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撩(130)
裴时寓闭了闭眼,“我不会见他的。”
裴言:“裴时寓。”
裴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算大,话里却透着一股令人完全没办法抗拒的严厉意味。
“好好听人解释是礼貌,你都能跟他一-夜情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面对的?”
裴时寓:“……”
裴时寓:“他这都和你说啊……”
裴言:“你昨天早上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看出来了。”
裴时寓:“……”
他木着脸:“哥,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向沈霆冕了。”
裴言:“这有什么问题么,我每天都和他聊天。“
裴时寓一字一顿:“我说的是向着他!”
说完,他狠狠按下挂断键,靠在椅背上有些怔怔地看着窗外。
来烟城次数多了,裴时寓对机场去往旅社的这一段路已经非常熟悉了。
烟城是个很特别的城市,他的每一条街道都是一座世界名城的名字,置入其中某条街道的时候,裴时寓看着上头熟悉的地名,怔住了。
这是L城街。
他刚离开的那座城市,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情绪。
无数个叫做懊恼和后悔的泡泡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钻入他的鼻子嘴巴中,每一个都又酸又涩。那种感觉过于强烈,一时间,裴时寓竟忘了腰上的疼。
手机“叮”了一下。
是裴言发来的信息:【把他从你的黑名单里放出来。】
其实不用裴言说,他也会把沈樾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的。
他虽然冲动,大部分时候也挺怂,但也不是出了问题不懂去解决的人。
就像他告诉裴言自己不会去见沈樾,但裴时寓很清楚,只要沈樾来找他,他是一定一定会去见他的。
到了旅社,裴时寓埋头在被子里,什么都不想,狠狠地连着三四个小时。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昏黄。
他揉了揉大半天没吃东西的肚子,准备问店主有没有晚饭吃。
才推开门,看到外面客厅里的人时,裴时寓攸地瞪圆了眼睛:“我看过机票了,L城直飞烟城的飞机今天早上才有啊,你怎么这个点就已经到了?”
沈樾很想告诉眼前的小笨蛋,这个世界还有一种飞机,叫做“私人飞机”,只要有足够的钞能力,可以直飞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度。
“因为我想着来找你,一直催他们快点飞,机长看我可怜,就提前起飞了。”
裴时寓:“……”
“如果我少个十岁,说不定我就信了。”
沈樾弯唇笑了一下。
但这笑意很快散去,他认真看着裴时寓:“还生气吗?”
裴时寓:“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我似乎又做了什么蠢事。”
沈樾:“也不蠢,起码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裴时寓眼里闪过惊慌:“我……什么心意?”
沈樾人都回来了,自然没准备再和裴时寓打马虎眼。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人面前,双手扣住他的肩膀:“你会吃醋会生气,说明你对我是有感觉的。而且之前你虽然喝多了,但其实你是清醒的,所以那些不能说是酒后乱-性。”
裴时寓浅色的瞳仁颤动着。
沈樾说的都对。
可要他就这么承认,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裴时寓习惯性地往后揉了一下腰,眉头拧起想要说些什么,有突兀地声音响起。
下一瞬,裴时寓一把捂住自己的肚子。
沈樾垂眸看了一眼:“出去吃点东西?”
裴时寓:“……哦。”
裴时寓磨磨蹭蹭地跟在沈樾后面。
不管他走得多么慢,沈樾像是脑袋上有眼睛一样,永远走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裴时寓也是真的饿了,索性加快步子冲到了沈樾前面。
两人要去的小吃店就在旅馆旁边几百米的地方,这家的米线特别正宗,裴时寓每次来都会吃好几次,而且老板娘是个做辣椒的好手,她做的辣椒比市面上买的那种要好吃太多了。
和裴言喜好轻淡不同,从小到大裴时寓都无辣不欢。
他刚拿起辣椒罐,就被男人按住了手背:“不可以。”
裴时寓:“为什么?”
沈樾抬起眼皮:“你现在不适合吃这种,不然等下上厕所有你好受的。”
裴时寓:“……”
靠。
这个人竟然在这种地方说这些,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可裴时寓不想就这么妥协,他睁大双眼,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我就加一点。”
“不行。”沈樾依旧冷酷的拒绝了他。
裴时寓撅起唇,一脸不满地盯着男人看了一会,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自己嘴里。
该说不说。
虽然没有了辣,但偶尔吃一回原味的,还不错。
两人吃完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黑了。
烟城的夜晚更适配他的名字,总是被一层淡淡的水雾笼罩,整个城市潜藏于其中,如烟似雾,随便往哪看过去都是极美的景色。
沈樾:“言哥说你每个寒暑假都会来这边住一阵子。”
裴时寓:“嗯。”
沈樾:“就这么喜欢这里?”
裴时寓怔了怔。
要说喜欢,当然是喜欢的,但他会来其实更多意义上是为了弥补一段遗憾。
高考结束之后,因为沈樾的意外加入,他提前结束了那趟旅行。那之后,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来这边,不知不觉,就成了一种执念。
只要假期不来,心里头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可真问他是缺了什么,裴时寓又说不出来。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到烟城,直到沈樾也跟着一起回到了这个地方。
莫名的,裴时寓心头多了几分满足。
这份满足还未落实,他的视线落在路对面同样看着他的一个女人身上,许久都没有动。
沈樾:“怎么了?”
裴时寓:“我来烟城很多回了,却从来没有见过她。”
沈樾顺着裴时寓的视线看过去——
即便光线不甚明朗,看过去的第一眼,沈樾已经能确定对方是谁了。
她和裴言,以及裴时寓都非常相似。
“你等我一下——”
裴时寓说完,快步穿过马路。
他站在女人面前,快声说了几句,女人的脸色在夜色里越发苍白。
裴时寓却似没有感觉一般,转身走了回来,然后抓起沈樾的手:“走吧。”
走了好一段路,沈樾回头。
女人依旧站在那,他拧了下眉:“那边……没事?”
裴时寓弯了弯唇:“没事。”
他只是去告诉钱舒意,他们现在互相知道对方过得不错就够了,以后就不用互相联系了。
裴言的婚礼,她也没必要再去,因为他们的生活,完全不需要她。
他们现在有沈霆冕,有沈樾,有爸爸,还有很多爱着他们的人。
这份从一开始就被摒弃的“母爱”,他们都不需要了。
这些话,裴言也许说不出口,但他不一样。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母亲存在,那只是一个代号,一种念想,无论哪个都落不到那个抛弃他们的女人身上。
也许她当初离开有苦衷,但是她自己选择不要他们的。
沈樾垂眸,看着被裴时寓抓在掌心里的手,薄唇扬起。他就这么由着裴时寓拉着他往前,直到走到旅店门口。
风徐徐,吹起裴时寓的黑发,他垂首开门的时候,沈樾抬起指尖,帮他理了理额发。
裴时寓按密码的动作顿住,但他只是抿了抿唇,却没有发出任何抗议。
唇畔笑意更浓。
他曲起手指,轻刮了一下裴时寓挺翘的鼻尖。
这个动作终于惹来了第三次输错密码的某人的不满:“你能不能别影响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