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夏至(30)
看着女孩手法娴熟地示范如何为摇摇按摩排泄,林壑开始脑补宋清尧做这件事的画面。
那个人有耐心又体贴,肯定不会不耐烦。只是现在距离自己的生日还有半个月时间,如果他要养摇摇那么久却不被发现挺有难度。
医院的环境他还不熟,酒店也不适合养宠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摇摇寄养在这里,等生日那天再来接。不过这样的话,摇摇就不会跟他亲近了。
思虑再三,林壑决定还是克服一下,反正时间也不长,总有办法能解决。
女孩给他找了个猫咪外出用的包,他想着进出容易被看出来,便让女孩找个普通的黑色背包。女孩翻了仓库,拎出个脏兮兮的双肩包,林壑大老远闻到那味道就后退了两步,出门打车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个运动挎包。
他把包拿回店里,女孩看着这款外观不算惹人注目的黑色挎包,再看看侧边还没拆掉的标签,吐槽道:“这么贵的包你用来装猫?刚才那个洗洗就能用啊。”
林壑懒得解释,看了看腕表表示自己赶时间。女孩进后面给他倒腾去了,几分钟后拿着包出来,把摇摇小心地放进去。林壑瞥了一眼,女孩给背包内部塞了防震柔软的隔垫,这样就算包不小心掉地上摇摇也不会受伤。
林壑拿出手机付钱,女孩朝他摆摆手:“不用给了,杨旋弈说算他的。”
林壑没坚持,走出店门后拨了个电话,听杨旋弈问他:“拿到了?”
“好了,”林壑捏着肩膀上的背包带子,“钱多少,转给你。”
“不用,咱俩之间还分这些干嘛。”
“猫是送人的生日礼物,必须我自己买。”
林壑把目的说出来,杨旋弈好奇地问:“送给谁的?能让你费心准备这种礼物,我可得见见。”
没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林壑岔开话题道:“你哪天回来的?”
“前天的飞机。”杨旋弈捏了捏后脖子,语气显出几分无奈,“被我妈摁在家里强制倒时差,也就六小时,她非逼着我躺了两天。刚才好不容易甩掉司机打算去浪一把,你要不要来?”
“我明天上班。”
杨旋弈准备用来引诱他的辣妹人数都没报,就被他这么正经的一句话噎了下,以为自己听岔了:“怎么这么快?你之前不是打算多玩一段时间再说?”
之前林壑是打算在青岛待一段时间,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尤其是和宋清尧相处的那几天,他体会到了这几年都少有的放松。
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林壑坐进后座,对司机报了酒店地址才说:“已经安排好就不改了。”
“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杨旋弈琢磨着他的想法,“是不是你爸那个老婆又说什么了?”
眼底闪进窗外的一簇光,随之一瞬间又暗下去了。林壑垂着眼睫毛,视线停留在背包拉链中间,那张小小的看不太清的猫脸上。
杨旋弈提起了他不想听的人,自己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补救就听到他语气平静地说:“和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他没有生气,杨旋弈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奇怪。以往每次提到林海沧和刘文钰,林壑都会冷下脸,怎么今天态度这么好?
不过杨旋弈也没打算再问下去,毕竟是敏感话题,还是等下次见到面再说。于是问起他大半个月后的生日打算怎么过,想要什么礼物。
把手机放回口袋,林壑将右手伸到背包拉链中间,抚摸着摇摇毛茸茸的脑袋。
这只猫很安静,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到现在都没叫过一声。林壑去看旁边的窗户,车窗视野清晰,划过他瞳孔的却是一道道陌生的风景。
今天他和宋清尧说在这里没亲人朋友,纵然不全是真话,却也八九不离十。
现在的林海沧对他来说与陌生人无异,至于杨旋弈,这家伙虽然是厦门人,但是接下来很快会被家里送去北京。
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坐姿,林壑感受着右手心里小小的一团暖意,沉沉地闭上眼。
到了酒店楼下,他先是拐到旁边的发型屋把略长的发尾剪掉。看着镜子里变得清爽利落的人,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不过也只是片刻的感觉罢了。随后他就拨了拨刘海,想着明天宋清尧看到了会说什么。
回到酒店房间里,他把摇摇放到了女孩单独准备的毛绒地垫上,又往乳白色的食盒里兑了猫粮和水。摇摇初次来到陌生的环境,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圆圆的小身子趴在地垫上不动弹,模样看着乖巧极了。
薅了把摇摇的后颈,林壑起身去洗澡。挤出沐浴乳时,熟悉的味道让他记起了一件事——昨天带回来的那袋衣服还没还给宋清尧。
不过他又觉得没必要这么快还。
宋清尧肯定知道那天的衣服和内裤都落在他这,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提,一定是想装不记得掩饰过去。
勾起唇角,林壑盯着从脚边缓缓溜走的泡沫。
那就先放着吧,等生日那天和摇摇一起拿出来,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陪叶荷吃过晚饭差不多九点半了,宋清尧的手不能开车,又不想叶荷特地送他回去,便答应回家里睡一晚。
比起他现在住的临海公寓,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家位于闹市区的中心地带,周边配套设施完善,层高也能轻松眺望城市风景。不过有一个他很不喜欢的缺点,就是旁边是一家大型购物商场,一到周末节假日,这里搭起临时的品牌活动舞台,便会有噪音顺着风飘上来。
在高三最紧张的那阵子,他曾经因为不堪噪音困扰而在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其实那时叶荷也动过换房子的心思,后来还在环岛路附近买了套可以看海的复式,不过这里始终是她和已故丈夫的婚房,最后还是没舍得搬。
看顾阿姨卷着换下来的被单想要出去,宋清尧拦了一把,低声问起叶荷最近的身体情况。
顾阿姨来宋家做保姆有十多年了,清楚这个家里每个人的脾气,宋清尧和她处着也有几分家人的亲切感。她摇了摇头,目光从宋清尧身侧越过,看向对面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还是失眠,你上次给的那个药效果不理想。”
“她今天为了见你,都不知道用化妆品盖了几层黑眼圈了。”
今晚叶荷的妆容是比平时浓一些,但她身上的外套和搭的配饰都是红色系,宋清尧就没多心。顾阿姨叹着气:“我觉得你还是得劝她继续看方医生,这样下去真不行,她最近饭量都明显减少了,也不让我跟你说这些。”
想起晚餐时叶荷动筷子频繁,不过多数的菜都是夹到他碗里,宋清尧说:“我知道了,我会劝劝她。”
顾阿姨跨出门,没走两步又停下来:“我把新的洗漱用品都放你卫生间里了,你手现在不方便碰水,有需要的就下来叫我。”
“好。”冲顾阿姨弯了弯嘴角,宋清尧回到房间里,将门带上后落了锁,靠在门后看着刚换了新床单的大床。
晚上吃饭时叶荷问起他和杨霆巍的事,他不想叶荷被蒙在鼓里,干脆说出了酒吧那一晚的所见。
虽然坦白的过程很丢脸,但在他面前是他的母亲。叶荷听完果然沉默了一阵,拾起筷子夹了块香甜的醋溜小排到他碗里,轻声说:“那就别勉强了,妈相信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和那年他读高中被撞破了性取向,以及后来他和杨霆巍约会被撞见了一样,叶荷的态度始终没变,依然是那个给了他最多的自由与尊重,用理解来爱护他的母亲。
走进卫生间,宋清尧抬手按亮镜子前的一排小灯,关上门后,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联系了之前一直给叶荷做心理辅导的方医生。
与方医生约好了见面谈的时间,宋清尧脱掉衣裤,摘掉右手腕的弹力绷带,撕开颈侧的创口贴站在了淋浴下。
他把水温调得偏热,在淋浴下冲洗了许久。温热的水流抚遍全身,熟悉的香气舒缓了神经,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手指抚过腿间仍旧密集的红痕时,意识偏离了轨道,有那么一瞬间,眼前闪过了前天晚上给他洗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