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舔狗好多年(16)
五年时间让我几乎遗忘了曾经那一段往事。
现在看到他,我都有些想不起五年前的他长什么样,声音怎样。
可我还是认出了他。
因为那双眼睛,那道望向我五年未变的炽热眼光。
尽管他尝试着掩藏,却很拙劣,从那种成年人的沧桑与疲惫的表皮下透着热烈、喜悦以及温柔。
他变化很大,大到让我感到惊讶。
作为长者的我,或许应该如五年前一般,为他身上的变化感到欣慰。可这一次没有,我的心情很是复杂,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挤压。
我想,长者可能也见不得孩子成长为大人。
因为知道成长需要付出很多代价,吃很多苦。
可他也还是一点都没变。
那双眼睛与委屈巴巴的眼神告诉我,他还是曾经那个穿着与年龄不搭调的黑西装的幼稚小狗。
但这一次,我并没有感到不耐烦。
可能是因为他身上那股,与伪装的成熟、掩藏的热情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的悲伤。
完美的外壳下是狼狈与崩溃。
像是一汪早已没有活水注入的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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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
我的表面平静,可心里很不是滋味。
或许是与曾经散场不愉快的故人重逢,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重逢的对象是戚仁,而他放手后竟然没有过得很好。
“是你啊。”
“抱歉,你的变化有些大,一时没认出来。”
“好久不见。”
其实我的本意是想为刚刚的言语道歉,但他转过身,刚刚还十分完美的仪态瞬间崩塌,背影颤抖。
明明比我高大,却像个委屈的孩子,让人想要抱着他哄。
狠心人会遗弃小狗。
可小狗也会让人心生怜爱,忍不住抱回家。
我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狠心。
所以在电梯内醒来时,看到他听见我想要强撑回去谈项目时,咬紧的下颚线,以及那满怀愤恨与怜惜的眼神时,我不再强撑,再次闭上了眼。
其实我没有完全昏迷过去。
我感受到了他披在我身上的大衣上的香水味,以及暖洋洋的温度。
第29章 番外二:宋清(五)
我醒时,房间内一片寂静。
弥漫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与手背血管输入的冰凉告诉我,这是医院的病房。
房间内没开灯,坐在窗边的某个高大身影遮挡住了一大半的月光,阴影盖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出声,半阖着眼,想着我与戚仁之间一团乱麻的关系。
我想我似乎需要重新审视戚仁的感情。
那也许不是容易熄灭的荷尔蒙冲动。
一时兴起的感情,撑不过五年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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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似乎在想事情,沉默了很久。
他打电话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默默地听着他与电话那头交涉,想要拿到那个智慧医疗的项目。
我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自然能听出他的妥协退让。
何必。
为了我这样一个冷情残酷的人。
我看着眼前的虚空有些出神。
他挂断电话,走过来给我掖了掖被角,声音喃喃:“宋清,这回你可又欠了我一笔债。”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的脸迎着月光,让他的表情清晰的落在我的眼里。
那仿佛被抓包一样的僵硬。
他刻薄地反驳我:“宋清,五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自作多情。”
明明是那么尖酸刻薄的话,为什么你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呢,戚仁?
你说我自作多情,可你能不能把你那汹涌热烈仿佛要把我吞没的感情,藏得更好一点?
这情,明明是你自愿奉献、硬塞到我手里的。
这个学着大人穿西装的小孩,五年前,为了珍贵的人,穿上西装。
五年后,为了不被伤害,不再脱下西装。
受到过伤害,于是想用高高在上的强硬与不在意,武装自己破碎不堪的心。
我应该感到心疼、愧疚、自责。
可我没有。
看到戚仁自欺欺人地演戏,
我觉得有些愉快。
所以我闭上眼睛,弯了弯唇角,并没有戳穿他。
他大概没有演戏的天赋。
比如那强撑着从容,实则僵硬无比的背影,还有那出卖了自己的慌乱的巨大摔门声。
去试镜大概会被人打出来。
但凭着那张脸和身材,大概可以转型成为一个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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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还很幼稚。
尽管外表与气质已经十分成熟,但还是不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甚至将情绪带入了工作里。
实际上,以我的性格,本不会与他周旋一周。
但他死死盯着我、逐渐冰冷、又燃着冷火的眼神,让我莫名感到一丝愧疚。
好像我需要为他突如其来的怒火负责一般。
我有些头疼。
尽管我司开出的条件越来越丰厚,可他的口风越咬越死,好像准备用这个项目卡死我公司的脖子一般。
我漫不经心地想,大概他是在报仇雪恨,为他五年前那颗被我弃之如履的真心。
我想,也许是我的确在自作多情。
而他,也的确是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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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番外二:宋清(六)
如果他没有在我家门口买醉,我可能会相信他真的放下了,是我误解了他,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准备休息时,无意间瞥到了两个男人坐在我家门口的花坛上。
我走到小阳台,倚着栏杆,看着那个昨天还高高在上的男人,像每一个平凡普通的、无家可归的失恋者一样,一罐一罐的啤酒仰头倒入喉中。
他身上的上流礼仪全部丢掉了,不算小声的跟身旁的外卖员抱怨着什么。
直到外卖员都走了,他还在喝酒。
而那抱怨咒骂声也越来越大,到后面已有了歇斯底里的绝望嘶喊的意思。
为了不让邻居把他送进派出所,我还是下了楼,制止了他的胡闹。
他抱住了我,身上一股酒气。
他不停地质问我为什么抛下他,为什么不守承诺。还向我讨要一个拥抱。
明明在生意场上刻薄针对我的是他,现在要我安慰的又是他。
我无言,将他丢给了他家的司机,可他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不松开。
我试着掰开他的手指,发现他的力气大的吓人。
在司机饱含歉疚又乞求的眼神中,我说:“我送他回去。”
他在梦里问我,为什么一直把他当孩子。
我看了他很久。
其实我已经没办法再把他当作孩子。现在的他的确是个成熟的男人。
我从不撒谎,所以我对他说了实话。
他的眼神茫然,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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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用项目作为条件换取我们的婚姻。
我骂他不是个东西。
他只是笑着看我。
我想我应该按下报警铃,把这个发疯的人扔出我公司。
可最终我没有。
明明表面上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眼底却满是不安与惶惶。
和五年前赌约结束的那天,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他用以逼迫我的东西,并不是那纸合同。
而是他那即将枯萎的寂寥灵魂。
只要我再次拒绝,就会了无生机。
我是个商人,谋利。
但绝不会成为刽子手。
再次对一个赤诚的心挥下屠刀。
我退让了。
我明明是个远谋的人。但我却在没有考虑这场婚姻的未来的情况下退让了。
他说的对,我无所谓结婚与否,也无所谓和谁结婚。
那与他结婚也未尝不可。
至少他不会再继续这样要死要活,不会再像一棵朽木。明明比我还小了七岁。
戚仁不是个东西。
他用爱绑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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