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喘给我听(24)

　　高质量的睡眠结果就是，平日周一都是困得要死要活眼皮和被糊了层520似的，而今天醒来的时候，乔修觉得神清气爽，看着窗外透过窗帘溢出来的一点点光亮，那叫一个通体舒畅。
　　他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甚至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七点二十？他看错时间了吧，应该是六点二十才对。
　　乔修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没看错，是七点二十。
　　嗯，七点二十。
　　七点二十？
　　七点二十！
　　乔修整个人是从床上弹起来的，一阵狂风暴雨般残暴的洗漱，套了衣服拿上考卷，用着赶去吃屎的速度，火急火燎，一路疾风狂飙，杀到了学校。
　　路上逆风而骑，一边骑他一边泪崩，看来高睡眠的质量就是，闹钟什么时候响过被他按了他都没有印象。
　　要是第一节没课就算了，偏偏周一早晨的第一节就是他的课，乔修狂奔向教室时，发型还保持着凌乱中透着股随性的艺术感。
　　班上叽叽喳喳，因为老师还没来，乔修一进去走到讲台上班上就安静了下来。
　　乔修一边喘一边扶着讲台：“别说话，让我静静。”
　　刘盟盟道：“乔哥你没事吧？你这是晨跑来的？”
　　乔修顺过气来：“不好意思，睡迟了。”他又看了眼多媒体，“网管呢？电脑开起来，今天要评讲试卷。”
　　然后祁彦就从他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朝讲台走过来。
　　诶？
　　乔修因跑步而缓慢的思绪总算是跟上了，这才猛地一惊，祁彦是他当时亲口任命的电教委员！
　　千愁万绪，万般悔恨，一时嘴快，归结起来活生生都在乔修的脸上写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哎哟卧槽！”
　　祁彦走上来时，乔修特地往边上不动声色地让了让，祁彦蹲下去去开电脑，乔修正好说起来：“大家觉得这次考试难不难？”
　　一句话下去班上那个冤屈满天飞啊，什么考到吐血啊，什么考到一半去厕所哭啊，什么考到一半眼泪直流啊，都在陈述一个观点——这次好难，考砸了不怪我们。
　　祁彦蹲在下面半天，抬头道：“乔哥，你看下，这个按钮按不下去。”
　　乔修：“啊？”他只好蹲下去凑过去看，“哪个？”
　　祁彦立马靠过来亲了他一下：“没事，开好了。”淡定自若地站了起来，往自己座位上走。
　　乔修还蹲在那里，根本没反应过来：“……”
　　十秒后，他心平气和地站了起来：“把卷原，不是，原卷拿出来，试卷我们讲评额今天我们试卷讲评……”
　　这次考卷真的出得很难，大家收到考卷后都是面如菜色。毕竟这不比小考，大考是要开家长会的，而且成绩排名平均分等等都会打印在一张相当整洁的A4纸上告知家长。
　　班上的气氛略显沉重，平日里几个话唠的都不出声了。
　　乔修自己做学生的过来的，自然理解他们的心情。上次单元考考完后他的一顿教训，明显班上的学习气氛浓烈起来很多，很多学生也都在成绩上用了心，然而到了高二，理科的数学难度相比高一真的是有一种质的飞跃，不适应也是在所难免的。
　　然而让乔修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次半期考学科中挂的最惨的不是主科，而是会考科目政治。
　　吴大妈一把成绩单摔在乔修桌子上：“小乔！看看你们班这次政治考的！平均分没及格！”
　　乔修：“……”
　　吴大妈气喘吁吁：“一月份就会考了，你们班的学生还不把会考当回事！以为躺着就能过？你去躺一个！”
　　乔修：“吴老师你先消消气……”
　　吴大妈怒道：“尤其是你们班这几个躁动分子，特别批评！那个叫什么祁彦的，还有我看下，王灏阳！于越！倪志新！这几个哈，我都懒得说了，抄书给我分数抄不过他们的座号！重点批评！”
　　乔修一阵胃疼。
　　吴大妈可算是嗓门下来点了：“小乔啊。”
　　乔修：“在。”
　　吴大妈语重心长：“可能是我老了，和现在的孩子们有代沟，你年轻，好好跟他们说，会考没剩多少天了，考出个不及格来怎么办呀？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
　　乔修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乔修后面到班上说这事的时候，特地说了下:“鉴于你们考的实在是太差，所以这次半期考不及格的同学，周一周三周五的下午第五节课——不要问我哪来的第五节课，留在班上，吴老师要一个个考你们背书。”
　　班上一下子哀叫一片：“不要！那都好迟了！我们都要饿死了！”
　　乔修白眼：“考前认真读点书不就没这事了吗？别叫了，我也要留下来陪你们，有够烦的你们。”
　　星期一这天乔修是从头忙到尾，也没空去管祁彦。下午下课铃响了后，学生都陆续回家了，乔修肚子还饿着，一想到要去班上监督他们背政治就一阵绝望感。
　　一到班上，人寥寥无几，那批被吴大妈说为是“躁动分子”的几个人明显地消失了，乔修问了同学才得知在操场打球。
　　乔修白眼，内心：这群小婊砸真的是有够烦的，还敢去打球。
　　他累得和狗一样地下了楼，跋山涉水地走到了篮球场，远远望见一拨高个在那打球，不用说，躁动分子。
　　“别打球了！回班背政治。”乔修走过去喊道。
　　可他那个“治”字话音刚落，一个球就正朝他的脸上砸来，像个飞速转来的暗器。
　　然后乔修，不幸地被打中了，力还挺大，顿时脑中一片晕。
　　接着惊恐的叫声就此起彼伏：“乔哥！乔哥！”
　　乔修定了定神，鼻子间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大概是流鼻血了。
　　乔修看了眼那一排诚惶诚恐的男生：“挺狠的啊？往脸上砸。”
　　“不是啊！手滑啊！”
　　乔修现在脑子还有点晕，这个时候祁彦在边上说话了：“刚刚谁打的？”
　　许东慢慢地来了句：“我。”
　　祁彦还没开口，许东就很自觉地把球放到自己脸上，滚了滚。
　　乔修把手放到鼻子下抹了下，果然看到了血，结果祁彦走过来，搂起他的腿，一个公主抱抱起来了。
　　乔修：“……”
　　躁动分子：“……”
　　唯有祁彦淡定地往前走。
　　乔修觉得，要是被这样公主抱回去，他能升天了。
　　趁着现在操场没人，他重重地在祁彦胸口一抓：“你快放我下来！”
　　祁彦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头晕吗？我抱你去医务室吧。”
　　“……我流鼻血你瞎吗？你抱我干什么呀？”乔修落了地后接过后面男生递来的纸，可算是把鼻血止住了。“我跟你们说，你们现在以跑五十的速度，冲回班上，要不然今晚你们可能要上第六节课。”
　　那几个男生抱着球就开始狂奔。
　　乔修看了眼没动的祁彦：“你怎么不跑啊少年？”
　　祁彦驴唇不对马嘴地来了句：“还疼吗乔哥？”
　　乔修把纸丢到垃圾桶里：“我是玻璃做的吗？”
　　祁彦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乔修看着他也不去背政治，就在这和个木头似地站着，火气上来了：“也行，站着我们聊聊吧。”
　　两人同时开口。
　　乔修：“祁彦，你耍我耍得很开心啊？”
　　祁彦：“乔哥，你骗我骗得很好玩吗？”
　　乔修先皱眉：“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祁彦挑了下眉：“你昨天说我数学没及格。”
　　乔修：“……”
　　乔修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掐住了祁彦的下巴，歪头道：“不燃。”
　　祁彦做了个特别乖的表情：“嗯？”
　　乔修无言以对：“你还真就这样应了呀？”
　　祁彦拉住他的手：“你不都听出来了吗？”
　　乔修刚准备说什么，突然教学楼上那边传来一声：“祁彦！”
　　两人都是一愣，只见吴大妈仰天一吼：“过来背政治！跟乔老师站那干什么呢！处对象吗？！”
　　“……”
　　乔修和祁彦一路尴尬地回了班，班上一片惨状，所有人都神神叨叨地在座位上拿着笔记背得天昏地暗，
　　吴大妈和乔修站在讲台上，吴大妈用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露出了一个缓缓的微笑：“这才对了。”
　　乔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站在帝王攻身边，听他霸道地说了句：“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好不容易最后一节课上完了，尽管再不情不愿的躁动分子都乖乖把笔记背了，十一月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黑灯瞎火的学校带着一份诡异。
　　下楼的时候，有个男的就嘴贱开始说了：“听说啊，学校是不好的地方，白天的时候人那么多，晚上所有的人又都一哄而散，这种地方啊……最……”
　　有两个女生已经开始喊了：“哎哟你别说了！”
　　男生继续道：“最……”
　　乔修静静开口：“说话的那个是孙逸吧？还扯鬼呢，你这次成绩要是不好好反省一下，估计家长会你父母见到你那成绩单也会跟见鬼一样。”
　　孙逸立马说不出话来了：“乔哥你咋这样打击人啊……”
　　乔修：“打击人吗？我这是实话实话。”
　　到了楼下，一群人就往校门口走了，乔修得去拿车，说了句：“祁彦过来。”
　　祁彦一愣，轻轻地笑了下，比他想得好。
　　从昨天到现在，他最怕的不是乔修拒绝他，而是躲他。
　　好在乔修今天自然淡定，从容不迫，还能好心情地喊他过来，让他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期待。
　　乔修解了车的锁，问了句：“你今天骑车？”
　　“嗯。”
　　“你不去骑？”
　　祁彦眼神一闪：“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
　　乔修：“谁和你说在这谈啦，带你去吃饭，饿不饿呀你？”
　　祁彦禁不住地笑了起来，从眼角笑意到唇形的弯起，显然是开心坏了。
　　天气渐渐冷起来后，街道上的火锅店生意就渐渐好了起来，乔修真的是略饿，也懒得骑太远，在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处火锅店门口停了下来。
　　祁彦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进来了，店里的气温暖和了好几度，生意欣荣，正好一桌客人刚走，乔修占了个靠窗的很不错的位置。
　　火锅是那种一人一小锅的类型，从点菜到上菜，两人一直处于零交流状态。
　　乔修其实是饿得紧了，真的不愿意多说，而且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彦则满心思放在他的宝贝乔哥身上，吃也无暇在意，一门心思地琢磨着，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乔修先夹了一筷子羊肉，然后乱七八糟的丢进锅里煮了一堆。
　　祁彦不紧不慢地煮了一点东西，心不在焉。
　　乔修看了祁彦一眼，见他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忍不住也开始琢磨了，这小子又在委屈什么呢？
　　于是两人就在相互琢磨着对方为什么不说话的过程中，开吃了。
　　乔修的厨力实在是负数值，这不仅体现在了做饭水平上，同时也体现在了吃火锅上。
　　比如——
　　“那个，祁彦。”乔修看了眼牛肉丸，“这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