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会说话(81)
沈夕恒难得的找回些少年时的语气与神态,没好气道:“不想听,你爱说不爱。”
郑骆秋大笑:“叫我一声秋哥,我告诉你。”
“不如我叫你大嫂怎么样,暂时就算前大嫂吧。”
程祈憋着笑,附和道:“可以,他正缺个名份。”
“啧,程祈,不带这样的啊,咱俩联盟的时间至少六年,你认识他也不过三年,你怎么能倒戈站他那边,你的秘密还想不想守了?”
“我认识他三年,看了他照片六年,一共九年。”
程祈说这话时坦坦荡荡,听得沈夕恒耳朵一热,是啊,九年了。
沈夕恒站起身,冲着郑骆秋的方向鞠躬:“秋哥。”
“喊了,秋哥,秘密是什么?”沈夕恒问。
“别别别,鞠躬就算了,礼太大,这个秘密不能说,只能带你去看,明早带你去。”
沈夕恒以为郑骆秋跟以前一样逗他,没放在心上,转头去帮程祈洗菜。
晚饭后安排住宿问题,小外公嚷着要回家,苏昂的换洗衣服都在小外公那边,他也要回去,沈夕恒和程祈帮忙送小外公和苏昂回家,回来时程祈指着前面一条新修的水泥路:“走走吗?”
沈夕恒知道前面是晒谷场,他在那里见过最美的萤火虫,没有办法拒绝,他跟在程祈身后往前走。
一路人有看过来,几乎都认出他们,他们先看沈夕恒,然后对程祈说恭喜,每个见到他们的人都说一声恭喜,沈夕恒不太明白他们的意思。
程祈带着沈夕恒继续前行,“他们都在恭喜我把你找回来了。”
沈夕恒想说有点夸张,程祈突然拉着他拐进一道小路,“前面瓜田,我去买几个瓜,你在上面等我,别下来,小心有蛇。”
程祈去的快回来也快,网兜里拎着两个西瓜四个小香瓜,沈夕恒接过,“我来吧。”
高中那段时间拎东西的从来都是程祈,沈夕恒永远是跟在他身后空手玩乐的小少爷,程祈不作声的将网兜递给他,他轻轻巧巧的提着在前面走,“小溪还在吗?”
“在。”
走到溪边,沈夕恒一屁股坐在湿的石头上,将西瓜洗净,一掌劈开递给程祈一大半:“你别下来,当心湿了鞋。”
程祈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没关系。”
西瓜很甜,品种应该跟以前程祈爸爸种的不一样,籽少了很多,程祈将瓜皮放在一边打算待会带走,随意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手劈西瓜的。”
沈夕恒想了想,“忘了,我也不记得了。”
跟程祈在一起那段时间,西瓜,香瓜都是程祈劈开给他,离开程祈后他不记得有劈过西瓜,因为没有人带他去野外吃西瓜,买回家有刀,不用劈。
不过他徒手劈过一条重达十来斤的虎鳗,那时他还在船上,虎鳗咬住一位船员手掌不松口,身旁没有称手的工具,情急之下他手力劈向虎鳗头部,生生将虎鳗劈晕松口,自己的手也劈鲜血直流,现在想起手还隐隐作痛。
吃完西瓜慢慢走回家,走的后面小路,经过程祈家门口,沈夕恒顿足向大门张望。
“要进去看看吗?”程祈问。
“要。”
程祈从旁边的花盆底下翻出钥匙,打开第一件事按开门口和侧门灯,沈夕恒在那一瞬间看到房子周围种满鲜花,借着灯光,他蹲下抚摸鲜花,惊讶开口:“这是那年我种的花?我记得我没种这么多!”
他种的早死了,这些都是程祈后来种的,前前后后死了好几批,死了再种,种了又死,如此循环。
“你种的,时间久了自然发根,再分盆。”
“我记得你说过,叫洋桔梗,那年我生日……”
说到这里沈夕恒止住话语,栖霞镇的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美好回忆,他怕回想太多,他舍不得放开程祈。
好在程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进去看看吗?”
沈夕恒摸着一朵粉色的洋桔梗,站起身进屋,进客厅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那辆小电动车,蓝色的,还没坏!
“这是你后面重新买的还是我那辆?”沈夕恒兴奋地跑过去跨上车。
“你的。”
“我记得我的没这么新。”
“重新喷漆了,配件能换的都换了,电池也换了。”
“那还能骑吗?”
程祈把旁边放着的四个电池装进车里,拧动车钥匙,启动声响起,“好几个月没骑了,我先试试。”
沈夕恒明白他的意思,他先试试安不安全。
在门口绕过一圈,程祈停下,“可以骑,过来。”
沈夕恒一个人骑着车绕着小村逛了一圈,黑夜里村里子偶尔传出几声狗叫声,蛐蛐儿也没年少时叫的响亮,沈夕恒迎着风,想着程祈,想笑,又想哭。
骑回程祈家门口,沈夕恒问:“要不要载你逛一圈?”
程祈没有答应,“不了,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不能一次性把沈夕恒觉得美好的事物全给他,短时间内全部让他得到,他对美好会再次失去期待,留有期待,才能更好的明天。
第75章 程祈的秘密
沈夕恒眼见的失落,很快调整过来,“是我考虑不周,你连着开了两天车应该累了,回去休息吧。”
程祈将沈夕恒送到外婆家门口:“好了,上去吧,明天见。”
“好,晚安。”
沈夕恒回到家,沈朝昀和郑骆秋的房间六关着,应该是睡了,轻手轻脚上二楼,推开他的房间门,手放在门把手时,他不实际的幻想着多啦A梦的任意门,若是推开这扇门能回到六年前那该多好。
门推开,房间陈设全都没变,床上罩着防尘罩,桌上,地上,椅子上,全都罩着防尘罩,沈夕恒一一拉开,墙边的防尘罩拉开的刹那间沈夕恒鼻子猛一阵酸,那是一排杏子酒,共六坛。
沈夕恒蹲下,排在第一排的那坛他很熟悉,六年前表白的那个夜晚程祈送他的,上面的封条写着程祈端正的字体:“杏子酒,8月9日 封”。
下面多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是那晚上来后沈夕恒添上去的:“酿造大师 程祈”。
后面五坛年份不一,依次排下来,每年一坛,每坛都标着日期,全是8月间酿的。
沈夕恒抱着其中一坛,打开,酒香飘散,沈夕恒眼前一片模糊,为的是那年失约,也为他无法再赴约,六年,程祈的六年是他偿还不了的债。
他一直觉得他跟程祈之前有一杆天枰,六年前天枰两边砝码差不多多,程祈爱他多一公斤,他回一公斤,然后程祈会再回两公斤,在这场关系里,天枰一直偏向他,从前是,现在更是,如果说现在程祈给他的是十公斤的爱,那他能还给程祈的不足十分之一。
这六坛酒是程祈的深情,也是程祈逐渐往天枰上添加的砝码,越多,沈夕恒压力越大。
同样没睡的还有程祈。
程祈关掉家里的灯隐在黑暗里望着沈夕恒的窗户,一直等到沈夕恒的窗户暗下去,程祈打给周昶:“你说的所有症状他都有,我该怎么帮他?”
周昶还没睡,“我查过资料和过往病历,倒真的有一套适合他的治疗方案,不过祈哥,首先,你得想清楚一个问题,你得说服他主动看心理医生,这样治疗起来事半功倍。”
“好,我试试。”
跟周昶聊完,又给蒋魏然发去信息,把这天的情况大致告之,蒋魏然说明天过来,于清麦也来,让程祈先不要告诉沈夕恒,到了给他个惊喜。
隔天一早,沈夕恒早早敲响沈朝昀的门叫醒郑骆秋,郑骆秋顶着俩熊猫眼打着哈欠打开门:“哈……这么早?这才五点,天才亮。”
沈夕恒冷眼打量他:“你能把衣服穿好吗?”
“哦,你哥把我衣服扔了,没衣服穿。”
“不是说带我去看秘密?走吧。”
郑骆秋回去翻了件T恤衫套上,“对,趁程祈没在,我带你去看,等我十分钟,带上你哥,我不能让你哥离开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