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竹马只给我抱(53)
他在等, 等盛放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异样的沉默足足维持了快有一分钟,这期间一直能听到宴会厅里悠扬的钢琴曲还有那些男人们或放肆或旖旎的调情声。
别墅庭院里种着大片梅花,冷香怡人, 浪漫又有格调。
如果忽略盛放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异数的话, 这里倒的确不失为一个结实良缘的好地方。
盛放抿着唇,在看到吧台上的两个男人搂在一起亲吻时,脸上的茫然便逐渐开始变了味, 似乎明白了什么,紧抿的唇线像是一条绷紧的琴弦, 眼神里是嫌恶的冰冷。
一把抓住身旁周夏的手:“夏夏,这聚会不太适合我们参加, 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回宿舍吧。”
周夏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如说,他就在等盛放这样跟他说,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往外面走,抬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笑了笑, 停下脚步。
盛放感到身后的人突然就不走了, 疑惑回头。
周夏仰头看着他,雪白的面容在灯光下是动人心魄的美丽。
“盛放,我不走。”
盛放皱起眉:“夏夏,你知道这是什么聚会吗?这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联谊,这是……”
后面的话像是烫嘴一样说不出来,周夏笑着帮他:“这是男同性恋间的联谊,来这里的大家要么都是gay,要么就是对自己的性向还有疑虑,到这里来寻求一个答案。”
盛放脸色依然不好看:“你既然知道,那我们……”
“盛放。”周夏打断他:“你知道我是刚才说的那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吗?”
盛放愣愣,看着他明亮如新雪一样的干净笑容,内心隐隐能感觉到周夏想告诉他什么,一定是他极不愿意听到,也不想将那种事与周夏扯上关系的话。
他不想听周夏再说下去了。
“夏夏,咱们回去吧。”
周夏摇摇头,伸手把他用力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才轻声继续说:“我是第一种,盛放,你一定不敢相信吧。”
盛放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有了剧烈的动摇,仿佛周夏跟他说的不是普通的一句话,而是一句宣判他死刑的判决词。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感觉嘴唇都在轻轻颤抖,喉咙紧滞的好像发不出声音:“夏夏,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别闹。”
周夏收了笑容,一脸正色:“我没有开玩笑,我其实早就该告诉你的,盛放,我喜欢男的。”
正确来说,是喜欢盛放。
至于其他的男性,在此以前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或许是对盛放十几年来的执念让他误以为自己喜欢男性,又或者他天生就是弯的,毕竟他的体质摆在这,他这样的人,喜欢女性是自然,喜欢男的,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巧了,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里面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同性恋,他或许可以借此测试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接受除了盛放以外的男性,如果可以的话,那他应该就是彻头彻尾的gay了。
也会成为盛放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把这个压了他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口,周夏真的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好像给常年来负重跳跃的心脏彻底解开了束缚,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轻盈和愉悦,他真的可以解放了。
虽然对盛放是残忍了一些,但再残忍也不过都是一时的。
让盛放真正的看清他,看清他本来的面目,看清周夏这个人,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都可以恢复常态了。
周夏仰头深吸一口气,空气冷冰冰的,清新冷冽。
盛放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刺激中恢复过来,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眉眼间的神色沉重,看不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周夏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其实代入盛放的心态想一下,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他最看中,甚至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好兄弟,结果这个人竟然是他最讨厌的同性恋,想想也知道这打击对他有多大。
简直可以是颠覆三观,甚至能重塑世界观了。
他得多久才能从这样的打击中振奋起来啊,这样一想,周夏突然就有些不忍心了,刚要说什么,一旁的林东东适时走出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
“别在这种时候心软啊,拔刺是这样的,疼也就最一开始疼那么一下,等他想通了,之后自然就舒服了,你可别让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不得不说,林东东的这番话的确重新给他鼓舞了士气,周夏狠下心,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盛放,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我今天可能会回去的晚一些,你不要等我了。”
说完就被林东东拉着往里面走,周夏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盛放一个人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是从来没有过的凄凉和落寞。
面前的大门重新被关上,隔绝了宴会厅里的靡靡之声,盛放在原地站了半晌,却没有选择立刻离开。
他在思考,在思考周夏刚才跟他说的话,在思考周夏告诉他,他喜欢男人这件事。
他是崆峒,这是从小到大他自己给自己强行束缚的枷锁。
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了解到同性恋这个概念,还是因为他的哥哥,盛澜喜欢男的,高中的时候出柜,把他爸妈气得要死,当时他妈妈想不开,还割腕以此来逼迫盛澜“改邪归正”。
年幼的盛放看到盛妈妈身上被鲜血染红的模样,第一次直面死亡给他带来的恐惧,那个时候他就在恨,恨盛澜为什么把疼爱他们的妈妈.逼到这个程度,就因为他喜欢男的,就因为他是个同性恋。
再后来,他跟周夏走得近了,一直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小周夏那么美好的人,可爱又漂亮,黏糊糊的叫他“放哥哥”时简直就是小天使。
但盛放到底也只是个跟他同龄大的孩子,他长得再高大,再比其他的小孩强势霸道,却也只是个孩子。
一次睡午觉他被尿憋醒,想起来上厕所,却看到家里给他们请的外教老师正对着睡着的周夏摸来摸去,不仅如此,还想脱周夏身上的衣服……
盛放当时要气疯了,拎起一把凳子就往他脑袋上砸去。
那之后他就把周夏看得更紧,保护的更加密不透风,他不懂,为什么总是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想要碰他的夏夏,想要伤害他,后来他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才知道那些变态坏蛋全他妈都是同性恋,包括那些在学校里拦着周夏跟他表白的,或者给他偷偷送情书的。
他们全都是同性恋,会用恶心下流的目光看他的夏夏,会把好好的家庭逼到差点四分五裂,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类人,他们简直就是害虫,应该被诛杀的一个都不留的害虫。
这些观念和价值观伴随着他从小到大,直到十分钟前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在他却迷惑了,因为周夏亲口告诉他,他也是同性恋。
他的夏夏也是同性恋,也喜欢男的,可是在盛放心里,同性恋一直都是跟一些很不好的东西和事情联结在一起,这三个字意味着恶心,肮脏和罪恶,难道他的夏夏也是这样的人?
当然不可能!
这个念头一经闪现就被盛放毫不留情地扼杀在思想摇篮里,夏夏怎么可能跟那些肮脏恶心的人扯在一起,就算他是同性恋,那也是香香的,美好纯洁的同性恋。
他不可能会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的。
盛放愤愤想完,又逐渐冷静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内心又开始迷茫起来。
原来周夏喜欢男人,他喜欢男人,那意味着之前他说的暗恋的那个人也是男人,那是不是,就是那个男人把他掰弯的?他还说那个人自己也认识。
他们两个都认识的人,还是男人,那会是谁,楚青?萧北?还是刚才跟他一起进去的臭冬瓜?
不知道,不知道,盛放现在的心情乱的像一团麻绳,掏出口袋里的薄荷糖,仰头倒进嘴里几颗。
强烈刺激的冷薄荷让他混沌的大脑得以短暂的平静,他想不出周夏暗恋的那个男人是谁,但比起在记忆长河里揪出那个让周夏变成同性恋的混账,其实眼前的情况才更值得他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