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111)
陈洛愉的右眼皮也在跳,他忍不住抱紧陈飞麟,陈飞麟也抱着他,手心在他后背上轻抚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他动了动,但那双手并没从自己肩膀上放下,而是低头靠了过来。
久违的触感与气息一道传来时,陈飞麟屏住了呼吸。
他没想到陈洛愉会忽然想接吻,正要抓住陈洛愉的肩膀往后退就感觉到脸颊上蹭湿了一块。
昨晚的记忆还很鲜明,想到陈洛愉在得知真相时激动到失去意识的反应,陈飞麟迟疑了。他没有再推开,但也没有松开牙齿,直到陈洛愉自己停下,喘着气看他。
抹去陈洛愉眼角的痕迹,陈飞麟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陈洛愉点了点头,还是不肯放手,他靠在陈飞麟肩膀上,等气息喘匀后才道:“刚才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身后是主卧的位置,陈飞麟看到的角度和上次从阳台爬过来所见的一样,一截露出来的床尾,上面放着收下来还没叠的干净衣服,最上面依旧是两条淡紫色的内裤。
盯着那两条内裤,陈飞麟反问道:“为什么一直在穿那种颜色的内裤?”
怀中的人僵了僵,随后陈洛愉把脸抬起,神色略尴尬地道:“你怎么知道?”
“上次爬阳台过来就看到一次,今天也是。”收回视线,陈飞麟看着眼前的人,“为什么是那个颜色?”
陈洛愉去看旁边,脸颊有些热了:“之前我也不知道,以为这是习惯,到了昨天才记起来。”
“记起什么?”
“这是你给我选的颜色。”
“你说——适合我。”
陈飞麟继续问他:“那你记不得哪种颜色适合我?”
陈洛愉点着头,在陈飞麟的注视下脸色更红了,他靠到陈飞麟耳畔,用气音说:“我给你挑的是灰紫色,对不对?”
原本放在身侧的双臂缠上他的腰,陈飞麟把他禁锢在怀中,灼热的呼吸粗重地落在衣领里,他敏感地打了个颤,却更用力地抱紧陈飞麟。
他不知道陈飞麟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这一刻的陈飞麟需要着他,对于他能记起的属于他们的过往,陈飞麟是激动的。
其实他能理解这种感受,如果是他记得而陈飞麟忘记了,他都不敢去想自己会有多绝望。
陈飞麟的呼吸持续扫过颈侧的肌肤,从最初的隐隐发颤到开始有了生理反应,他紧张地挺直腰,既怕被发现又舍不得推开,好在抱了没多久陈飞麟就放开他了,起身道:“我去煮面。”
陈飞麟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两碗喷香的面端上桌。陈洛愉和他面对面坐着,中间放着在微波炉里热过的西红柿炒蛋,陈飞麟用筷子把鸡蛋都夹给了陈洛愉,陈洛愉想让他吃,他把西红柿都倒进自己的面碗里。
吃饭的时候陈飞麟很沉默,只在陈洛愉问他的时候会应一两声。虽然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但是陈洛愉觉出了不同,说话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还在他洗完碗要回去的时候拉住他的袖子,问:“你晚上还有事么?”
陈飞麟看着他没回答。
陈洛愉说:“能不能陪我喝两杯?”
“少喝点,你自己是医生,应该最清楚抽烟喝酒对身体的影响。”
陈飞麟的语气很淡,陈洛愉却听出了他是在关心自己,不禁靠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说:“哥,你在关心我。”
陈飞麟不可能接这种话,转身要走时又被拉住了:“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也少抽烟,多睡觉,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最后一句话才是陈洛愉最想表达的,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陈飞麟在做什么,但凭着种种蛛丝马迹能感觉出来,应该不是一般的事。
他担心,但又不能明着说,怕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因为自己踩过界又打回原形。
错开视线,陈飞麟去看茶几上随意丢的一盒白色感冒药,像是想到了什么,喉结滑动了下却没说出来,只道:“我尽量。”
第二天上午,陈洛愉在医务处汇报完工作后接到周岩的电话,周岩说已经查到那时的主治医了,对方姓杨,现在是精卫六角亭院区的心理抑郁科主任。
周岩把杨主任的电话和地址通过微信发过来,自从听到这条消息后,陈洛愉又心绪不宁了,午饭时竟然吃了好几口平时不会碰的胡萝卜。同桌的赵俊凡一看就知道他又不对劲,不过问了他还是说没事。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换了衣服就离开医院,打车去了六角亭院区。
第92章 做一次吧?
在陈洛愉去之前,周岩帮他约了杨主任。由于有着周岩爷爷这一层关系,杨主任直接给陈洛愉空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出租车驶向精神卫生中心的路上,陈洛愉拿出旧的那部手机,点开相册来看。
手机里关于他和陈飞麟的照片就超过了40G,这是现在完全不愿拍照的他无法想象的。那时候他总能那么自然地看着镜头,那么自然地调戏陈飞麟,跟陈飞麟在镜头前忘我地亲热。
即便寻回了曾经的记忆,对现在的他而言也很难再回到那种无忧无虑的状态里,陈飞麟就更不用说了。
耳机里的旋律和窗外的阴天气氛很搭,他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低落下来,等司机提醒他到了才收起手机,开门下车。
望着这座矗立在街道边的门诊大楼,他仿佛被带回了五年前,回到刘丽亚时刻陪伴在旁的那段日子。
走进门诊大门,旁边的志愿者递给他一份导诊图,里面有各科室的详细介绍,又热情地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来过这里了,于是问了心理抑郁病区怎么走。志愿者为他指路,又递给他一份心理健康的科普宣传单,说里面有自测题,有需要的话可以先自行测试下。
他谢过对方,把科普单夹在导诊图里,去了杨主任的办公室。
杨主任戴着金边眼镜,年纪约五十岁上下,还是他记忆中和蔼的样子。他上前主动介绍自己,才说两句就被杨主任打断了。
“我记得的,周岩说完以后我就把你的病历找出来了。”杨主任笑着拍了拍陈洛愉的手臂,让他在会客沙发上坐下,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在他喝水的时候,杨主任把办公室门关上,在他对面坐下,问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断药了吗?”
最近他又开始吃帕罗西汀,有点不确定要不要跟杨主任坦白。杨主任有着多年临床经验,一眼就看出他这几秒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于是换了种问法:“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当年你一进来就是我接诊的,很多事都还记得。”
“嗯,我今天来主要也是想了解当年的情况。”
杨主任点着头,听陈洛愉继续说下去:“杨主任,我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
杨主任调出系统内的病历,确认完才道:“你母亲说你是在家里犯病,当时你们自行来的医院,没有救护车记录。”
陈洛愉又问:“我母亲是怎么说的,您还记得吗?”
关于病史这一块,病历上有记录,因为是陈洛愉自己的病历,杨主任就让他过来看屏幕。在他看到【患者体表软组织有轻到中度不同程度的挫伤,主要集中在双手腕部,腰臀部以及两侧大腿和双脚踝等部位】时,他下移鼠标,看到了当时拍的肢体部分照片。
住院那段时间他的记忆很模糊,主要是因为精神状态很差,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所以此刻完全不记得自己身上竟然有过这些伤痕。
而他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青紫色的伤痕应该是被束缚带之类的物体勒出的痕迹。
他皱眉看向杨主任:“我母亲有没解释过伤痕的来源?”
杨主任回忆了下:“你母亲说你犯病时会自残,她没办法才把你绑起来。”
精神病院接诊的病人大多都有自残倾向,因此不同于普通医院,在报警这一块上他们有另一套审核。当时陈洛愉的情况不构成需要报警的标准,医院就按正常流程接收了。