头浓黑短发,能看出非常年轻。
宋明彦心思活络起来。
年轻又出手阔绰的有钱人,值得结交。
等拍卖会结束,会场亮了灯,他立即起身往右走,却只看到一道离开的背影。
宋明彦毫不犹豫跟了出去。
第4章 004
◎伪装。◎
【004】
徐回周知道宋明彦会来找他。
他高价拍走宋明彦看中的画,以宋明彦的性格,必然想结交他。
到结算台,他递过提前签好的支票,落款是他其中一个外语名字,听到脚步声,他微笑同工作人员告别。
他不担心宋明彦会认出他。
十年时光,他外形举止早已改变,最重要——宋明彦足够愚蠢。
孤儿院分别时,他7岁,宋明彦9岁,时隔9年重逢,宋明彦就对他毫无印象了。
如今的宋明彦,仅仅一面,更不会联想到那个死在崖底的人。
只是现在不到和宋明彦见面的时候。
他还需要完成一件事。
宋明彦跟到结算室,又晚了。
隔着落地窗,那道背影渐渐走远。
宋明彦没再追,目光审判着着装,又如同猫闻到腥味一样,迅速发现了右手腕的手表。
宋明彦很是惊讶。
那块亮黑色鳄鱼皮限量手表,陆翊安也有一块,是陆翊安母亲给他定的成人礼,除了昂贵的价格,还有一堆附加条件。
例如显赫家世。
这人确实大有来头,不是普通的有钱人。
宋明彦眸光闪烁,他上前找工作人员打听,“拍走《遗忘》的是谁?看着面生。”
工作人员认识宋明彦,老实说了名字。
“外国人还是华侨?”宋明彦喃喃摸着嘴唇,笑着问,“我对这幅画颇有兴趣,有他联系方式吗?”
拍品事后转卖并不少见,工作人员却为难说:“没有呢。”
宋明彦奇道:“没联络方式,之后你们如何送画给他?”
工作人员摇头,“先生说收画的时候会联络我们。”
……
徐回周走出会展中心,四周没有高建筑物,前方是偌大广场,三面来风,夜风大又凉爽。
徐回周手臂瞬间冷出大片鸡皮疙瘩,他低低咳了几声,放下袖子,盖住张扬的手表,弯腰上了车。
这块表他在陆翊安手腕见过,有一桩难缠的官司找上门,徐回周瞧见访客戴着同款手表,改口开出了条件。
半年后他拿到了表。
刚回到酒店,有电话进来了。
“回周,我下班路过你酒店附近,你出去办事回来了吗,我顺路带你去吃个宵夜?”
霍右礼声音不太自然。
这是他不善于撒谎的缘故,他早到了,在酒店附近等了很久,目送徐回周进了酒店,他才拨电话。
徐回周没揭穿霍右礼,他下车就发现了霍右礼的车,霍右礼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隐藏。
徐回周没回头,讲着电话走进电梯,“刚回,我住2100,你上来吧。”
二十分钟后,霍右礼站在了2100门口,他又检查了几遍着装,才抬手叩门。
门内脚步声渐近,霍右礼心脏跳得越发剧烈。
这是第一次徐回周允许他靠近私人领域。
尽管只是酒店,霍右礼还是觉得这是极大的进步。
或许——
然而门开了,霍右礼失望了,徐回周是换了衣服,只是从银灰衬衫换成白衬衫。
他自嘲想,好歹开了两粒扣子,至少对他是很放松的状态。
霍右礼深吸口气,“晚上好。”
徐回周侧身让他,“带了炸酱面?”
霍右礼笑了,提着纸袋进屋,“鼻子真灵,百年老店炸酱面,味道特别地道。”安静几秒,又心虚补了句,“我顺路买的。”
其实是他刚驱车赶去买的。
带宵夜上门,他能有借口在酒店多待一会儿。
徐回周关上门,轻笑一声,“在国外最怀念这口味道,记忆深刻。”
霍右礼动作一顿,回头问:“你以前在国内待过?”
“待过几年,不太愉快就没提。”
霍右礼倒吸口气,今晚他实在太惊喜了!徐回周是在向他打开心扉吗?他斟酌着刚要开口,一缕淡淡的木香拂过他鼻尖。
徐回周上前接过纸袋,进了餐厅,“先吃东西,饿得厉害。”
霍右礼恍惚了几秒才跟上,担心问:“没吃晚饭?”
徐回周取出餐盒筷子,笑笑说:“吃得早。”抽出筷子先递给霍右礼,顺着霍右礼的借口打探消息,“你这个时间点下班,最近医院很忙?”
霍右礼咳嗽一声,接过筷子说:“医院不忙,是我那位大老板,前两天来了几个国外专家,讨论一天方案——”他猛然住口。
苏琼玉的健康状况会影响陆氏股价,不能外泄,霍右礼生硬转了话题,“一直住酒店不方便,我有一套房空着,没住过,要不你暂时去住?”
徐回周拌着面条,“不了,很快就有地方住了。”
霍右礼先是诧异,转瞬惊喜,“你买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