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6)

　　“领导至死是演说家。”
　　姚远总结道。
　　会都开完后就立马去操场开始军训，军训服大一号仿佛是全国统一的，林渠穿最小号都像麻袋。薄淙刚开始要了195的，穿着肥，又去换了190，穿着短，裤腿刚到脚腕上面一点，又换回了195，还好有腰带，薄淙虽然瘦但是有肌肉，肩又格外宽，把衣服一扎，肩膀正好把衣服撑起来，也看不出大了。
　　“淙哥，你这身材怎么练的，”林渠捏了捏薄淙的胳膊，眼镜片都挡不住眼里的羡慕，“这么高，比例还这么好，还这么结实。”
　　“别羡慕啊小林，”薄淙扎好腰带，拍拍林渠的肩膀，“有些东西是生下来就有的。”
　　听见这话姚远回头哀怨的看了薄淙一眼，他穿190的，由于太瘦完全撑不起来，上衣和裤子穿在身上鼓鼓囊囊的，像在里面藏了台鼓风机。
　　宁梁抓了抓姚远身上的骨头，感叹道：“姚远你该去学医啊。”
　　“去当骷髅架子是吗？”姚远木着脸说。
　　薄淙和林渠在旁边笑的像两只鹅。
　　好歹是秋天了，操场上还有点风，不算太热，就是衣服厚，又不透气，站一会就捂出一身汗。薄淙宁梁还有姚远都在最后一排，教官让站军姿，趁着教官不注意仨人还能咬着牙聊几句天，也不算难熬，站了一个小时连周末去哪吃饭都商量好了，可怜了林渠在第一排，周围人都不认识，连句话都没人说。
　　上午军训快结束的时候各个班的辅导员陆续来了趟操场，宁梁眼尖，一下就看见了刚到操场入口的陈越泱，身边跟着路嘉怡和蒋照问。旁边的薄淙还盯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走神，宁梁顾不上先看看教官在哪，曲起胳膊猛戳薄淙的腰。
　　薄淙被戳疼了往旁边缩了一下，压着声音骂他：“操你大爷宁梁，你疯了吧。”
　　宁梁毫不在意自己被骂了，着急的猛抬下巴，“色......色来了....陈越泱来了！”
　　“我也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薄淙被后脑勺这一声吓得一哆嗦，宁梁瞬间闭上了嘴，两人一动不动，姚远在旁边憋笑憋地下巴都在抖。
　　“出列！”教官吼了一声。
　　往外走的那几步薄淙飞快地扭头看了操场入口一眼，陈越泱绿色的衣服格外显眼，旁边的蒋照问显然已经看见了三班在哪，三个人正说着话往这边走，在陈越泱看到自己之前，薄淙痛苦的收回了目光。
　　“刚才说什么呢这么激动，”教官站在两人面前问，“再说一遍。”
　　宁梁转头看薄淙，没等薄淙给他眼神教官又吼了一声：“看他干什么！”
　　吓得宁梁立马回过头大喊：“报告教官，我听他的！”
　　队伍里有些同学开始低下头偷笑，教官好像被宁梁气到了，瞪着眼转头又冲着薄淙吼了一声：“你说！”
　　这一声吼得薄淙一抖，抬眼对上了教官严肃的目光，薄淙冲他摇了摇头。
　　“说话，哑巴了？”
　　“报告教官！”薄淙下意识也吼了一声。
　　“说！”
　　“不是哑巴！”
　　后面队伍里有同学笑出了声，薄淙脑子没跟上嘴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在教官逐渐变得愤怒的眼神中，薄淙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猛地抓住自己的裤子，咬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嘴角弯一下，这时宁梁在旁边忽然发出一声类似打呼噜的声音，还有点像猪叫，一听就知道是憋笑憋的。
　　薄淙立马笑出了声。
　　“笑什么！很好笑吗？”
　　宁梁一边使劲摇头一边咧着嘴笑，教官深吸一口气，指着他俩：“滚去跑十圈！”
　　薄淙如获大赦，转身就往跑道上走，一点不带犹豫，生怕被谁看见，宁梁紧随其后，刚走出去没五十米，陈越泱三人就从跑道对面走了过来。
　　薄淙和宁梁十分默契的低着头就想拐弯躲开，结果被蒋照问喊着大名叫了回来。
　　“刚开始军训就被罚了？”蒋照问问道。
　　宁梁嗯了一声。
　　“全班第一个吧？”路嘉怡问。
　　宁梁又嗯了一声。
　　“是不是跑十圈啊？”这是陈越泱问的。
　　这次薄淙抬起脑袋，嗯了一声。
　　“这些教官就爱罚跑十圈，我当时还跑过呢。”陈越泱被晒得眯着眼，看着薄淙说。
　　卧蚕下面的痣很显眼，好像一个光点，吸引着薄淙一个劲的往他脸上看。
　　“你看着不像会被罚的，”薄淙对陈越泱说。
　　陈越泱问：“那我像什么？”
　　“你就像成绩好脾气好的学霸，上学的时候很多人追的那种。”薄淙认真地说，“我们高中以前就有一个你这样的学长，特别出名。
　　“叫什么来着？”薄淙转头问宁梁。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关注男的。”宁梁又补充道：“有你出名吗，我觉得你就挺出名了。”
　　“嗯，看得出来。”蒋照问说。
　　薄淙的话谁都听得出来不是奉承，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蒋照问笑着看向陈越泱，宁梁也看他，还悄悄给薄淙竖了个大拇指。
　　陈越泱脸上还挂着笑，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单眼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话越哥一天能听到十个人说，”路嘉怡打破了沉默，“还不如夸夸我，让我高兴高兴。”
　　“夸你的还少啊。”陈越泱出声打断她，然后抬起眼看了看薄淙，忽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不过你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很撑得起来。”
　　蒋照问也点头附和：“我刚才就想说，薄淙这外貌条件在全系都出众。对了小路，军训结束后的开学典礼，我们系那个新生代表推荐......”
　　“老师我们得去跑步了您快先去忙吧。”
　　薄淙说完转身就跑，蒋照问也不勉强他，见他跑了就往三班队伍那边去了。薄淙一口气蹿出半圈，这才敢回头看，三班原地休息了，蒋照问和路嘉怡坐在学生堆里和他们说话，薄淙目光扫了一圈，没看见白得反光的那人。
　　宁梁跑到薄淙前面去了，薄淙还是心不在焉，憋着口气一声不吭的越跑越快，自己也没数几圈，一直到操场内圈的班级集合，教官在训话准备解散了，姚远跑过来冲这两人喊了一声：“教官说不用跑了，吃饭去。”
　　薄淙听见后停下来，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喘气，汗顺着鼻梁滴在地上，很快就蒸发了。
　　“跑累了？”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薄淙猛地站直了回头，陈越泱拿着两瓶冰过的水蜜桃味脉动，正站在后面看着他。


第5章
　　宁梁拉着姚远头也不回的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薄淙觉得他多此一举，回头看了看陈越泱。
　　“怎么走了，我还给他捎了水呢。”陈越泱晃了晃手里的两瓶水，递给薄淙一瓶，“蒋老师请你班喝水，让我给你和宁梁带来的。”
　　水是冰过的，拿出来一会就沁了满满一瓶身的水珠，拿在手里就顺着手腕流到胳膊上，陈越泱冲薄淙举起水，薄淙低头就看见他满胳膊的水珠，都要流到胳膊肘了。
　　薄淙接过水，顺手擦了一下陈越泱胳膊肘上要滴不滴的水，“谢谢。”
　　“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我在蒋老师买的那一堆里挑了我爱喝的。”陈越泱低下头说，胳膊在衣服上蹭了蹭，留下一道水痕。
　　薄淙闻言赶紧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大口，说：“巧了，我就爱喝这个味的。”
　　陈越泱点点头：“那就好，去吃饭吧，这都没人了。”
　　说完陈越泱把另一瓶水递给薄淙抬脚要走，薄淙一手一瓶水，大手使劲捏了几下，陈越泱就走出十几米远了，薄淙看着那人的背影，张了张嘴：“哎那个……哥！”
　　陈越泱转身看他，表情茫然，薄淙跑了几步追上去，把另一瓶水又塞回陈越泱手里，说：“哥，我能和你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