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狙击(55)
“不是我说,董老师,你总算是肯大恩大德接电话了,我打了这么多你愣是一个都没听见?”
董酥白看了眼电话打来的时间,直白道:“我刚刚在睡觉,真没听见。”
“你俩商量好的是吧?你不接,姜烯也不接,要是再过几个小时还是没人接,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不比你们身体素质好,我心脏受不了。”
居南隔着屏幕都给他翻了个白眼:“我跟清北到酒店了,房间号给我,我们现在过来。”
董酥白看了眼房间里不是那么能见人的惨状,支支吾吾地报了门号,打发他们顺路带点早餐上来,又把姜烯从床上抓下来,紧赶慢赶地开始收拾。
等居南跟曲清北提着豆浆油条上来的时候,房间正弥漫着一股很浓的男士香水味。董酥白坐在旁边低头扣扣子,姜烯则把头发挽在脑后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手。
“早啊。”
“不早了。”居南把吃的往桌上一放,“你们要是早点接电话,我们能来得更早。”
姜烯心里默默编排道,你们要是不那么早来,他还能在床上多赖一会儿。
“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一会儿带姜烯去附近的寺庙转转,你们没事的话就一起去吧。”董酥白把自己那份豆浆里的糖包加到姜烯杯里,又补充道,“不用自费,我买单。”
曲清北“嘿嘿”笑了两声,拍马屁似的把油条递过去:“有这种好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居南瞟了他一眼,好笑地摇摇头。
董酥白早上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油条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了,抬眼对上居南那老神在在的神情,突然觉得后背瘆得慌。
“你笑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居南但笑不语,拍了拍脖子示意董酥白自己看。
“年轻人平常可不能纵欲过度啊。”
董酥白狐疑地捞过镜子,这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大片,痕迹暧昧极了,喉结周围还有一圈清晰可见的牙印。
他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姜烯从他眼底十分清楚地读出了他没开口说出来的话。
你是属狗的吗。
姜烯无赖地耸耸肩,只当自己没看见。
简单吃完早饭,居南嫌打车麻烦,干脆自己租了辆车带众人去了附近评价最好的一间寺庙。
一般来说寺庙的建造地段都习惯选在清净处,但这里却不同,旁边紧挨着的就是一家大型游乐场所。
往左半步是与神明建立联系的圣地,往右半步是满堂人间烟火的乐园。
姜烯一家都是无神论者,在他们眼里,佛祖不在庙堂,而是在身后的芸芸众生中。所以印象里他长这么大只去过两次寺庙,一次是现在,一次是小时候跟他爸妈一起去。
当时他看庙里摇签子的队伍排得老长,也跟上去凑了个热闹。
他那会儿年纪小,力度控制不好,摇了好几次,要么是一根掉不下来,要么就是一掉掉一大把。
算签的僧人也不急着催,反倒是抱着对小生命的期许,静静等着他摇下人生中第一支签。
落在桌上的签里到底写了什么他现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位僧人笑着跟他说了一句“物极必反,不必挂心”。
再往后的日子里,他好像就真跟这八个字杠上了。
今天寺庙里的人不多,居南跟曲清北目标出奇地一致,一进门就直奔财神爷而去,其余的各路神仙是看都不带看的。
董酥白带着姜烯逛了一阵,找顺神拜了拜气运,又找弥勒佛求了顺心。见他身上冒热气,顺手买了杯绿豆沙让他去凉亭休息,自己则一溜烟地跑没了影,还特别警告他不准跟上来。
姜烯双腿交叠坐在石凳上,他像是天生就惹小朋友喜欢似的,方才还在旁边听戏的小姑娘没一会儿就跑到他身边跟着坐。
姜烯给她让了半个位,朝周围看了转没看到有中年夫妻的身影:“小朋友,你不会是自己过来的吧?”
“不是啊,我是跟我奶奶来的。”她指了指那位讲戏的老奶奶。
姜烯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给她:“你天天就跟你奶奶来庙里听戏,不无聊啊?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要上班没时间,我一周都见不到他们几次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姜烯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跟她聊了起来。
小姑娘笨拙地扯着糖纸,塞进嘴里抿了抿:“我叫叶蕊,我家就住后面那栋小区。家里有爸爸妈妈跟奶奶,还有一个弟弟,哦对了,我今年上二年级,我们学校在——”
“诶诶诶,等等。”姜烯看她再说下去就要把家底掏空了,及时出声打断,弹了弹她的脑门,恐吓道,“我这就问你叫什么名字而已,你把你家里情况告诉我干什么,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小姑娘嫌弃地揉了揉额头,愤愤反驳道:“你怎么随便打人啊,奶奶说世界上是好人多!”
“好人多也不代表没有坏人啊。”姜烯不甘示弱地回嘴,“像你这样的小孩最好拐了。”
小姑娘个子矮,坐在椅子上双脚还碰不到地面,两腿交替晃荡着:“那要是有坏人就让他们把我抓走好了,抓走了爸爸妈妈就会着急,这样他们就会经常回来陪我了。”
姜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默了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她发旋上揉了一把,笑道:“爸爸妈妈不出去赚钱怎么养家啊,你要是想他们就多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如果真被坏人抓走了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
“我不要见不到爸爸妈妈!”小姑娘听到“永远”两个字急忙摇了摇头,“那我要是以后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叫啊,大喊大叫,你喊得越大声,别人听见了就会去帮你的。”姜烯在她耳边装模作样地大喊了两句,吵的人小姑娘赶紧把耳朵捂上。
“我就走开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在这里欺负小孩?”
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把姜烯吓一激灵,转头见董酥白手里拿着一条串了金珠的红绳走过来。
“哥哥你吓我一跳。”
“我可没吓你,是你自己干坏事做贼心虚。”董酥白把绳子系在他手腕上,拨了两下珠子,“给你求来转运保平安的东西,还挺好看,要是灵验的话改天再抽时间回来还愿。”
姜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在小姑娘面前也绕了一圈,脸上炫耀意味无所遁形。
董酥白见惯了他这幅样子,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看她打量了自己半天,总算跟自己讲了一句话:“哥哥,你不热吗?我们都穿短袖了,你还带着帽子跟口罩啊,为什么不摘掉啊?”
董酥白蹲下身懊恼地叹了声气:“热也没办法啊,哥哥长得不好看,摘了口罩会吓到别人的,你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吗?”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想了想,纠结地摇摇头:“那还是不看了。”
姜烯不慌不忙地接道:“那你可亏大了。”
“你胡说!我怎么亏大了?”
“就是亏大了!”
董酥白看他们你来我往的斗嘴笑出声,觉得这种日子再过几十年也不会嫌腻。被口罩遮挡的脸映不出表情,只能看见两只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眼,他顺着光线望过去,刚好能穿过树影看见游乐场那边摩天轮的顶端,带着金光缓慢转动。
转过了风景,转过了游客,也转回了董酥白还在大学期间的记忆。
姜烯跟他坦明心意的时候就是在摩天轮的最高处。
他说是因为在摩天轮上一切都没有退路,说出去的话一定会在一圈轮完之前得到答案,这样董酥白就不会在中途跑了。
董酥白表面顺着他的意,心里却笑他想太多。
他为什么要跑,给他倒贴钱他都不会跑,他还要把门都锁上。
想到这里他眼底带笑,朝姜烯递去一个眼神。姜烯自然也注意到了,起身在他耳边打了记响指,跟当时那个明媚的少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