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药(43)
“选吧。”
黎澈轻笑出声,唐忍一脸莫名,黎澈看看他,跟着凑热闹:“选一个。”
唐忍唇角缓缓弯起,试探地选:“战争史?”
“诶,选得挺好,你男朋友这个战争史恐怕是最丰富的,我看这还有两条街就到了,不够我发挥啊,我给你简单总结一下。”
黄铭丰仿佛说书先生附体,说道:“你家男朋友现在看着人模人样的,以前青春期的时候,诶呦,那叫一个浑。”
“是,物以类聚。”黎澈循着熟悉的路线淡定开车,对自己的黑历史即将重见天日生不出一丝危机意识。
“这说你呢,别打岔。”黄铭丰兴致勃勃地继续道:“二十七中正门前面的顺兴大街你知道吧,当年,从街头走到街尾,谁没听过他黎澈的大名。”
“初中更邪乎,我们初中条件一般,校风一塌糊涂,那可真就是中二少年的大本营,成天拉帮结派的,现在想想真傻逼。”
黄铭丰说着说着,颇有些嫌弃地砸吧砸吧嘴,黎澈也想起那段时光,忍不住补充剧情:“黄铭丰当时加入了一个青山会,他们的俱乐部在一个网吧楼上的废弃小超市里,超市叫青山杂货。”
“然后这个逼把我们会长按在地上摩擦,耳朵现在还有块疤。”黄警官笑笑,摸摸头顶,“黎澈打架是真狠,他这种的要是放到现在肯定得被揪去备案。”
黎澈:“年纪小,下手不知道轻重。”他顿了顿,“你还跟宋礼仁联系吗?”
黄铭丰点头:“偶尔吧,他去年结婚我去随了个礼,吃饭的时候还跟我说呢,看见你就耳朵疼。”
车缓缓停下,黄铭丰看向车外,“啧,就怪你打岔,没说完。”他拍拍唐忍肩膀爽朗道:“有机会,我再给你好好盘盘,老东西开花不容易,作为兄弟我得施施肥。”
黎澈没好气地笑骂:“你他妈给老子施过头跑了怎么办?快滚。”
黄铭丰施展不了腿脚,攥拳怼了他一下,吹着口哨下车回家。
黎澈没急着开车,偏头看着难得将好心情写到脸上的男朋友,他越过档杆握住唐忍的手摩挲几下,“以前确实底儿潮,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给你讲,别听他在那乱起哄。”
唐忍反手将黎澈的手收进掌心,十指相扣,眼眸碎光微烁,“你从初中考到二十七中,难吗?”
黎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过他的初中和高中之间的差距恐怕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概括得了的,他和黄铭丰考进省重点高中之后,学校将两人作为宣传典型十年,据说现在还在大厅挂着海报。
他想了想,温声说:“说实话,不难。”他扬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微笑,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你男朋友走的是天赋路线,老天爷赏饭吃。”
唐忍垂眸轻笑,黎澈又说:“不过考大学就没那么轻松了。”毕竟是高考,老天爷赏的饭还没有喂到嘴边的地步。
“为什么打架?”唐忍修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重新望向男朋友,眼中隐着些黎澈看不懂的情绪。
“这就不是我狡辩找借口了,几乎每次都是别人找事,我反思了一下,可能是脸长得太好。”黎澈不甚正经地回答,眼神却像是被唐忍的眸子吸住一般,克制不住地想看得更深。
“是很好。”唐忍也不避讳地用两只黑漆漆泛着暗光的瞳仁描绘着男朋友的脸,从轮廓到细节,一点点一笔笔,一处不放过,就连他鬓角旁一颗淡棕色的痣都被他仔细地扫过。
“在想什么?”黎澈磁声问着,低低的,却在车厢里荡起一片说不出的浓度。
唐忍愣了愣,黎澈追问:“看你的眼神,感觉你在想一些我会非常感兴趣的东西,在想什么?”
面对小朋友深渊牢笼似的眸子,黎澈从最开始的心颤紧张适应到享受好奇,甚至有些上瘾。
唐忍眸色更深一度,喉结滑动,却没回答。
黎澈回想起黄铭丰给他提供的思路,感觉现在时机正好,他向侧探身,抽回被焐得发热的手,指尖抚上唐忍的耳根斟酌措辞,道:“你是不是,柏拉图啊?”
问出口后黎澈的三尺脸皮竟是有点升温,这问题就显得他像个是什么饥丨渴难丨耐的老变丨态,他刚想后悔地转移话题,就见唐忍本是化不开墨色的眼珠染上些纯净的疑惑:“什么是柏拉图?”
黎澈一怔,那点稀薄的懊恼瞬间清零,街痞笑容上扬,饶有兴味地解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谈恋爱只谈精神。”他手指沿着唐忍下颌骨描摩,沉声补充:“不谈肉丨体。”
灰姑娘钟声为信十二点跑路,小糖人升旗为号撩完就走,种种迹象,很难不将他往柏拉图上对号入座。
手中冰凉的耳垂一点点上了热度,肉眼可见的红愈见加深。
“我不是。”唐忍顿了顿,对方指尖的触感激得他头皮发麻,他抓下作乱的手,低沉的嗓音在车内转旋:“我不是柏拉图。”
“我只是……不想弄脏你。”这句话说得很轻,沉闷小心,藏着些不易察觉的烦乱。
黎澈心脏猛地一跳,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发言。
确实不得了,确实惊天动地,他不住地扫描着小朋友的神色,十分难以置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咬牙切齿格外明显。
唐忍愣了愣,循着男朋友的提问仔细思考几秒,随即,两片耳朵全部染色,均匀且迅速,饱和度还挺高。
“我。”他张张口,感觉越描越……越黄。
“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忍舔了舔唇,下意识自我反问:那是什么意思?
他该怎么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黎澈挑眉,心里痒得难受。
“是……”唐忍脑中一片空白,眼见着黎澈眉眼渐凝,凝的还是令他脊背酥僵的色彩,他忽然不想解释那么多了。
反正都一样,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只是单纯地不想弄脏这么美好的人。
但现在,他盯着黎澈毫不顾忌的神色,心底里那种本就不容易控制的放肆再次节节攀升。
是想弄脏的,用自己这双肮脏的手,一块块的,不错过一处地方的,弄脏。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探身凑过去钳住邪笑着的唇,双手近乎虔诚地触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污染他。
黎澈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亲上来,亲得还格外深情温柔,不知所措转瞬即逝,反客为主他不行,欣然享受还是很轻松的。
年纪大了,真就不太招架得住这种又乖又莽的小狼狗。
嘴上否认自己是柏拉图,行为举止却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一吻暂歇,黎澈无奈地抿了抿发麻的唇,挂着平复不下去的微笑开着车。
可能年纪小吧。
纯是纯,就是太诚实,诚实得有点野。
天然野,挺致命的。
黎澈单手撑着车窗边缘摸摸额角,心跳迟迟缓不过劲儿来。
究竟是不是柏拉图黎澈已经有数了,这个野法,柏拉图一派不会承认这种成员。
黎澈猜不出他口中的脏到底是哪一层,结合之前的异常,他脑中那阵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始终散不干净。
其实黎澈宁愿唐忍是柏拉图,省得他东猜西想得不出一个能令他安心的结论。
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自己胡乱琢磨,却总是思考不出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去跟小糖人认真谈谈,怕他珍视的人多想,怕他用心惯着的人后退甚至离开。
但黎澈没想到,答案来得这么快,这么疼。
这天他照常在单位忙着辉州店铺的沟通,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铃声再次响起,他心里有点燥,看看来显,意外地点下接听。
“大白天的,有事儿?”
电话另一边十分吵闹,混乱争吵夹杂着,黄铭丰的声音穿透力很强,清晰地传达进他的耳朵:“二十七中那家店,来一趟,你家小朋友可能需要你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