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88)

　　“不要……不要……嫣然不能出去……嫣然没有裤子……不要，不要……”
　　段惊鸿顿了顿，立马起身脱下了自己的长裤。
　　“嫣然，哥哥的裤子给你，嫣然不要怕，你摸摸看，我是哥哥啊。”
　　段惊鸿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嫣然的腿给她穿裤子。
　　穿上裤子之后，又把她身上的布扯了丢到一边。
　　他看着嫣然身上各种血痕，几乎要把牙龈咬碎。
　　他把外套套到了嫣然身上，将拉链给她高高拉起。
　　然后将她往怀里一把抱起，害怕她张着腿会疼，只能用比较费力的方式抱着她：“嫣然先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嫣然靠在他身上，低声的哭泣着。
　　不停的喃喃着哥哥，哥哥……
　　段惊鸿抱着人往门口去。
　　一出去，立马好几个警察围了过来。
　　“她精神状态怎么样？”
　　段惊鸿摇了摇头：“可以帮我找一条裤子吗？嫣然现在肯定是做不了笔录的，我可以先带她回家吗？”
　　警察看着他，为难了半天，转头让人去给他拿裤子。
　　“你妹妹不能回去。”
　　“犯人是谁？”段惊鸿的声音异常的冷漠。
　　透着的恨意，清晰无比。
　　他这句话问出了口之后，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到有人拿了一条运动裤过来。
　　才有人缓缓的开口。
　　“犯人，是段嫣然。”
　　“你说什么？”段惊鸿若不是手中抱着嫣然，他此刻肯定一拳揍了过去:“你们瞎了吗？我妹妹什么情况你们要我亲口告诉你们吗？我妹妹是犯人？嫣然是犯人？”
　　“你不要激动，情况比较复杂，现在的情况是……嫣然，杀了一个人，重伤了一人，监控器出了意外，所以没有保留下来当时的画面……”
　　“放你妈的狗屁，你现在要看看我妹妹的衣服底下是什么模样吗？他娘的你们不是警察吗？这种事情要我教你们怎么推理吗？”
　　“小段，你现在情绪很激动，你把嫣然交给我们，我们会处理的。”
　　段惊鸿抱着段嫣然，摇了摇头。
　　“告诉我，犯人是谁？”
　　他又问了一次。
　　段惊鸿太聪明，他很明白。
　　事情的发展若是太奇怪，那么肯定是有一个原因的。
　　这么明显的事情，受害者明明是嫣然，可是如今他却说嫣然是犯人？
　　“这次一起来KTV的人很多，有嫣然的同学，也有警校的几位公子。”
　　几位公子？
　　仅仅听到这个称呼，段惊鸿就知道了些什么。


第127章 曼顿特森 123
　　听到那个警察的话，段惊鸿反而冷静了下来。
　　嫣然根本睡不着，一直窝在段惊鸿的怀里，如何也不肯离开。
　　段惊鸿只好找了一副耳塞，放了些舒缓的音乐。
　　这才抱着段嫣然一起回了警局。
　　段惊鸿知道，他们警校有好几个‘公子’。
　　市长的独子，某集团副总裁的小儿子，还有一位大将的儿子，都是这一批一起进他们学校的。
　　嫣然一向不太喜欢和同学出去聚会，更别提是和一些完全不认识的人。
　　段惊鸿大概能猜到，嫣然会信任他们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读的是警校。
　　他么是哥哥的，校友。
　　在段嫣然的心里，外面的世界会有很多坏人，唯独警察，是不一样的。
　　是正直的，是英雄。
　　会想哥哥保护她一样，照顾着人民，照顾着大家。
　　段惊鸿不会傻到也这样相信，人情冷暖，身份只是其中一个要素罢了。并不是什么决定性的。
　　好比就算今天他被要求上了战场，他会认真去做他的工作，可那也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英雄。
　　真正的英雄。
　　在嫣然受苦的时候，就该出现的。而不是时候抱着嫣然说，哥哥来晚了。
　　这算狗屁。
　　段惊鸿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警察，听他讲的事情的经过。
　　他的话，段惊鸿并不全信。
　　毫无疑问，在他到这里来之前，已经有人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监控器坏了，这样毫无水准的失误，令人作呕。
　　……
　　一行人约莫有十几人，一起带的KTV。
　　市长的儿子宋玉，还有集团副总的小子周诚以。两人是领头的。
　　监控中可以看出，是宋玉和周诚以买的单。
　　嫣然一直站在人群最后面，和朋友也是说说笑笑的，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还看不出什么。
　　等到众人进了房间之后。
　　边上的人按了快进，四十多分钟之后，就开始有人从包间出去。
　　最先离开的是嫣然的同学，然后又过了十几分钟，嫣然的朋友也出去了。
　　算了一下人数，现在房间里还有嫣然，宋玉，周诚以和男同学。
　　没过几分钟，很清晰的看见门被拉了一下，拉开了小半条缝之后，又被狠狠关了上。
　　从那半条缝隙间，溢出的还有嫣然的尖叫声。
　　段惊鸿指着屏幕：“倒。”
　　最后他们停在了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听不见吗？”
　　“……”
　　四周是一片沉默。
　　他们不是冷血无情，更不是狼心狗肺。
　　他们是警察，他们知道他们的工作，知道段惊鸿现在想听到的是什么。
　　可是，事情，不是他们现在说一句，这里有问题，就可以解决的。
　　里面的情况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也没有人可以去说一句什么。
　　不能帮，不敢帮。
　　监控继续播放着，只有刚刚嫣然溢出来的那一声尖叫萦绕在众人的心底。
　　现实同道义不断的撕扯着众人。
　　他们的能力太小，他们做这行太久了，不是没有过年少热血时候。
　　不是没有过企图维护信仰，力排众议的时候。
　　只是那种时候，从来都是枉然。
　　甚至大部分的时候，会害的自己翻不了身。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更何况这一次，嫣然还将市长的独子用玻璃瓶的碎片扎死了。
　　另一个公子，周诚以的情况也好不了半分，医生都说很可能以后都不能进行xing行为了。
　　在这样情况下，市长和副总一定是会联手的。
　　即便知道这件事可能是他们儿子先犯了错，可是这个结局他们同样会记恨段嫣然。
　　这种情况，谁又敢说什么……
　　监控室内的空气异常的尴尬。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段惊鸿的教官。教官手中拿着两罐冰镇的饮料，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出去。
　　尴尬的众人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监控室。
　　段惊鸿不敢去看监控，即便画面上只有一道冰冷的门，什么声音也没有。
　　可是他多清楚，那道门里面，是她正在受着煎熬的嫣然。
　　是不停喊着哥哥救我的嫣然。
　　“小段。”教官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开了一罐饮料递给了段惊鸿。
　　段惊鸿接过那罐饮料，冰凉从手心蔓延开，冰的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刘教，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小段，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真是好黑暗，奸臣当道，民不聊生？”
　　“……”
　　“你觉得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
　　“换个方式，假设，你现在是市长。你的独子现在死了，即便你知道，他是犯了错。你是否会觉得，他再调皮也不会皮到杀人的地步，再错也罪不至死。”
　　“刘教官，你现在还要来对我说教吗？你还妄图我去理解他们吗？”
　　“不，我只是想说。人，太复杂了。我敢保证，在不会危害到自身的情况下，今天这里所有的警官，都是想帮你的。可是你知道吗，警察是什么。是这世界上，最危险，最困难，最阳光也最黑暗的东西。除了给你一罐饮料，再劝告你，对和错不能一概而论，不要以卵击石。我也做不了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