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渣攻(8)
但我不用再关灯提醒他该安静了,因为他每天准时11点就上床了。
放寒假了。
我看见他朋友圈里发了滑雪的照片,潜水的照片。我知道这俩活动,要去的地方隔得还挺远的。
而我,每天活动的范围,其实也挺广的,一整座山头。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寝室群里发起了群视频。我看到了,可我环顾四周的土墙石砖,假装没看到,第二天发了个新年快乐。
有个室友家里是开果园的,问我们要地址,给每个人都寄一箱。我说不用了,我不喜欢吃。
那给你家里人吃啊?
都不喜欢。
这儿没有快递,能收到的只有信件,以及送到都已经腐烂的邮政包裹。
其实这些事,如果没有和他在一起过,我是可以坦荡说出来的。
我在开学前三天就回去了,这是寝室允许住宿的最早一天。
他提前一天来了,他妈带着来的。见到他俩的时候,我正抱着促销没卖出去两箱面包,推开寝室的门。
被坑了,说没卖够数,拿这些抵工资。
他妈朝我点了点头,我也点了点,算作打招呼。他多少和他妈说过点那些事吧,我有几次听见他们打视频电话,他真是事无巨细地朝他妈嘟囔抱怨。
但应该没说那几回我把他摁在墙上的事。不然估计她就是上来给我两耳光了,不会这么温和地朝我点头。
“阿姨请客,赏面去吃顿饭吗?”
听到这句,我慌了一阵,连“鸿门宴”的典故都想了一回,纠结措辞。
“我吃过了,谢谢阿姨。”
“没说今天,明天,等寝室人都来齐了。听宝贝说你们都挺照顾他的,阿姨想谢谢你们,就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我愣了很久,最后好像点头了。
晚上,他陪他妈住酒店去了,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分手以后收到的第一条私聊信息。
[你要是不想来,我可以转达给我妈,她一定要搞个饭局,我拗不过她]
本来我想问,他妈了解那些事到什么程度,再决定要不要去,后来还是没问。他其实一直都是个很有分寸,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如同现在一般。
所以最后我只回了两个字过去。
[没事]
定在五星级酒店,有说有笑,点了许多贵菜,有些食材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讲起了他小时候的趣事。说他上小学之前一直被打扮成女生,等他长大有意识后,把相册里那些照片全剪了扔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又都收回了视线。
阿姨开了一瓶很贵的酒,喝不完,就让我们带回寝室,说别装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想什么她能不清楚吗。
第二天就要上课了,所以他把他妈送回房间,就和我们一起回寝室睡了。
半夜,他从床上爬下来了,摸进了我的被子里,在扒我裤子的那一刻,我抓住了他的手。
他跪在我床上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我都这么乖了,我都改好了,你为什么还不原谅我。”
把剩下俩人都吵醒了。
我出去了。等他们把他安抚好,哄到床上睡以后,才回去。
其中一个揍了我一拳,说我自私,懦弱,胆小鬼。
我点了点头。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不值得他喜欢和难过的人。他迟早会醒悟,一般事情,早点都比晚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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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每天上山采蘑菇,看着会不会开心点,很快就复合!
第1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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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我不和他们一起吃食堂,在啃那两箱促销面包,保质期之前得解决掉。
结果吃出了急性肠胃炎,讲通俗点,也就是拉肚子,只不过是更严重点的拉肚子,喝剩下的那些药,没见效。
去了医院挂水,他们问我怎么还不回寝室,阿姨查寝没点到我名,我说请假不回来了。
他们问我干嘛去了,我只回了两个字,有事。
没想到,他们从辅导员那里问出来了。从我拍过去请假的病例条上,找到了这家医院,找到了输液室,三个人全来了。
带着小毯子的,带着保温杯的,带着一碗稀粥的。
如果这里有个被窝给我躲着,可能我会感动得流下眼泪来,可没有,所以我也不会哭。但有个泪腺发达的,给我盖上小毯子,就红着眼睛跑了。
一个留下陪我,一个去找他。
“你总是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说出来也没用。”
“怎么没用,我们不是给你带粥带水带毯子来了吗。”
我笑了笑。
怎么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去翻十年前的报纸,找到一条新闻,一男子吸毒致幻持刀杀害妻子,又出门挥刀造成两死一伤。
那名男子就是我爸,我身上还背着几十万的人命债。
我没有那个义务一定要还,那是我爸的债。可那时候他只砍了我妈,放过了我,也许就是这样计划的。
我没办法申请贫困补助。
我怎么在申请表上填下这些事,怎么上台陈述家庭背景。我只能靠奖学金,靠十分努力的奖学金。
一等奖学金,也买不起他妈随便开的一瓶酒。
他不是一定要喝酒,也不是一定要住五星级酒店,可能都不一定要有钱。
可如果他那么轻松地能,为什么不要呢。
不是说和我谈恋爱,他就会失去原有的一切。他妈看起来很讲理,对我也很客气。
可他们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找个更好的,差不多好的,非要把脚踩进泥潭里溅一身泥点子呢。
25.
挂完水已经将近三点,第二天的课我请假了,铁人偶尔也需要休息一天。
四个人都没去上课,待在寝室里呼呼大睡。
我是被火锅的味道香醒的。
窗帘都被拉开了,阳光照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一个十分笨拙地坐在地上拿水果刀切菜,一个半蹲着用筷子在咕噜噜的滚水里搅个不停,一个刚从厕所里迈出来,抖落着碗碟上的水。
锅碗瓢盆这些,是住进寝室第一天,大家一起去超市采购时,用寝室费统一买的。后来都嫌麻烦,不散味,没用过几次。
我下了床,坐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说:“我来吧。”
我不知道那俩怎么能放心,把切菜这种活交给他。我看他拿刀都觉得恐怖,生怕掉下去扎着他的脚趾头。
他愣了一下,手缩了缩,说:“没事,我能行。”
我放开了他的手,朝他摊开,又说了一遍,“我来。”
他犹豫两秒,小心地将刀柄放到了我手里,“哦。”
然后挪开了一点,给我让出位置,抱膝坐着,一晃一晃,前后点地,自以为很小心地偷看着我。
切完那些菜叶子,我去刷牙洗脸,回来盘腿坐下,一起开动。
好像回到军训刚结束的那一夜,每个人都在掏心窝地说笑话,讲糗事,乐得前仰后合。
笑着笑着,他把手搭到我肩上来了,立刻又触电般地收了回去。周围的笑声都停了。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能带给他什么。快乐,用钱买不到的快乐。也不会一直快乐,像刚刚这样的恐慌,不久前的痛哭,副作用也是如影随形的。
可他想要,他想要的东西在我身上。那我为什么吝啬呢。
于是我抓过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刚开始他没什么反应,又捞丸子吃了两个,然后坐近了,把头埋到我肩膀上来,蹭了蹭眼眶。
我捋了捋他的头发,顺到后颈,“吃饭,别哭好不好。”
他闷闷地回了一个“好。”
还是哭了一点点,不多。
第15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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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晚上,他坐在我的床尾,握着爬梯扶手,看我两眼又收回目光,作势要站起身爬上去,又愣是瘫着屁股没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让他躺里面去。
他高兴地一下蹦了上去,将被子都抱在怀里,滚来滚去,最后面对着墙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